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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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下嘴唇轻轻颤了一下, 诚恳而歉疚地道歉，他知道自己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多少会让部长和柳前辈他们一群前辈对自己感到失望的。
毕竟明明是自己开学的时候答应过部长和柳前辈他们的。是自己在接触过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学校丶前辈后忍受不了内心深处的孤寂，是自己贪恋部长那份给予自己的信任和温柔, 是自己愿意和前辈们一起努力，一起拿下比赛丶拿下冠军的……
跟部长他们一群前辈待久了, 他变得越来越贪心, 越来越不满足, 也越来越像一个正常普通的国中生了。
可是到现在, 也是自己最先要违背当初的信任，是自己辜负了部长他们所有前辈对自己的期待。
但是他知道哪怕是退部了，自己也回不到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了。
木下越想越愈发难过, 内心的纠结和挣扎让他下意识紧紧的咬着唇角，咬得唇瓣生疼, 嘴里都隐隐泛着一丝血腥味。
“对不起……”
幸村听着充斥歉疚和带着困兽般无力的道歉, 目光望着始终低着头没有擡头看自己一眼的后辈, 目光停顿一瞬，喉结也轻轻动了动。
但视线往下, 微微瞥见到那双抓着背包带收紧到发白的手，幸村却了然地擡眼重新看向眼前突然要退部的后辈, 擡起手, 轻声地叹了口气。
温柔的手掌忽的落在头上, 隔着帽子, 依旧是温和的在木下的发上轻轻的摸了摸，像是安抚, 也像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灼热的温度和开口的声音透过发顶和耳廓渗入了少年无力低落又纠结无措的内心, “不清楚为什么过了一晚上你就写好了退部申请, 但是小川, 有一点作为部长和前辈我很抱歉，其实血亲诅咒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了。”
说这话时，幸村也在时刻关注着小川的神情变化，注意到在自己话音刚落下时小川的脸色就蹭的一下白了下去，连同的还有僵直而紧绷的身体。
空气也在那一瞬间变得如同静止了一般安静，紧张而僵滞的身躯久久没有动，像是无声地在询问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诅咒受□□的事情。
“全国大赛抽签出事的那次，五条先生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所以小川，我是不会在退部申请书上签字的。”
目光关注到他不自然的脸色，幸村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退部申请书，抿了抿唇，再度开口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自己知道的要比他想象中丶比莲二弦一郎他们知道的都要早。
他是网球部里第一个知道他身上诅咒来源，知道他是怎么成为咒术师的人。
在诅咒这件事情上，他或许没有办法阻止当初的不幸发生，但是他做不到像小川以前所遇见的那些人一样在他最难过丶无助，最需要他们一群前辈丶朋友的时候突然抛下他丶远离他。
作为部长和队友，他不能抛下自己的社员，抛弃自己后辈和队友不顾。
更何况，他也想做些什么，改变目前这糟糕的一切，改变他身上的诅咒，哪怕能改变一点点都够了。
意外而震惊的不只是木下，同样震惊和意外的还有“木下”，“他”看着幸村，神情不似之前的乖巧温柔，眼神里的错愕溢于言表。
“部丶部长……早丶早就知道了？！”
盯着眼前的前辈，听到部长这么说，“他”喉结轻轻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幸村一句他们家那个不靠谱的监护人怎么可能会告诉他这件事情。
毕竟这件事情是小川最厌恶和最后悔的事情，同样也是他这几年里最不想回忆起和承认的痛苦根源。
但看到幸村现在看着小川温柔而认真的眼神，让“他”想起在交友这方面五条悟和大叔两人如出一辙的态度，“他”按捺下动作，收敛起嘴边那丝脱口而出的质疑。
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以怀疑任何人在小川面前提起这事都存在别有用心，但是“他”不能怀疑大叔他们两个监护人丶怀疑部长他们一群前辈对小川的关心。
听到幸村这么说，木下脸上的神情瞬间消失，整个人僵滞住在原地，脸色一片苍白，耳边也一片死寂，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似的。
那一瞬间，他也说不出自己害怕畏惧他人知晓的秘密被监护人早早泄露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生气？
还是害怕？
生气和害怕自己藏匿最深的秘密就这样被暴露了。
