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大殿内忽然响起内侍高呼:“陛下驾到!”
这一声喊让整个宴会顿时静了下来,宾客们齐刷刷地起身,躬身行礼,目光纷纷投向主座方向。只见陈晨身着一袭素雅常服,步履从容地走入大殿。他神色淡定,唇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目光从满堂宾客身上一一扫过。
陈晨走至主座前,抬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即开口说道:“今日是徐若兰的成年礼,朕特来为她庆贺,也与诸位爱卿共饮一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声高呼,声音整齐洪亮,直冲殿顶,气氛瞬间达到高潮。
陈晨落座后,徐光启率先起身,手持酒杯,恭敬道:“陛下亲临,不胜荣幸。臣敬陛下一杯,愿大明江山稳固,国泰民安!”
陈晨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与徐光启碰杯:“徐卿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朕敬你。”他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动作从容不迫。
几名重臣见状,纷纷起身敬酒,寒暄不断。陈晨一一接过,时而举杯共饮,时而轻声答话,看似气氛融洽,实则暗中留意每一个靠近之人的神情与举止。
一位地位较低的地方官匆匆上前,端着酒杯双手颤抖:“陛下……陛下圣明,小臣……小臣不胜荣幸,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陈晨目光微转,注意到此人手中酒杯液面微微晃动,眼神闪过一丝不安。他笑着接过酒杯,与对方轻轻一碰,随后不动声色地将酒杯递给身后的内侍:“替朕谢他。”
内侍心领神会,迅速将酒杯端走。陈晨则继续谈笑风生,未露任何异样。
宴会仍在热闹进行,觥筹交错间,歌舞升平,似乎一切如常。然而,灵月却始终保持警觉,目光如电,时刻关注着大殿内每一处细微之处。她环顾四周,发现几名宾客的表现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那几人虽衣冠整齐,面上带笑,但神情间显露出些许不安。他们时而端起酒杯轻啜,时而低头装作与邻座交谈,实际上却频频用余光扫向陈晨所在的主座。
一旦陈晨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朝他们方向掠过,他们便立刻移开视线,低头假装整理衣袖,甚至有人悄悄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灵月眉头微蹙,手悄然按上腰间短刃,低声提醒道:“陛下,这几人分明有异。”
陈晨依旧神色如常,轻抿一口酒,淡淡说道:“不急,继续看。”
正当灵月注视着那几名宾客时,一名宫女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缓缓走向主座。她的步伐略显僵硬,托盘微微晃动,显得格外不稳。灵月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目光一寒,立即快步上前,挡在陈晨面前。
她冷声说道:“将点心放下,本宫来试。”
宫女闻言,身形微微一颤,目光闪躲,犹豫片刻才低头答道:“奴婢……遵命。”她试图将托盘递上,但手指却不自觉地颤抖,几乎要将点心撒落。
灵月一把抓住托盘,冷冷注视着宫女的脸,问道:“你是膳房何人?为何动作如此笨拙?”
宫女咬紧牙关,低头回道:“奴婢……奴婢刚调入膳房不久,未曾伺候过这样的场合,难免紧张,还请娘娘恕罪。”
灵月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是吗?既然如此,本宫不为难你,退下吧。”
宫女松了一口气,匆匆行礼退下。灵月目送她离去,心中已有计较,随即将托盘端到陈晨面前,低声说道:“陛下,点心恐有问题,是否请御医检验?”
陈晨接过托盘,目光在点心上停留片刻,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必了。”他抬头看向灵月,“你亲自去查一查,看看这宫女的来历和去向,朕倒要看看,她背后还有什么文章。”
灵月应声退下,脚步轻快地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
宴会进入高潮,乐声悠扬,舞女身姿翩翩,宾客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陈晨缓缓起身,端起一杯酒,目光环顾满堂宾客,脸上带着一抹从容微笑,朗声说道:
“今日是徐若兰的成年礼,诸位爱卿能共襄盛举,朕心甚慰。此杯,敬徐家满门清廉,亦敬我大明山河永固!”
