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除了零星几个人下山离开外,绝大多数流民都留了下来。
白洵点了数,一共二百三十一人。
村里在一次进行集议,正式接纳这些流民为新村民。
“从今日起,各位就是我们黑匪山良民村的村民。我们村虽然现在不如外面富裕,但是如在下昨晚承诺的那般,只要在村里干活,村里就会供饭吃、供衣穿,会统一造屋分房,村里会有大夫免费看诊,每日会有村民轮流巡逻保障村内安全……”
郝仁不是画大饼,说的都是真话。
黑匪山很大,山头虽然被规划满了,但是山腰和山脚有的是大片地方可以建屋子.
更别提旁边还连着几座空山低谷,未来有足够的空间开发。
村民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手里拿着刚从伙房领的两个大馒头。
新村民们一边大口咬馒头一边听郝村长讲,差点被口里的馒头渣呛了喉咙。
他们会留下就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去处,已经走投无路,所以在这偏僻的山村落脚。
期待不高,只求能安稳吃上饭。
可现在村长说什么?
“什么?村里还帮建屋子?”
“给看病给药,不用钱?”
“村里还有巡逻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一辈子不要工钱都行!
以前在老家累死累活起早贪黑给人种地,伺候那些大老爷们,自已一年到头却连饭都吃不饱,冬日没衣裳穿,家里也只有茅草房。
“真的有这种好事么?”
“好事能轮到我们头上?”
大家有些疑惑,但是看见秦老头的时候又觉得安心了很多。
毕竟一个没耳朵的老头子都能穿着得体的衣裳,吃着和他们一样的饭食,说明村里过得不错。
否则的话,这样的老头放他们老家村里,坟头上草都割了好几茬了。
“现在我们要分配人员到不同的队伍:种田队、狩猎队、饲养队、伙房队、纺织队、制墨队、医药队……你们之中如果有谁擅长某方面,可以先主动站到相应的队伍去,不知道擅长什么的话,就最后等分配。”
郝仁请白洵、秋奶奶、宋钰、陆春娘等人站在空地的最前方,每个人代表一支队伍。
流民们吃完了手里的馒头,陆陆续续地站过去。
“我会打猎,我去狩猎队。”
“我、我在家照看鸡鸭,还会喂猪,我去哪个队来着……”
“我会织麻布……”
“……不用想,老子这辈子就只会种地,种地去了!”
不少人站到了队伍中去,但也有人在原地,不知道去哪。
最后剩下的,要么屡考不中的书生,要么是街头小贩和手艺学徒。
郝仁根据各队伍的人数比例,把他们安排进队伍,然后又稍作调整。
最后定下来的分配情况是:
十个人跟着秋奶奶做饭,等外面情况稳定些,还能拨出两三个厨子去黑山食肆。
虞大夫挑了五个人加入医药队,教他们一些粗浅的医理和药材辨别。
制墨和纺织队任务重,各安排了五十人。
生下来百余人分去种田、狩猎、巡逻、饲养等。
分配好之后,各支队伍的队长就带着队员们去不同的分区了。
薛澈因着之前的疑问,接下来几天一直留心观察着新村民的状态。
他想看看这群瘦弱的新成员是否真的如秦爷爷所说,会干活最有力。
次日清晨。
夏天的太阳出来的早,第一缕阳光落在虞大夫家小院的时候, 薛澈就醒了。
他起床简单洗漱后,就想去伙房帮秋奶奶烧柴火。
他现在也是烧柴小能手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起来的村民还不多,可今日薛澈一出门,就看见几个村民背着弓箭带着矛往林子走。
再走几步,碰见魏大栓祖孙。
魏七手里抓着个葱香花卷,笑得一口牙露出来:
“真香!”
“魏爷爷、魏七哥,”薛澈疑惑地走上前,“伙房里已经做好早饭了么?”
“做好了,大家排队领着呢!”魏七指着伙房的方向。
薛澈顺着那方向看过去,见门口已经排了很多人。
好在去年年末新建的伙房大,有好几个窗口,可以分成几条队伍领早饭。
“可,这也太早了。”薛澈怀疑伙房队是不是半夜就爬起来做饭了。
魏大栓笑得脸上的褶子皱起来:“吃饭的事,哪有人嫌早?”
薛澈走到伙房门口,见新加入伙房队的村民已经很快适应了。
烧火的烧火,刷锅的刷锅,分饭食的分饭食,一切有条不紊。
秋奶奶拿着个小木槌捶着肩膀:“你们这么勤快,搞得我这个老婆子都能偷闲了。”
有个叫翠花的妇人回头道:“有我们在,秋婶就好好歇会。”
另一边,吃完花卷的魏大栓祖孙已经开始干活了。
魏大栓年纪,没那么多力气,就加入了饲养队,负责喂鸡喂鸭喂猪。
他先去清理了牛棚猪圈,又把鸡圈鸭圈周围的脏污扫干净了。
然后把稻谷壳撒进鸡圈里,嘴里叫着:
“咯咯咯,开饭了。”
“来来来,下蛋喽~”
魏七去了宋钰管理的制墨作坊。
他和几个先到的村民已经开始榨桐油了。
每个人干活都很卖力。
因为害怕不卖力就会成为不被村里需要的人。
他们想在这里好好地扎根立足下来,是在为自已的村子、为自已吃的每一口饭卖力。
多出一分力,他们就早点穿上新衣吃上肉,住上自已的屋子。
薛澈观察几天后,彻底相信了秦爷爷之前的话。
新村民比原村民还有劲,只要吃饱了饭,干起活来都不肯歇。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知知和薛澈也被分配了新的任务。
郝仁:“从明日起,知知和阿澈跟着秦夫子一起教大家识字。”
许多新村民目不识丁,考虑到以后可能会用上,村里决定教他们认识一些常见简单的字。
由于人很多,秦老头一个人顾不过来,就给他安排两个小帮手。
郝仁把这个安排决定告诉薛澈和苏知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很震惊。
“我要做夫子了!”苏知知新奇地跳起来,从没想过自已还能当夫子。
薛澈:“知知,我们只是助教,秦爷爷才是夫子。”
可苏知知已经兴奋得听不见薛澈说的话了,满屋子绕圈圈:
“我想教大家写胖头鱼、红烧肉、猪耳朵!”
郝仁:“……知知,不用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