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和害怕的，自家监护人说的是事实啊。自己的确是诅咒，也的确是被自己最为亲近的亲人诅咒了。
他一个诅咒受□□混进网球部的目的本就不单纯，身边也本就存在着难以预测的危险，所以部长现在知道也好，清楚了自己本来面目也不晚的，不晚……
木下回味着幸村那句话，突然觉得大叔他们把一切都告诉了部长也好，至少自己就更有理由劝自己死心了。
毕竟如果自己继续留在网球部和部长他们待在一起，哪怕部长他们一群前辈不介意自己的后辈是诅咒，是一个怪物。但更多的人要是知道网球部的木下川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诅咒受□□后，估计也会像当初那些人对自己一样，对网球部所有人丶所有前辈们指指点点吧。
木下川，你以前在其他学校遭遇过数不清的冷言冷语和指指点点，那些欺凌和驱赶你肯定也不想要部长他们一群前辈也都经历一次，所以放手吧，再贪心下去是会付出代价的。
“小川？小—川——”
担忧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虚远，像是水面荡起的一层涟漪，随着时间那声音很快便愈来愈近，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将震惊当中的少年拉回到现实。
木下顺着声音僵硬地擡头看着眼前一脸不放心的温柔面孔，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点僵硬，但看清楚眼前的人后，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瞬间与幸村拉开了距离。
仿佛那一刹，他好像看到靠近自己的部长因为自己而突然间被所有人围攻丶指点，那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分辨，自己再待下去会不会真的会把部长也拉进那些难以摆脱的深渊。
“小川！？”
幸村诧异地看着突然后退两步与自己拉开距离的后辈，似乎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到，幸村脸上的神情僵住，鸢尾色的眼眸带着些许错愕。
“我……”
看到幸村诧异的神色，木下也倏的怔住了，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似乎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也没有辩解。
“部长！我们回来啦——”
见他忽然沈默下来，似乎是不打算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了，幸村顿了顿，想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刚才那突然的举动，但还未开口就远远地听到赤也略带高兴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里传来。
木下擡眼也看到带着奖杯往网球部方向回来的队伍，看到大家脸上高兴的神情，他下意识弯了弯唇，内心里也为大家感到高兴，但是他也很清楚再不回去，待会柳前辈他们也都会知道自己向部长递交了退部申请书的事情。
到时候一切就更没有办法轻易结束了。
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始终没有送出去和被部长接收的申请书，脸上的神情慢慢地暗淡下来，随后，他握紧那份申请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遏制住内心堆积的情绪。
“既然柳前辈他们都回来，那我们两个也该回去了，就不留下来影响大家庆祝胜利了，至于退部申请——”
喉结轻轻动了动，木下重新擡眼看向幸村，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再度说道，语气诚恳自然，却又莫名的沙哑，“希望部长能够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回去后我也会重新再写一份正式的申请书，等下次社团活动时再递交给部长签字。”
“麻烦部长了。感谢部长和副部长柳前辈们这几个月来的照顾。”
看到眼前的人还想说些什么，木下没有给幸村开口的机会，微微鞠躬表明他这次不接受他的申请没有关系，自己还会再次递交退部申请的。
毕竟他已经不能再继续留在网球部了。
“木下”看着小川的动作微微一怔，但等“他”回过神来后就发现小川已经背上包往场馆出口的方向走去了。
“他”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身侧欲言又止的幸村，表情颇有些歉意，低声说了一句后也便匆匆追上了上去。
毕竟“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小川这个样子。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身“身份”存在无法预测的危险，小川根本不会写什么退部申请书的。
