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第一百七十四章
◎……◎
“不用这么紧张, 我们就只是简单的聊聊天而已。”
注意到顺平紧抿着唇角不说话，从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紧张的状态，五条悟歪了歪头, 开口说道。
同时又有些怀疑自己看上去表情很严肃吗，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又不吃人。
闻言顺平略带僵硬地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表示自己听到了, 但却没由来的咽了咽口水显得更紧张了一些。
“前面有长椅, 不介意我们坐下来再谈谈我来找你的目的吧？”
视线望见前方公园里的椅子，停顿了一下，五条悟侧头看向老实跟在身侧的顺平, 征求着他的意见。
“不丶不不介意。”
“那就走吧。”
坐下来，五条悟手撑着长椅双腿交叠, 擡头看着染上馀晖的天空, 开口问道, “顺平君知道我找你大概是为了什么吗？”
“大丶大概知道一些。”闻言，顺平低垂着脑袋, 局促地点点头应道，应该是木下君之前跟他说过自己能看到咒灵的事情, 他来找自己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知道一些就好办了。我确实是因为你能看到咒灵的事情而来的,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也想问问顺平君。”
五条悟全然不在意他现在的紧张情绪, 偏头看着略带紧张的顺平, 开门见山地说道，一路上的时间也足够他观察清楚眼前的高中生了, 所以他也不必遮掩什么。
“更……更重要的事情？”紧攥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对上五条悟偏头严肃的表情, 顺平怔楞了两秒, 似乎是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还有什么事情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迟疑了一瞬，隔着看不清楚对方眼神的墨镜，顺平想到了那个被他忽略了的可能，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苍白了一些，“请问……是便利店那个收银员的事情吗？”
“看来你也是知道那个店员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不过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听小川说他之前出任务的时候在现场见到过你，而且在那次事故之后你似乎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东西。”闻言，五条悟了然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向前探了探身体，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
“我确实是见过木下君几次，也的确是在那次之后开始能看到一些别人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我丶我也不能确定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这么说来你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咒灵了？”
见他犹犹豫豫的模样，五条悟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地发问道，墨镜下的六眼略微眯了眯眼，像是在认真地扫视着他的全身，也似乎是在确定着什么。
被这么一问，顺平有些迟缓地点点头，他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咒灵，木下君说在自己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咒力，可是自己确实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些怪物和当初自己被他们堵在废弃楼不让自己离开时出现的怪物很像，只不过自己看到的没有那个怪物那么庞大而已。
“既然不确定，那做个简单的测试就好了。”见他如此反应，五条悟陡然打着响指说道，脸上又带上了笑容，拖长着声音。
“做丶做测试？可丶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一句带着玩笑的话语听得顺平顿时楞住，还可以测试一下的吗？但想到可以这样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什么特殊体质，显得惊讶的同时他又有些犹豫。擡眼望着起身的五条悟，略微不好意思地询问道，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对方了？
“不麻烦，只不过可能需要顺平君你配合一下了。”闻言，五条悟笑了笑，语气变得轻快起来，甚至透着种几近玩笑似的不正经。
“配丶配合？”
望着眼前猛然抓住自己的手臂的大人，无意识的，吉野的心里却渐渐升起了一种不怎么太好的预感，需要自己配合什么，该不会是要让自己去面对什么咒灵吧。
下一秒，五条悟开口的话也的确是印证了他心底那份预感，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起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景物瞬间一变，骤然变换的瞬移能力看得顺平瞪大了眼睛。
