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七十四章
◎……◎
木下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前辈们, 还没有从惊讶中回神就看到丸井突然凑过来。
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得他下意识后缩了一下，习惯性想避开大家的目光，但是低头看了一圈他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帽子, 只能伸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
局促的动作和不知所措的模样看得几人表情不一。
大概是刚醒过来的缘故，幸村看着他脸色苍白, 淡色的唇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又注意到他擡手的举动, 意识到大家的出现似乎没有让他有所心理准备, 而且丸井突然的动作似乎把是把他吓到了。
伸手拉过丸井提醒着他，幸村又侧身温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注意到前辈后退了几步, 木下抓着被子缓解着自己的紧张，竭力避开大家的视线, 声音沙哑地摇摇头, “没……没事了。”
除了身上还有些难受外他没有其他不舒服地方, 但是怎么前辈们都来了？
透过指缝，他偷偷瞟了一眼在场的前辈们, 除了部长外，副部长丶柳前辈丶仁王前辈丶丸井前辈丶胡狼前辈还有切原他们都来了, 虽然都没有说些什么, 但是诸多的视线让他有些不安。
赤也看着他醒来见到他们就立马擡起手躲避着他们的目光, 弄得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坏人一样, 忍不住嘀咕道，“你擡着手又什么好遮的, 我们都知道了。”
虽然说那个什么症的病不好治疗, 但是也不至于就因为生病了就躲着他们吧, 都一个网球部的人, 他们有什么没有见过。
“知丶知道了？！”
木下闻言身体倏的一颤，瞳孔也不自觉地收缩一瞬，透过指缝诧异地望着他，随后又看向其他人，最后又望向离他最近的幸村。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安静，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似的，苍白的脸色难掩着诧异，心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快速，几人无声注视愈发加深了他心底里的不安。
前辈们都知道了？
可是当时不是只有副部长和柳前辈在场的吗？那个外校生不是被自己打晕了吗？为什么切原会说大家都知道了……
木下抿了抿唇，想到自己昏过去眼前最后的一幕，他依稀记得那个特级被吞噬掉了，好像是被自己的领域吞噬掉的。
他使用了领域，一直不允许使用的领域。
大叔刚才也在这里的，所以是都知道了？这样一回想，身体连同瞳孔都不自觉地颤了一瞬。
“你也不想太多，虹膜异色症病例虽然不多，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的。”
看到木下脸色苍白害怕的样子，胡狼摸了摸光滑的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硬巴巴的安抚着他。
“对啊对啊，说不定会好的。”
丸井闻言也跟着胡狼补充了一句，他们来的路上也查过了那个什么虹膜症，虽然说是难治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的。
听到胡狼的安慰木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虹膜异色症，怎么会是这个？他们不应该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吗，怎么成了虹膜异色症？
陡然，他忍不住看向一侧的幸村，整个人都还有些错愕，除了部长知道一切外，柳前辈丶副部长这次都看到自己动手了。
自己甚至都使用了领域，柳前辈他们绝对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与众不同的眼睛丶脸上突然会出现的咒纹，还有他的术式，这些怎么解释都无法用病症来解释他跟大家不一样的事实。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自己术师的身份还没有彻底的暴露，柳前辈和副部长似乎没有跟胡狼前辈他们说实话。
他们……替自己隐瞒了一切。
幸村看着小川望着自己，异色的眼眸皆是诧异，似乎很惊讶为什么会这样，欲言又止的眼神让他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莲二和真田。
三人相视一眼又都错开视线，幸村垂眸伸手擡手拍了拍身体僵直的后辈，温和的嗓音再度响起，驱退他内心的紧张和担心，“不用担心的，别怕。”
被幸村这么安抚，木下眼中瞬间散去了许多紧张，心里那丝慌乱也逐渐消退。
但是注意到前辈们担忧的视线，他迟疑了许久，最终慢慢放下自己之前擡起的手，被遮挡的面容彻底的显露无馀。
“木下你丶你不戴帽子原来长这样啊？”
赤也看着他低垂着眉眼，整张脸暴露在目光之下，盯着那张苍白而清隽的面容顿时惊讶呆滞住，原来他不戴帽子的时候是这样啊，但是他的眼睛——
望着那双躲避的眼眸，赤也睁大眼无意识地抿着自己干涩的唇，难以置信地盯着有些不适应没有帽子人，他的眼睛……怎丶怎么会是一红一黑的眸色？
不只是他看到了，仁王和胡狼丸井也都看到木下没有帽子和手臂遮挡下的整张面容，但比起虚弱清隽的面容，最吸引他们视线的还是那双与众不同又格外吸引视线的眼眸。
右眼暗红的颜色像是笼罩在月色下红艳的妖冶花朵，艳烈到让他们几人脸上不同程度的表示出诧异，但怔楞片刻，那抹震惊又很快被他们压下。
