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隆重，但是比上一次圣诞节过的更温馨，两人定了一家音乐餐吧，两人进去的时候台上正唱着抒情的歌，里面很暖和，两人上了二楼，位置很好，正对着舞台，靠着栏杆就能将下面的舞台看得很清楚，虽然吃的东西不多，但两人也都不在意。
简单吃过后还点了酒。
这时，下面唱的歌耳熟，颜欢听过，心情很好，就在那里跟着哼唱起来，陆笙坐在他对面，忍不住朝他这边靠近：“听不到。”
“我瞎哼哼的。”颜欢伸手去推他的头：“别伸脖子了，听下面的，唱的挺好听。”
陆笙抓住了他的手指不放，颜欢抽不回来，两人正闹着玩儿，一个女生惊喜的声音传了来：“帅哥，你们也在这里啊。”
颜欢擡头，就看到刚才拍照的女生正挽着他男朋友，两人应该是刚来，正好经过他们。
他男朋友看了眼他们还抓在一起的手，低声咳了一声，拉着女生就要走：“别打扰别人。”
女生被拉走的时候，经过颜欢身边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99。”
颜欢朝他眨了下眼。
“她好看吗？”
颜欢转头就看到陆笙危险的眼神，被抓的手指在他手心抠了抠：“没你好看。”
“那你对他眨眼。”
“来，给你也眨一个。”颜欢对着他就是一阵猛眨，眨到眼睛都酸了：“够吗？”
陆笙被他逗笑了，这才松开他的手指。
颜欢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才说道：“虽然你吃醋我也挺高兴的，但是你安全感可以再足一点，这世界上不是男生就是女生，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万人迷体质，没那么吸引人。”
陆笙当然知道自己有时候是紧张过度，但就是控制不住。
“而且真论起来这方面的吸引力，该紧张的也应该是我才对。”颜欢看着陆笙哪怕在昏暗灯光里也依旧轮廓分明的冷峻面孔，再一次感叹自己审美真好。
陆笙以前从来不把这些爱慕看在眼里，于其说他是冷酷的拒绝，准确来说，连冷酷都算不上，因为他拒绝感知，所以没有感觉。
但是每次颜欢用这种喜欢又赞叹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就会很高兴自己生成这个样子。
也认识颜欢之后，他才慢慢地重新开始体会情绪。
一开始的好奇，不反感，到期待，欣喜，开心，兴奋，冲动，然后又有负面的东西出来，嫉妒，不安，紧张，后来是痛苦，愤怒，悔恨……
就像他以前品尝的菜，酸甜苦辣搭配的刚刚好，但和颜欢在一起的生活却打破了这种平静和均衡。
但每一种不完美的味道组成起来的生活却是那样鲜活，真实。
水流动起来了，可能有波澜，有起伏，但却始终清澈。
走出餐吧的时候在路边买了两个麋鹿发箍，两人戴着拍了很多照，就像一对普通的恋人那样，然后又被颜欢强制地删除了陆笙相册里的一些照片。
拍的实在太丑。
陆神也有短板。
看着拍了一天却只剩下300张的相册，陆笙决定苦学拍照技术。
而颜欢一早就定了上辈子错过的那个电影的票，电影很不错，但唯一遗憾的是人太多，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连做点亲密小动作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在转战游戏厅时，颜欢拿着小篮子，直接买了300个币，想要发泄一下刚才的遗憾，第一战，投篮。
陆笙在家里时一时是有定期的健身计划的，篮球做为一项团体运动，虽然心理治疗师建议他试着去打过，但他不喜欢和人满身是汗地和人接触，后来有段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打，但是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颜欢是喜欢的打篮球，平时偶尔也会去篮球场玩，最后两人战到各赢三局，不分胜负，陆笙偷偷让了一个球，看颜欢兴奋地朝他扬眼睛，陆笙也很高兴。
将游戏厅里的所有游戏都玩了一遍，最后还是来到了娃娃机，五颜六色的玻璃箱排满了第二层的一半，各种蠢萌的小玩偶吸引了大部分女生，男生多半都是陪着女朋友来的，但也自己来抓的。
陆笙没玩过，但看了一会儿，也能大概猜到这机器的规律，问颜欢：“想要什么？”
颜欢撸起袖子站在第一台机器前，里面是个小兔子：“小的无所谓，多抓一点就可以去换大的，我喜欢那个大白鹅。”
颜欢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眼看抓了好几次抓不到，扔下一句没缘分就又去了下一个机器，眼看币已经消耗了一半还只抓了三个，他就越发着急起来，陆笙又拿了个小篮子买了一百个币：“没事，你慢慢抓，我去试试。”
两个币一次，他拿着十个娃娃回来的时候，那个小篮子里还有四十个币。
三次就能抓到一个的概率，让颜欢直接把他当神了。
“你怎么抓的？”
“除了一点瞄准技术以外，找一些别人抓了好多次都没抓起来的机器，概率就会更大。”