将人带到稍显繁华的地段，五条悟看了一圈，目光定格，挑了挑下颌示意他看向前面醉醺醺从居酒屋出来的男人身上那个看不出具体面貌的绳头，“能看到那个人身后的脏东西吗？”
顺平还没有从自己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中回过神，就猝不及防地听到耳边来自五条悟的询问，微微定神往前方看去，的确是依稀看到一团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脏东西，攀附在那个自己撞到路人却大声呵斥路人不长眼的男人身上。
“能看到。”
听着难听刺耳的辱骂，望着那个被他撞到的女人抱着孩子慌忙地道歉却遭受更加过分的推搡，顺平攥着手，喉结动了动，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问话。
隔着这么远，他都能听见那个矮胖的男人骂得有多粗俗和难听了。
“能看到就好，把那个挨骂的女人想象成你的母亲。”
“哈？”
一句不带感情的话让顺平忍不住用着一脸听错的表情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神色错愕地眨了眨眼。
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自己知道他在说什么吗，让自己把那个抱着孩子被骂的女人当成自己的母亲？
不可能！
凪怎么可能会被那个醉鬼男人欺负，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凪，欺负他的母亲的。
“没有听错哦。那个女人和你母亲一样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只不过幸运的是你比那个在她怀里放声哭泣的婴儿要大上那么一些。但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母亲也有这样被人欺负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作为儿子的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
即使是被人用着宛如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待，五条悟依然不在意，反而笑得很欢畅，“想想对方如果真的是你的母亲，是吉野凪。你会是什么反应，愤怒丶生气，还是恨不得立马上去教训那个男人一顿？”
“我会是什么反应……？”
顺平闻言试想着那个被欺负的女人是自己母亲的话，呼吸骤然间变得艰涩起来，双手逐渐死死地攥紧成拳头，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他要是看到凪被一个陌生男人辱骂丶推搡还这么百般不休的话，第一反应大概是很生气，生气到他会愤怒的直接冲了上去……
他冲上去会用拳头去揍那个男人，即使那个人比自己胖，比自己看上去要壮实许多，自己可见会打不过那个男人，他也会用力的去揍那个男人……
他会把母亲拉到身后，会将人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凭什么那个男人辱骂自己的母亲，推搡她，甚至是还想要动手打她……
愤懑的丶不平的丶恼怒的丶义愤填膺的……难以出现的情绪一时之间汇聚在了一起打破着顺平平时怯弱的表象，生动形象的情绪随着眼前的一幕现状越发地明显。
五条悟在一侧看着顺平恶狠狠地望着那个醉酒的男人，看着他脸上怯弱畏缩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得愤怒起来，一点点的开始变得生气，反应也慢慢地变得应激剧烈起来，身上也逐渐凝聚出一点微弱的丶不起眼的情绪波动。
微弱的波动在顺平的周围汇聚，又猛然地迸发。顷刻间，那丝细微不起眼的波动就吸引住了那个男人身上绳头的注意力。看到那个男人身上绳头猛然调转方向从那个男人身上下来，直接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朝他们飞扑过来，宛如饿虎扑食一般。
五条悟眯了眯眼，动了动手指，无下限轻而易举地就挟制住那个企图扑来的绳头，指尖轻动，不费吹灰之力就祓除掉那个不起眼的咒灵，心里也逐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看到不少还存在正义感的人上前去帮助那个女人，五条悟还算满意地收回视线，擡手拍了拍顺平的肩，瞬间将陷入愤怒情绪里的人拉到回现实中。
“醒醒，测试结束了！”
“啊......”顺平被耳边猛然出现的声音唤回了神，像是才感受到了痛感一样，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
看到身侧的人上下打量的目光，顺平张了张嘴还在组织着准备开口，然而就听到五条悟招呼着他回去了。
“回丶回去了吗？可她——”
“脏东西已经解决了，至于那个男人，有人会教育他的。”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顺平回头看了眼那个被众人围住护在身后的唯唯诺诺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眼眸跟上五条悟的脚步，轻轻咬了下嘴唇，心情也难掩着沈重。
在自己看不到地方，是不是凪也曾经被人这样欺负过？
“回来了，那就先说说测试的结果吧。”将人带回来，五条悟又瘫回到了长椅上，见人坐下来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又提高了声音，“喂喂喂，能不能认真一点？”
“抱丶抱歉！”
见他一脸歉意的模样，五条悟也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撇着嘴嘟哝了一句，“这性格怎么跟小川当初一样呢。”