他在立海大虽然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三四个月，但是这三四个月的生活和他以前呆过的那些学校不一样，所遇见的同学丶前辈，还有其他人都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部长！部长，我们回来了！”
“欸，木下呢？刚刚都还看到他还在的，怎么回来人就不见了？”
赤也咧嘴兴冲冲朝幸村招手，但看清楚原地突然只剩下部长一个人后，他不明所以的挠挠头，视线又东看西瞧，表情一脸困惑，他刚刚明明看到木下那家夥和部长在一起啊，怎么他们回来人就不见了？
幸村注视着木下离开的方向，还未收起脸上的神色，赤也莲二他们就冲上了来，还不忘叫着他们。
“小川呢？”
莲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毛利前辈他们，擡头就看到幸村转回头，脸色也有些奇怪，他环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后辈的身影，视线又落向面前抿唇勉强朝大家微微一笑的人身上。
注意到幸村眼底泄露出来的情绪，仁王也好奇地看了一圈网球部，轻蹙着眉，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都看到幸村在和小川说些什么，怎么突然间人就不见了？
难不成被那一家人带走了？
回来没有看到后辈，不止是仁王他们担心，就见真田也都下意识看向跟后辈待在一起的幼驯染，眉间的突起褶皱难以掩饰，“幸村，木下他——”
刚开口，真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幸村打断了。
“他走了。”
大概知道真田开口想问什么，幸村摇摇头打断他们的担心，声音轻柔，略微带着一丝疲惫地说道。
“走了，走了还好，还以为他被那两个人带——等等！他走了！？”
闻言丸井微微松口气，嚼着口香糖下意识接道，但逐渐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表情倏然一怔，他从胡狼身上蹭的一下弹起，扭头看向兴致不高的幸村。
意思是木下他离开网球馆了？他是不打算留下来跟他们前辈一起庆祝他们立海大拿下冠军吗？
柳生闻言和仁王相视一眼，表情有些怔楞。伸手推着眼镜，心里仍旧有些不放心后辈的处境，试探地问道，“小川离开了，那朝日奈家那两个人——”
“他们被小川身边那个守护灵赶走了。”
“被丶赶走了！？既然那两个人都走了，那他为什么不留下来，刚刚我和丸井前辈都还在讨论我们待会去哪里庆祝我们拿下冠军呢。”
赤也怔楞了一下，又咂咂嘴道，心里也有些疑惑木下那家夥怎么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一离开他们网球部又凑不齐人了，大家好不容易才拿到冠军的。
“小川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恐怕有很大的几率是因为身体还没有痊愈的缘故。”
莲二看着神色淡淡的幸村，明显从他脸上看出来一丝异样，但想到小后辈的情况，哪怕有亲眼看到小川现在的情况心里也仍旧不放心。
毕竟遭遇过那样糟糕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真的没事。
莲二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这句话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
看到大家因为莲二的话不约而同地沈默下来，幸村瞥见不远处抱着奖杯跟松田前辈搭话的毛利，盯着两人一会，他微微垂下眼，用着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的语气开口说道，“在你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小川向我递交了退部申请书。”
“什丶什么！？”
“退丶退部？！”
“为丶为什么突然间……要退部？”
“部长，你这么说该不会是同意了吧！？”
“木下那家夥在说些什么啊？！”
幸村擡眼看着大家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问的问题也是一个接一个，但脸上错愕丶震惊丶疑惑的神情和自己看到小川向自己提交退部申请书时的心情和感受是一样的。
不止是自己一个人不明白和不理解小川为什么要退部，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网球部。
在邀请小川参加校内排位赛的时候，他就很期待这个后辈在网球部的表现，期待着他的进步，也期待着他们网球部一年级后辈的未来。
但是现在——
幸村想到刚才递交申请书时小川的脸色丶动作等等一系列反应，莫名觉得难过丶不公平。
难过他的后辈遭遇上这么糟糕至极的事情，不公平他的后辈处境都如此困难了，而那一群人还要找上门来，还要再一次勾起自家后辈不幸的过去。
“木下他有说为什么吗？”
真田沈默了几秒，随后冷静地追问道，心里也有些许的恍惚，似乎是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幸村应该不会答应木下的退部。
“对呀，他说要退部那总得要有原因吧，不可能没有原因就打算退部啊。”
