战场上尘土飞扬,残肢断臂与鲜血交织。
二龙山的头领们冲锋在前,勇猛无畏,他们的悍勇激发着身后每一个兄弟的热血。
韩烈日望着眼前混乱的战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无奈。
本以为禁军乃天子亲卫,应具虎贲之勇,却未料到竟是这般养尊处优的少爷兵。
他们平日里在繁华京城过惯了安逸日子,未曾经历过真正的战火洗礼。
如今上了战场,各个面露怯意,手中的兵器也似乎有千斤重,挥舞起来软弱无力。
而反观贼寇,他们身着粗布麻衣,却身姿矫健,士气高昂,毫无惧色。
禁军们虽人数众多,但在贼寇凶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虽有军官大声呵斥,却难以提振已然低落的士气,渐渐陷入不利境地。
不过,韩烈日并没有打算退兵。
因为他已经看到,远处火把如龙蛇舞动,照亮了半边夜空,那是梁天德率领的援军,正马不停蹄地赶来支援。
他心想,只要援军赶来,两股力量合二为一,便能扭转战局,力挽狂澜。
然而,令他震惊的一幕骤然出现。
援军一路疾驰,眼看着距战场已不过三里之遥,却突然勒马止步,不再前行分毫。
韩烈日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惊愕。
但久经沙场的他,瞬间便回过神来,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
这其中的缘由已昭然若揭,无需过多揣测,定是那梁天德心怀不轨,妄图坐山观虎斗,待他与贼寇拼得两败俱伤之时,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尽享这战场残局中的硕果。
韩烈日不禁怒发冲冠,双眼圆睁,破口大骂道:“我等禁军,本在东京尽享安乐,却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远赴至此,为的便是助你们大名府荡平贼寇。未曾想,你们竟是这般狼心狗肺之徒!见我等深陷困境,竟袖手旁观,妄图坐收渔利。”
“天底下哪有这等美事?罢了罢了,竖子不足与谋!老子岂会陪你这般小人玩这腌臜的把戏!告辞!”
言罢,韩烈日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呼喊:“传本将之令,即刻鸣鼓撤军,回东京!”
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战场,带着几分决然与愤懑。
随着这声令下,军中鼓手迅速行动起来,沉闷的鼓声缓缓响起。
禁军们听到撤军,刹那间,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骤然亮起惊喜之色,恰似久旱逢甘霖。
先前与贼寇激战之时,他们士气低落、萎靡不振,尽显疲态。
然而此刻,一听说要不打了,竟仿若脱胎换骨一般,个个精神抖擞。
“跑啊!”禁军纷纷向南涌去,那股高兴劲儿,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武松面上亦浮现出欣然之色,虎目扫视战场,见禁军开始撤退,心知今日之战已达目的,无需再做无谓缠斗。
当下,兄弟们也累了,应当先回山寨休息,等明日养好精神,再找大名军一战。
他毫不犹豫地高声传令:“鸣鼓收兵,不必再追!”其声如洪钟,响彻战场。
众将士闻令,迅速放弃追杀,井然有序地向本阵回撤。他们虽身着染血战甲,面容满是疲惫,却难掩眼中胜利的光芒。
梁天德稳坐于马背之上,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果实即将落入自己囊中。
然而,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战场上忽然涌起一阵剧烈的骚动。
他急忙凝神定睛望去,只见那一大片禁军如潮水般迅速向南奔逃,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刹那间,梁天德的脸色变得煞白,心中暗叫不好。
原本他自恃计谋高超、聪明绝顶,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未曾料到对方也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并非任人宰割的愚笨之辈。
此刻,他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美梦的狐狸,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全然没了主意,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武松收兵之际,环视左右,却惊觉一直伴其身旁的黄越竟不见踪影。
他先是一怔,心下涌起一股不祥之感,随即转头向北望去。
只见黄越纵马疾驰,身后仅仅带了不足三百人马,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三里外的官军阵营冲杀而去。
原来,黄越早就留意到了梁天德的兵马动向。
自家门惨遭屠戮,那血海深仇便在他心中日夜灼烧,如今解决完禁军,仇恨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理智,复仇的渴望让他全然不顾敌我兵力悬殊,迫不及待地要将仇人碎尸万段。
武松不禁大惊失色。
他心中自是明白黄越此刻的心境,那切肤之痛换做是谁都难以忍受,可这般贸然冲锋,无疑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不及多想,武松急忙率领剩余的兵马,风驰电掣般朝着黄越的方向追去,满心焦急地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拦下黄越,阻止这场近乎送死的行动。
然而黄越复仇心切,胯下骏马如闪电般飞驰,根本无法阻挡其前进的势头。
转瞬之间,黄越已与官军近在咫尺。
见此情形,武松心中暗叹一声,事已至此,已无退路。即便黄越此举冒失,但身为兄弟,岂有弃之不顾之理。
当下,他果断下令,全军将士全力冲杀。
梁天德也注意到了黄越带兵汹涌杀来的身影,他来不及再想禁军的事了。
脸色一沉,声如洪钟般喝道:“全军听令,即刻列阵迎敌!”
随着这声令下,宋军迅速变换阵型,严阵以待。
黄越一马当先冲入官军阵中,手中长刀上下翻飞,血花四溅,所到之处官军皆人仰马翻。
随即,二龙山的兄弟们也冲了过来,喊杀声震天动地,再次卷入一场以寡敌众的生死厮杀。
黄越双眼布满血丝,心中唯有复仇一念,紧紧锁住梁天德的身影,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硬生生在官军阵中劈开一条血路,径直朝着仇人疯狂冲去。
梁天德亦是武艺高强之辈,虽知晓黄越勇猛异常,但他身为西军有名的“小霸王”,又怎会轻易畏惧。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抽出腰间长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与狠辣,也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