听到赤也的惊讶，木下低垂着眼眸，睫毛轻颤，下意识揪紧着被角，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面色似乎还是有些不安。
前辈们都知道他的眼睛存在问题，而且柳前辈和副部长他们都看到过自己动手了，除了术师的身份不能轻易坦白大家外，自己放下手应该也可以吧？
前辈们不会认为自己是怪物的，对吗？
他不是什么怪物，不是什么灾厄，他也没有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除了母亲……
木下攥紧被角，紧咬着唇，眼底的情绪不停交织，微垂的睫毛在他的眼底打下了一片阴影。
“小川？”
幸村看着他紧紧揪着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越发苍白，唇角都被他咬破而他就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一样，令人担心的模样迫使他忍不住开口叫着他。
温和夹杂着担心的声音透过迷糊的思绪传来，一点点地传达渗入耳膜中，模糊的思绪再度让凝聚的呼吸声变得模糊起来，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这温和的嗓音。
听到呼唤，木下僵着头茫然地望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模糊地看着眼前温和的面孔，涣散的眼神像是找到了光一样逐渐聚拢，直到清晰地看清楚那双浅紫色眼眸里呈现的担心。
温柔而明亮的眼眸像是区分昼夜的晨昏线一样，将眼前的光亮和后方的灰暗逐渐隔开，画上一条明显的界限。
“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他茫然的表情，幸村擡眸看了眼其他人又低声询问道，刚才自己叫了他好几声，而他就呆滞地看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
莲二看着木下又望着离小川最近的幸村，不动声色的扫视着两人脸上的神情，最终视线落在抓着被角用力到手背青筋凸显的后辈身上，目光又闪了闪。
木下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瞥见门口的身影，最后到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田注意到他盯着门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过去就看到立在门外的五条悟和七海，两个人站在走廊外看着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似乎在说他们是不是忘记人才刚醒，还需要休息。
回头看着木下确实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真田又开口解着围，他们来的时候确实人才刚醒来，说了这么久也的确需要休息。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好休息，明天给你带蛋糕，新口味的哦。”
看到后辈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仁王丸井他们也都体贴的告别。虽然他们之前都很好奇和担心小川的情况，但是现在都已经看到了。
那双眼睛……的确像虹膜异色症但又不像是，太过独特了，对比也太强烈。难怪小后辈之前会一直戴着帽子，避开大家的视线，甚至都不愿意跟大家走太近了。
他们这群前辈看到眼睛时第一瞬间都觉得惊愕，更何况学校还有那么多人了。要是不戴帽子恐怕会更加吸引大家的视线，毕竟太不一样会招惹到很多异样的目光。
看着前辈都准备回神奈川了，木下朝他们点点头，目光看向走在最后的莲二和真田，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他们。
莲二和真田闻言回头看着他，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并不相称的纠结，其他人也听到身后的脚步忽然停下，回头疑惑地望着他们。
是有什么事情要拜托他们吗？他的猫他们有在照看，仁王早上出门的时候给它准备了一天的食物和水，还有猫玩具。
木下看到大家都忽然停下，似乎都被自己突然开口给叫住了，对上前辈们疑惑的表情，放松了些许的神经又下意识的恢覆到紧绷的状态。
短暂的沈默之后，他攥着手，强忍住移开目光的想法，没有任何遮挡的视线扫过已经踏出门外的赤也以及刚转身正准备离开的幸村，微微咬着唇，语气里没来由地带上了些许紧张，“对丶对不起。”
“也……也谢谢前辈们。”
听闻耳边那声对不起，一群人表情微微僵住，但下一句的谢谢又让他们怔住。
似乎是没有想到后辈叫住他们只是为了说一句对不起和谢谢，但看到那双没有遮挡微微躲避的眼睛，几人似乎又都明白了什么，回神朝他笑了笑。
幸村看着他紧紧抿着唇角又努力地擡头看着大家，选择相信他们，勾了勾唇角，应了一声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我们就先回去了，好好休息。”
注意到前辈们听懂他的意思又都再次叮嘱他好好休息，木下忍住心头扩散的情绪，点点头一一应下来。
视线瞥见在自己手上游走攀附的黑色粘稠，不管怎么遮掩丶逃避，他都无法改变他之前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本质上是何种与众不同的怪物。
但是现在——
他擡头望了眼停滞在门口的一群人，脸上的紧张一点一点软和褪却下来，或许现在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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