最后颜欢如愿拿到了大白鹅，就是抱着一人高的大白鹅走在路上有点傻，于是他又扔给了陆笙给他拿。
因为是圣诞节，所以店铺都营业时间拉长了，两人回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电梯里陆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朵白玫瑰，只剩下了一个花朵儿，下面的茎和叶都剪掉了。
“送给你。”
颜欢接过来的时候上面还有馀温，看来是贴身放在口袋里的，最外层的花瓣都被压出折痕了。
虽然这样，但颜欢还是很高兴地接过来了，准备一会回去拿个小杯子装点水养上，看能不能再多活几天。
把花捏在手里，颜欢熟练地按下密码，结果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他一下子楞住了。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门打开的一瞬间，灯光照亮了玄关内一点走廊，地面上铺满了白色的玫瑰花瓣。
颜欢楞在那里没敢朝里伸脚，身后的陆笙抱着只大白鹅也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他。
两人都没有出声，走廊的声控灯熄灭了，颜欢连忙伸手到墙上打开了玄关那里的灯。
灯打开的一瞬间，入眼就是一片白，地面，鞋柜的置物区全都被铺满了白玫瑰花瓣，就像是给屋中铺了一层雪，馥郁的玫瑰香气充斥在鼻间，颜欢甚至都觉得自己现在踩进去就是破坏，于是站在了门口无法伸脚。
“先进去。”陆笙靠过来，轻声说：“外面冷。”
颜欢腰上被推了一下，他一脚就踩进了花瓣里，脚下一阵微风，将身边的花瓣都吹地轻轻飞起。
身后的陆笙也跟着进来，在身后轻轻将门带上了。
颜欢往里走，陆笙跟在他身后将客厅的灯打开，灯一开，颜欢这才看清全貌，不止玄关，整个客厅的地面，沙发，餐桌，电视柜……也全都铺满了白玫瑰花瓣，房子里有暖气，蒸腾的热意让白玫瑰的香气带上了暖意，十二月的天，颜欢却像是走进了春天开得正盛的玫瑰花园。
颜欢走的小心翼翼，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很多，而走进客厅之后，一转身，就看到茶几上堆起的花瓣中，拥簇着一大束白玫瑰，颜欢站在那里，看了好半天，才走过去把那束花抱起来。
“……99朵？”颜欢问。
陆笙将怀里的大白鹅放到沙发上，从身后抱住他：“嗯。”
这些日子两人天天黏在一起，上课下课回家，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没离开过对方的视线，前天颜欢还问他圣诞想怎么过，陆笙去问了一下李贤，得到的答案其实大同小异，吃饭逛街看电影，于是两人决定过一个普通情侣都会过的圣诞节。
颜欢是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准备了这样的惊喜。
“你这样，弄得我好像很不上心。”颜欢抱着花，本来刚才挺平衡的心态一下子不平衡了。
陆笙放开他，走到他面前，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神色很认真：“颜欢，对我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2024年12月24日，这一天，你说你在追求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颜欢看到白玫瑰就明白他的意思。
前世的时候，这一天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做为情侣的约会，那天算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带着9朵白玫瑰，见到了穿着整套西服的陆笙。
单纯，懵懂，紧张，还在胶囊唱机的狭小空间里第一次接吻。
他现在送给他的99朵，依然是白玫瑰，但是却像他的感情一样，给了他成倍的回馈。
陆笙神色认真专注，声音低沈温柔：“同样的一天，这次由我来问，颜欢，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像一个轮回，时间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起点，没有过往经历的种种坎坷，没有狼狈痛苦的回忆，重新的，又一次的告白。
颜欢的回答是伸过头吻上了他的唇。
“好，男朋友。”
两人之间隔着99朵白玫瑰，在玫瑰馥郁的芬芳里接吻，而窗外的天空在这一刻，片片洁白雪从天空飘落下来，像是无声的庆祝。
颜欢朝外看了一眼，眼中有惊喜：“哥，下雪了。”
初雪降落，但颜欢却觉得自己比其它人更幸运，因为他比别人更早地拥有了满屋的雪花，温热，芬芳，永不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