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祭咳了一声,假装十分繁忙的往窗外看了一下:“内个,今天的月亮好晒啊,给我晒的眼睛有点睁不开了,哈哈,你说这事儿整的。”
陆寻机迎着月光,没让他下意识的逃避,逼近了一步:“不是要对我负责?”
“你别这样。”谢祭抓着脑袋啊啊啊啊的叫了两声:“我就是要对你负责,所以才不能答应你,我、我不知道,陆寻机,我没准备好把我们的关系变成、变成那样,我不能答应你。”
陆寻机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连哄哄我都不愿意么。”
“不是!”谢祭开口道:“我能在任何事情上哄你,但是这件事,真的不行,这对你不公平,我、我们还是不要总是住在一起了,我、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想。”
谢祭说完,蹭蹭蹭的挪下了床,看了陆寻机一眼,叹了口气:“陆寻机,我看不清你,我……我害怕。”
陆寻机的命盘,哪怕倾尽他毕生所学,都难以窥见皮毛,也或许是因为算力不够,但这种未知的感觉让谢祭下意识的不适。
他所学之术,上到紫微斗数下到奇门遁甲,一手天机纵横更是拨弄天机,很少有人的命盘在他眼中如此模糊。
担不了的因果,莫要轻易许诺。
陆寻机坐在床上,没动,哑着嗓音道:“谢祭,是你说的,会陪着我,也是你说的,从未惧怕过我,现在这是什么意思?骗我?”
“对不起,我很难跟你解释。”谢祭赤着脚,微微转头:“我真的需要时间,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听。”陆寻机扭过头:“滚吧。”
谢祭咬了咬下唇,抱着自己的枕头走了出去,顺便给陆寻机带上了门。
他在陆寻机门口站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垂着脑袋,有点难过。
小黑蛇攀附在他的手腕上,滴滴的发出警报:“宿主,好感度好像开始下滑了!”
稳定了很久很久的好感度,此刻却呈现出下滑的趋势,从0变成了-10,再一路猛降,甚至已经比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低,已经掉到了-300的程度。
身后的门框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门上,宣泄着主人的情绪。
“我又搞砸了。”谢祭抱着小被子坐在花园阳台上的秋千上摇啊摇,低声嘟囔道:“我没想搞砸的。”
小黑沿着他的皮肤爬至肩膀,甩了甩蛇尾:“系统商城里还有很多积分,要不要试试抽一些神识果?或许你看不透陆寻机的命盘,也只是因为你目前的算力不够呢?”
谢祭摇了摇脑袋:“如果是普通人我能轻易看出来,即便是非富即贵的帝王命格,这点算力也该够了……我到现在也看不穿,恐非凡间人。”
“况且。”谢祭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神识果里的记忆,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想再服用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保护陆寻机不被别人残害而已,至于好感度,以后再想办法吧。”
愁死个人。
谢祭晃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晚上起起伏伏太费神,谢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结果还没睡够两个小时,就已经到了军校起床打卡签到的时候。
天蒙蒙亮,谢祭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校生校服,歪歪斜斜的站在人堆里。
他们被分配到了机甲单兵六班,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先进行五公里的负重长跑,然后去食堂吃早饭,接下来开始一天的课程。
陆寻机身高腿长,一身修长笔挺的大长腿被包裹在剪裁得体的黑色校服之中,腿上蹬着的高帮军靴将小腿上匀称的肌肉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站在所有人身前,清晨的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光,神色很冷,眼下有些青黑,连暖洋洋的太阳都没驱散他周身的寒气,绛紫色的眸子微微垂着,一贯的看人像看狗的眼神。
不少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周围还有不少其他系别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边。
谢祭躲着他,故意往后站,淹没在人堆里,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能让苦逼大学生放弃早上的睡眠时间,五点起床就为一睹真容的男人,果然是牛逼的美貌。
谢祭抖了抖腿,眼眸扫过那些钦慕的面容,心说你们不知道吧,你们仰望的这个大帅比昨天晚上跟哥深情告白来着!
哥的魅力,无人能及!
他还给人拒了!
谢祭想到这,也有点得意不起来了,收了收嘚嘚瑟瑟腿,老实站在人群里,开始准备五公里负重的背包。
陆寻机刚进这个班,跟诸位同学连照面都没打,就成为了整个班的骄傲和主心骨,几个胆子大的上前跟陆寻机搭话,都被他冷冰冰的态度吓了回来。
“什么人啊,太能装了,真以为自己很牛?”一个男同学在陆寻机那里吃了闭门羹,退回来跟周边的人吐槽:“拽什么啊,再牛不都是军校的学生吗?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校长呢,最烦这种装逼的人,摸不清自己的定位吗?我听说还是乡下出来的,谢家刚接回来的土包子,到底有什么资本啊?”
谢祭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那人一脚!
那人瞬间往前一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惊怒之下往后一看,就看见谢祭漂亮的脸蛋。
“就你小子说我哥是吧?”谢祭上前又踹了他一脚:“你这么会打听,没打听到昨天晚上骂我哥那个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么?怎么,你也想进去陪他?”
那人一看是谢祭,瞬间就不敢吭声了,捂着屁股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我没说。”
谢祭指他:“想安生的,就管好你的嘴。”
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躲进人群中不敢出来。
谢祭拎起自己的包,背在了身上,做了几个运动前的拉伸动作,漾起甜笑,朝周围的同学们招呼了一声:“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啊?我脸上有早饭吗?啊?跑啊!”
