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妈妈。”浑厚磁性的男声打断陈恩夏涌出喉咙都话语。
宗呈川看了眼奶娘，奶娘立刻授意，狠心把小轩从陈恩夏身上拉开。
温暖的身体离开，陈恩夏措不及防，小轩猛的红了眼眶，带着水光的双眸看向她身后的宗呈川，很不开心却带着敬畏。
上一次小轩叫她妈妈，这次又是如此，只是每一次她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应一声，只能疼爱的看着他。
明明什么都没有和他说，小轩却是有心灵感应般发现了陈恩夏的难受，抬头对宗呈川喊道：“爸爸。”
“嗯。”宗呈川点头，抬着下巴示意小轩看陈恩夏：“叫陈阿姨。”
“陈阿姨好。”这次小轩老实了，泛红的眼眶慢慢淡下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一次软化她的心。
“小轩好呀。”
陈恩夏嗓子有些沙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温柔的摸了摸小轩的头。
“陈阿姨以后会经常来看小轩吗？”小轩看了眼宗呈川，拉着陈恩夏的手往包厢里面走。
他对陈恩夏很亲近，见过不到三次，但每次都很热情，星辰大眼里闪烁着光芒。
“我……”
“小轩最近表现如何?”宗呈川问道，不着痕迹的拉着小轩另一只手，微微使力就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
四人桌方桌上，宗呈川和小轩坐在一边，陈恩夏和奶娘坐在一起。
“小轩这个星期背了十首唐诗，两首现代诗，加减法已经很熟练。”奶娘缓声报告着。
陈恩夏惊讶的看向小轩，五岁的孩子能背唐诗，运用加减法确实十分厉害了，心里雀跃，小轩好，她也开心。
“陈阿姨，我是不是很厉害。”小轩笑着看她，渴望着被夸的眼神逗得她噗嗤笑出声。
“很厉害，小轩真的很棒。”陈恩夏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自然的动了动手指，张了张嘴又不忍心问下去。
“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小轩歪头，疑惑的问道，可爱的不行。
粉雕玉琢的孩子像个瓷娃娃，黑曜石般的眼瞳透着无尽的单纯。
“你……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这话问道后面时，陈恩夏嗓音已然有些哽咽，她想去摸摸小轩的脸，但她无法忽视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
宗呈川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很好啊！现在每周小轩都有在输血，精神很多了！”说着小轩还抬起手给陈恩夏看，肉乎乎的手腕上有几个发紫的针孔，有一个小小创口贴遮了几个。
陈恩夏看的心惊，小轩却不以为意，依旧笑的灿烂，对他来说这几个针孔根本不算什么，反倒是骄傲道：“那个护士姐姐打针一点都不疼！阿姨不要担心！”
“那就好……”陈恩夏恍惚道。
好什么呢?
自己的孩子受着这种折磨，她恨不得自己独自承受，她默默把自己放在桌上的左手放下去，在左手手腕上，也有几个针孔，那是和小轩输血时留下的。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的血能够稍微缓和小轩的痛苦。
饭菜很快上来，小轩稍显笨拙的给陈恩夏夹菜，顿了会又给宗呈川夹了片薄肉，见宗呈川淡笑跟着嘿嘿笑了几声。
这顿饭陈恩夏故意吃的很慢，但时间过得飞快，小轩碗里的白饭已经见了底，陈恩夏还没有看够。
她发现小轩不挑食，什么都吃一点，不过相较于荤菜很喜欢素菜，吃饭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偶尔会抬头看看她。
上次见他的时候就会颤颤巍巍的拿着筷子吃饭了，这次显然熟练了很多。这一滴一点都印在陈恩夏心里，小轩不大，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晚餐后奶娘要带小轩离开，小轩拉着陈恩夏问她会不会再来看他。
陈恩夏动唇，想坚定的点头，目光所及之处是期盼的目光，硬生生的吞回喉咙里的话语，他不能给小轩希望，让他白等。
这次能来看他已经是特例，下次两人见面还不知是何时，宗呈川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小轩拉住陈恩夏的手不愿放开：“陈阿姨以后不会来看小轩了吗？可小轩想看陈阿姨。”
“这……”奶娘想把小轩拉开，又不敢使劲，求助的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宗呈川。
“陈阿姨有工作要忙，以后会来看你。”宗呈川对小轩说话的时候声线柔和许多。
“真的吗?”
“真的，小轩回去吧。”
宗呈川开口小轩才恋恋不舍的松手，陈恩夏对他点了点头，送他出门。
直到看了小轩被司机和奶娘带上车，车子开到看不见的地方时才收回目光，心里空荡荡的似乎缺失了什么。
灯火阑珊的街头迎来一阵冷风，陈恩夏拿起包包，包里有几个小玩具，是前天在路边看到，情不自禁买下的，收拾着放到包里，终归是没有交给小轩。
她对小轩有愧，开始生他就是为了钱，相当于那他做了一个交易，可即便是这样……陈恩夏也自私的希望小轩能把她当妈妈看待，而她也能在他喊妈妈时大声的应答。
站了好一会，陈恩夏才想起宗呈川也在。
宗呈川没有离开，站在她身旁，完美的侧脸有一半在阴影里，感觉到陈恩夏在看他这才回头：“想完了?”
“嗯。”
“想完了就回去，这里风大，容易着凉。”宗呈川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陈恩夏抿了抿唇，她今天打扮了一番，黑色的波浪卷长发及腰，修饰身材的黑绸长裙下摆在轻风中摇摆，精致漂亮的脸蛋引得几个路人回头。
沉默良久，陈恩夏终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谢谢你。”
宗呈川对小轩的宠爱不难看出，这五年必定的对他的好之又好，而她，作为小轩的母亲，五年来不闻不问，没有给他丝毫的关心。
别的理由暂时不管，只说她对小轩的照顾确实不如宗呈川。
宗呈川是个好父亲，足够她尊敬，而作为她孩子的父亲，也值得她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