“谢陛下!”群臣齐齐起身,举杯共饮,声音响彻大殿,气氛愈发热烈。
就在众人纷纷落座之际,一名侍女端着托盘,步伐谨慎地走向主座。托盘中摆放着几杯清酒,泛着晶莹的光泽。
或许是因过于紧张,她的步伐稍显僵硬,额上隐隐见汗。当她走到陈晨身旁时,脚下一滑,托盘猛然倾斜,酒杯翻倒,清亮的酒液飞溅而出,溅在陈晨的衣襟上,留下大片湿痕。
刹那间,大殿内寂静无声。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纷纷露出惊愕之色。许多大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少人暗暗替那侍女捏了一把冷汗。
“这侍女竟敢如此失礼,犯了砍头之罪啊!”一名大臣低声喃喃,声音中透着惶恐。
侍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托盘滚落一旁,双手颤抖地磕头:“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该死!请陛下开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晨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整个大厅气氛凝重,鸦雀无声。
然而,陈晨却没有露出一丝愠色。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低头打量了一眼湿漉漉的衣襟,随后抬头对跪地的侍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弯下腰,亲自将那侍女扶起,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朕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过是失手罢了,不必惊慌。”
侍女呆愣片刻,眼眶中泪水涌动,连连磕头:“谢陛下!谢陛下!”
陈晨抬手示意内侍:“带她下去,让她休息吧。”
侍女被扶下时,脚步仍有些踉跄。
陈晨转身坐回主座,拿起一块布巾,随意擦拭着衣襟上的酒渍,淡然说道:“酒洒了便洒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日是大喜之日,诸位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话语平静而坦然,语气中带着一股宽厚的力量,让满堂宾客心头的紧张一扫而空。
礼部尚书周廷赐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陛下宽厚仁德,实乃天下之福!”
另一位年长的大臣也颤颤巍巍地起身,感慨道:“陛下气度恢弘,凡事不计较小节,方显真龙天子之风范!”
其他人纷纷附和,称颂之声此起彼伏。
陈晨微微一笑,举杯道:“既然如此,朕再敬诸位一杯!”
众臣随声附和,再次举杯共饮,大殿内的气氛又恢复了热烈。
侍女被送下去后,大殿内的气氛很快恢复如常。宾客们举杯寒暄,言笑晏晏,似乎刚才的意外不过是个小插曲。后厨迅速派人端来了新的酒,一名侍郎恭敬地捧着酒壶,沿着宴席一一斟酒。
陈晨端坐主座,面色如常,目光扫过满堂宾客。侍郎最后缓缓走向陈晨,双手捧壶,低头说道:“陛下,请允臣为您斟酒。”
就在侍郎靠近时,陈晨忽然抬手,沉声道:“慢着!”
侍郎一怔,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恢复平静。大殿内的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陈晨身上,宾客们屏住呼吸,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出声。
陈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随手端起桌前的酒杯,递向旁边的徐光启:“徐卿,你的杯子空了,先喝这一杯吧。”
徐光启面露惊讶,随即起身,双手颤抖着接过酒杯,恭敬地说道:“谢陛下,谢陛下。”
然而,他脸上却早已冒出冷汗,心中如擂鼓般震动:陛下为何突然赐酒?难道是在试探?抑或另有深意?
就在徐光启举杯欲饮的瞬间,侍郎的动作陡然一变!他放下酒壶,身形如电,猛地欺身向前,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陈晨腹部!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殿瞬间炸开了锅。宾客们惊叫连连,有人跌倒,有人捂住嘴巴,命妇抱紧孩子,更有几位官员直接瘫坐在地,目露骇然。
“保护陛下!”御林军迅速围拢,灵月的剑已出鞘,但刺客的速度太快,匕首已然刺入陈晨腹部!
徐光启手中的酒杯落地,酒水四溅,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身受重伤之际,却见陈晨面色如常,嘴角依然挂着一抹冷笑。他低头看了一眼刺入腹部的匕首,抬起头,冷冷看向刺客,轻声说道:“就凭你,也想取朕性命?”
说罢,他如铁钳般伸手抓住刺客的手腕,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刺客的匕首应声脱手。他另一手猛然捏住刺客的下巴,将他狠狠按倒在地!
“砰!”刺客的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挣扎间却再无反击之力。
“来人,把他押下去!”陈晨冷声下令。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刺客死死按住,迅速拖了下去。
众臣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名命妇颤声问道:“陛下……中了一刀,为何……”
陈晨缓缓站起身,微微一笑,拍了拍衣襟,淡然说道:“朕早有准备,岂会让你们失望?”
说罢,他解开外袍,露出里面一件精致的皮甲,皮甲胸腹处赫然留着一道深深的划痕。那匕首虽寒光凛冽,却根本未能刺入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