周围同学瞬间作鸟兽散,一个接一个开始负重跑步。
陆寻机是全国状元,特招考生不假,但这顶多证明他个人能力很强。
而军校从来不是一个讲个人能力的地方,陆寻机身后顶了天了就一个在顶流豪门里排不上号的谢家。
这样一来,完美的履历和强大的个人能力并不能为他锦上添花,反倒是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谢祭就不一样了,顶流豪门那几位少爷,早早就在军校论坛上发了话,动谢祭,就是动他们。
有几位少爷狐假虎威,谢祭完全可以在军校里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但幸运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位谢小少爷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极度哥控。
谁要是在他面前说陆寻机的坏话,他就把谁送进军校治疗仪。
谢祭故意落在最后,时不时抬头找一下陆寻机的位置,心里琢磨着早上去餐厅要吃点啥。
“恩公!”
清脆的鸟叫从身后传来,谢祭扭头一看,惊喜道:“哎呦,小鱼儿,你怎么起这么早?”
锦里气喘吁吁的跟上他:“我知道单兵系每天早上都要在这里进行五公里负重跑,所以我很早就过来等你了!”
“等我?等我干什么?”
“等你一起吃早饭啊!”锦里跑跑跑:“你昨天说要来找我玩,为什么没来?我后来还去你宿舍门口敲门了,都没人开门,你昨天睡的很早吗?”
谢祭:“……”
那会儿他估计正在跟陆寻机乱搞,估计是没有听见。
想起这个,他不免有些恼羞,伸手挠了挠耳朵:“嗯,昨天喝多了,回来之后就睡了,估计是没有听到,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没事的!”小锦里气喘吁吁的继续跑跑跑:“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去餐厅吃早饭吗?我今天没课,我还可以陪你一起上课!晚上我们还能一起去散步呢!”
谢祭:“……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我、我……”锦里跑的差点断气,谢祭干脆放慢脚步原地小跑。
锦里喘了两声才继续说:“我一个人待着无聊,这些军校的人总、总欺负我,恩公,你是好人,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谢祭想了想,昨天晚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确实听那个人嘴里有的没的骂了什么“娘炮”“娘们唧唧”之类的。
他跟陆寻机都遭非议,锦里估计也免不了,更何况这奶奶灰小卷毛性子也软,被人骂了也只会含着两泡马尿嘤嘤嘤,恐怕会让那些人更加得寸进尺。
“行,那咱一起走。”谢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跑不了,就在这里等我,等一会儿我跑完了就回来找我去食堂,嗷!”
锦里感动的直点头:“恩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谢祭朝他比了一个ok的姿势,转头跟上大部队。
五公里负重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谢祭来说倒是刚刚好,不至于要命,但也并不轻松。
他回到起点脱下负重的背包,就急着去找锦里一起吃饭,陆寻机站在不远处,看着谢祭扭身钻进人群里,然后找到锦里,勾着他的脖子跟他一起往餐厅走。
锦里贴心的从包里拿出了一块带着香气的手帕给谢祭擦汗。
谢祭接过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齐往前走。
陆寻机垂下目光。
是啊,就算他不高兴,就算他闹脾气又怎么样,谢祭又不会在意。
谢祭有很多爱,走到哪里都有朋友。
漂亮的花朵,连阳光都垂怜。
——
谢祭跟锦里一路走,对她耳提面命:“你性子太软了,以后要凶一点知不知道?别让别人欺负你了,也别动不动流眼泪了。”
“我又忍不住,呜呜。”锦里委屈的开口道:“我本来不想哭的,但是他们骂的好脏!”
“那你也骂他们,你是特招生,老师不会不管的。”谢祭开口道:“他们要是骂你,你就骂回去!”
“可是,我不会骂人啊。”小卷毛泫然欲泣:“我爸爸妈妈都没有教过我骂人,他们说骂人不好。”
“我教你。”谢祭气沉丹田:“来,跟我学,草你妈!”
锦里愣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看什么?学啊!”谢祭开口:“草你妈!”
锦里憋了憋,耳朵都憋红了,软着嗓音骂了一句:“草泥马!”
谢祭:“……算了,你别叫了。”
“为、为什么?”锦里对手指:“我骂人了,我是坏人。”
“我怕你一嗓子给对面喊兴奋了。”谢祭叹了口气:“算了,先吃饭,下次再说。”
锦里点了点头,跟着谢祭去餐厅。
他们有特殊徽章,可以不用排队,刚打好饭出来,就听见后面一声调笑:“哟,小娘炮?”
锦里听到这个声音,瞬间瑟缩了一下,躲在谢祭身后,弱弱的探出一个脑袋,把手上的特殊徽章送了出去。
“给、给你。”
谢祭伸出手,握住了锦里的手掌,把特殊徽章送了回去。
“怎么个意思?”谢祭扬眉,看着面前的人:“想要特殊徽章不会自己去拿吗?军校每年都有特殊考核名额吧?”
那人见了谢祭,脸上也有些尴尬,刚才颐指气使的神色收敛了下去,眉眼阴沉的看了锦里一眼,冷笑了一声:“误会了,都是同学,打个招呼而已。”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站那。”谢祭走过去:“谁教你这么打招呼的?”
那人不敢惹谢祭,只能站在原地赔笑。
谢祭朝锦里挥了挥手:“过来。”
锦里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谢祭看了他一眼:“那不然我在叫鬼吗?”
锦里磨磨蹭蹭的走到了谢祭身边,小声道:“还是算了吧恩公,他可能就是想要我的特殊徽章打饭而已……我给他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怕他?”
锦里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他性子软惯了,被人欺负了也很少反击。
“骂他。”谢祭开口道:“把你能想到最恶毒的词汇,全都说出来,骂他一顿,然后告诉他,下次见一次骂一次,不想挨骂就躲着你走,说。”
锦里眨了眨眼:“这不好吧,我们还是走吧……”
谢祭冷下脸,把他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拉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