往后蹭了蹭，寻找到舒服的姿势后，五条悟看着他虽然还是有些沈浸在刚才的情绪里，但比起之前算是好上不少，便率先开口道，“关于你能够看到那些东西的答案，现在已经找到了。”
话落，见到顺平目光猛然亮了一瞬，五条悟又恶趣味地顿了顿话音。
待他转过视线看着自己后，他翘着腿又继续说道，“不过在告诉你结果之前，我想知道那个出现在便利店的咒灵你是怎么解决掉它的？或者是说，谁祓除掉了那个三级咒灵。”
虽然三级咒灵没有什么让人值得注意的地方，但是他可不觉得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掉那个三级。能够安然无恙，甚至没有受一丁点伤，安然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坐在这里聊着天。
“我……”
顺平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喉结轻轻颤动着，他确实是想要知道结果，也知道便利店的事情并没有结束，毕竟他这个最具有嫌疑和可能的人却没有接受到任何方面的调查。
微微低下头，顺平想到接触过那家便利店的人都被带走了，现在就只剩下自己还在害怕和恐慌被人知晓这一切的存在，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五条先生会这么直白的询问自己是怎么解决掉那个咒灵的。
是他们已经知道那个咒灵不是自己解决掉的吗？还是说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解决掉那个咒灵，所以就索性直接排除掉了自己的嫌疑？
那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有一天会没能力到被人连怀疑都不愿意去怀疑的地步。
面对那个残害收银员的咒灵，自己对上它的确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但是真人先生解决掉那个咒灵，相当于是救了自己。虽然清楚作为木下君的监护人五条先生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不代表着自己就可以向他说出真人先生的存在。
“唔……这个表情是不方便说吗？还是说有吉野君在有所顾虑？”
良久沈默后，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五条悟靠着椅背微微蹙着眉头，几秒后给予他缓冲和主动的时间与机会，“在咒灵这方面，我姑且自认为自己的能力不错，也还算专业。但如果确实是暂时不想透露的话，我其实也可以等吉野君你也想好了再告诉我的。”
“可丶可以吗？”话一出口，顺平便感觉到五条悟的笑意减淡了几分。
“当然，毕竟回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你的想法和决定。”
留意到他如此小心翼翼的询问起自己，五条悟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望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停顿片刻后点点头说道，墨镜遮掩的眼眸神色逐渐沈了下来。
“只不过我要提醒吉野君一点，这件事情牵连甚广，甚至是和川崎市之前几件人口失踪的案子有关。我会等到吉野君想好了如何开口的时候，但是在这期间我也希望吉野君你能够保持应有的警惕，不要这么轻易相信任何人。”
“为……为什么？”
青年的话音落下之后，便陷入短暂的安静中，听到他这么说，顺平下意识否决了脑海里的那个矛盾至极的念头。
既然木下君是咒术师，那五条先生自然也是，真人先生也是咒术师，他们咒术师之间应该也不存在什么矛盾和纠纷吧，但是为什么他从五条先生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提醒，是自己想多了吗？
“不为什么，就当是为你好吧。”说到这里，青年的声音稍微顿了一下，“不过既然是答应给与你时间考虑这个问题，那我也信守承诺，告诉你想要的答案吧。”
五条悟拄着自己的膝盖起身，扭了扭略微僵硬的身体，回头看向他，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不着调的微笑，“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做我的学生？”
……
“我说你从神奈川追到东京，追了我这么久，有意思吗？”
看到身后紧跟不舍的身影，真人停下脚步，觉得有些好笑，平时都是自己找别人的麻烦，怎么现在就是落到别人找自己的麻烦了。
“当然。你死了，那不就有意思了。”
“所以我这是又得罪你了？”
闻言，真人不由得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他”还真是有趣，比小木下还要有趣的多，“我记得上次我的行动并没有得逞吧？让你动用这么大的阵势，翻遍整个神奈川寻找到我，然后又追我追到这里，就只是想要我死？”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不成还真觉得我们是一路人，我是来特意找你聊天的？”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你一个人来找我，胆子是不是稍微大了些？”
看着地上汇聚起那些让人厌恶的粘稠，再看着“他”毫不畏惧的模样，知道躲不了了真人也凝聚起咒力，脸上的笑容倒是浓了几分，甚至还带上几分戏谑。
“我既然敢翻遍整个神奈川找你，自然是有几分底气的。而且你就这么确定，我就没有几张什么底牌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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