真田话刚落，赤也也紧跟着说道，关于木下退部这事情，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在听到部长说木下退部时，没有人再跟他争网球部no.1的窃喜感，只有满腔的疑惑还有不理解。
按理说他们今天都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了，大家都很高兴网球部再度卫冕了冠军，但是他作为网球部正选，作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却在这个时候提出退部的神情，怎么看都让人想不通和感到疑惑。
他就不明白木下那家夥在想什么？
挠挠头，赤也越想越觉得不理解，他不明白木下那家夥在做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进网球部，都想成为正选，他却打算退部，而且还在他们拿下胜利的时候。
面对大家的不解和困惑，幸村眼睫轻轻垂下，摇了摇头。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小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部，所谓的退部理由小川自他都说服不了自己，更何况还是自己这个部长了。
但是如果是因为诅咒的问题，可这个问题自己刚刚已经向他坦白过了。归根究底，小川不愿意跟自己说实话，心里只怕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这个部长吧。
“会不会是因为诅咒的原因？”
柳生看着大家若有所思的样子，下意识地问道，他也意识到他们一群前辈对于咒术师仅有的了解都是来源于小川和他们之间的接触。
小川之前说过咒术界很危险，同样危险的还有咒术师，他之所以现在退部，是不是因为那一家人的出现让他的身份被除他们前辈之外的其他人知道了？
“可就算是诅咒，那这关小川什么事，又不是他想成为什么诅咒的，要怪也应该怪他那个不负责的父亲才对。”
提起这事，丸井就有些愤懑不平，当初的事情又不是小川的错，凭什么他那个爸爸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也别忘了小川还有另一个身份。”
莲二睨了颇想给后辈鸣不平的丸井，打断他那单纯的想法。赤也之前就问过小川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到现在他都记得小川的回答，只怕是小川成为咒术师和他身上的诅咒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成不成为咒术师不是小川自己能够选择的。”默了一瞬，一旁没有说话的幸村突然插着话，声音也不同之前的温和。
“幸村？”
“五条先生说过咒术师这条路不适合小川，他也不应该走上这条路。”幸村重新擡起视线，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坦然直白的语气让温柔的音色难掩着艰涩。
“但成为咒术师，是他活下去唯一的选择。”
小川除了继续在这条路上前行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没等大家继续追问下去，幸村垂下眼睫，沈缓地说道，声音罕见的顿了一下，“关东大赛抽签出事那次，小川为了保护莲二你和弦一郎使用了违禁术式，违禁术式带来的后果就是让他本就糟糕的处境和状态变得更加糟糕……再加上这段时间频频出现的咒灵，小川状态和身体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恶劣的多很多。”
“就算是咒术师，身为咒术师的他也随时都可能会因为身上的那份诅咒，被其他咒术师毫不留情地当做威胁对待。”
闭了闭眼，幸村终究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后辈的实际情况比他知道的要糟糕的多，就算小川是咒术师又能怎么样，就连七海先生他们作为监护人都不愿意多说。
他们一群人谁都没有办法阻止他身上诅咒继续侵蚀下去。
一时间，上一刻还在纠结诅咒责任和术师身份问题的少年们脸上露出各异的震动神情。
尤其是莲二和真田两个人听到幸村这么说，脸色都有些苍白和僵硬。
原本多少让人值得高兴的场面也因为幸村的话充斥着死寂。
哑然的氛围隔绝人群，沈默就这样在周围热闹中蔓延，似乎就连灼热的温度都在配合着气氛降低下来。
让人止不住的，心底震动丶发冷。
作者有话说：
更啦更啦，原本是打算凑够一万把另一个小剧情点也写完的，但好久没有更新了，怕被误会跑路了，就先更一部分，另外再找时间日万。
嗯，答辩过了，在等答辩结果，最近就是在修改设计报告等等材料之类，时间比之前稍微充盈了那么一点点，大概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恢覆日更啦！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贴贴大家！！
感谢在2022-03-21 22:54:11~2022-05-30 18:1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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