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好冷,好冷啊……”厄珐斯浑身缩成了一团,也仍旧抵挡不住半山腰刮来的阵阵寒风。
旁边的几人早已熟睡。法第斯和菲伦缩在睡袋里面正睡得香甜,海塔和厄珐斯两个年纪稍大的人则是只盖着一层单薄的被子,被时不时刮来的风给冻的瑟瑟发抖。
“海塔大人……你这女神祝福……好像没啥卵用啊……”
刚才厄珐斯抱怨了许久,海塔都只装作没听见,但当说到女神时,海塔却猛地坐起身,不满地看着他:“你可以质疑我的能力,但请不要诋毁伟大的女神大人!”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火堆虽然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但实际上也没什么用,散发出的热量还没到二人跟前就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本来就很没用!”在心里骂完后,厄珐斯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看着身旁的空地,一股强烈的思念之情突然涌入了脑海之中。
“老婆……你在哪……我想你了……”
……
慢慢的,身体竟然渐渐暖和起来了。厄珐斯感受到这流连忘返的暖意,缓缓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远处高大的群山和一望无际的天空,而是一个棕色的天花板。
“……嗯……嗯?!”厄珐斯惊奇地从被窝里面坐起来,恍若隔世地扯了扯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
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厄珐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一间温馨质朴的小房间。
床头柜子上的灯闪着微弱的光,恍惚间,厄珐斯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的狗窝。
摊开手掌,一团火焰从掌心迸发而出。厄珐斯看着手中熊熊燃烧着的小太阳,又茫然地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
“嘶……不是梦吗?可是……”突然,厄珐斯注意到了床边的窗帘。微微探出身子使劲一扯,他便看到了屋外的一切。
在门前路灯的光芒中,漆黑的夜空中,一片片鹅毛般的大雪簇簇地落下。视线的更远处,是一片如深渊般的森林。
厄珐斯死死地盯着那片森林:黑暗,静谧,可怕,神秘……越看,他越是觉得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之中,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明明在温暖的房间里,厄珐斯却突兀地感到通体发寒。
最终,厄珐斯还是拉上了窗帘,重重地向后一倚,背靠着床板,盯着那个噼啪作响的壁炉。
“啊~好冷啊~”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便猛地推开门,风一般地钻进了被窝中,只探出了一个头,兴奋地看着厄珐斯。
“老公,你没睡着,是在等我吗?”
对上了眼前之人不可思议的目光,已经成熟了很多的橙色头发的女孩歪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厄珐斯:“老公,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女孩还伸出手,贴在了厄珐斯的额头上:“嗯,没发烧啊?”
“伏……拉梅?”
听见这带着颤音的声音,伏拉梅奇怪地看向厄珐斯,却注意到了眼角的汹涌的泪水。
还没等伏拉梅说话,厄珐斯就死死地抱住了她,整个身子都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
伏拉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地搂住厄珐斯的头,靠近了自己的胸前。
一边像一个母亲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头,一边轻声安慰着:“别哭啦,做噩梦了吧?没事啦,有我在呢。”
厄珐斯在这一路上,挨过多少饿,淋过多少雨,被多少人莫名其妙地追杀过,也只是抱怨几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但在此刻,一路上的委屈和无奈,全部在伏拉梅面前化成了心酸的眼泪。
就这样哭了好一会后,厄珐斯才把头从伏拉梅胸前抬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思念许久的爱人。
“老公,做噩梦了吧?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一个梦给吓哭。”伏拉梅还是跟个母亲一样,轻轻地抚慰着厄珐斯受伤的心灵。
“老婆……”厄珐斯的眼泪还在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大笨蛋,当然是在我们的家里啊。你忘了吗?你从南方回来之后,一切就跟我们在学院的那天晚上说的一样。”
“你回来几年之后,国王解除了魔法禁令。之后我们就结了婚,又回到了重建好的伊莱顿。”
“我们的家,就在黄昏湖旁边。”伏拉梅说话的时候,眼中闪着幸福的光。
“老公,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噩梦,让你哭成这样?”
厄珐斯看着眼前之人,把她搂进怀中,紧紧地贴在一起:“我梦见了,我在南方的事。”
“"那里没有你,我好难过,好想你。”
随后,厄珐斯便将自己南行的种种委屈的事,全都一股脑地抖搂了出来。
伏拉梅缩在厄珐斯的怀中听得出神,待到他讲完之后,才捧住他的脸颊,在上面亲了一口:“老公,我没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真的好对不起,能原谅我吗?”
厄珐斯也捧着伏拉梅的脸,在上面亲了一口:“你能在我身边,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对了。”厄珐斯现在才注意到:“老婆,你怎么只穿着一件睡裙?”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安然自若的伏拉梅顿时脸颊羞红,气得一拳捶在了厄珐斯身上:“大笨蛋!不是你说都结婚一年了,想要个孩子,我才专门先去洗个澡……”
伏拉梅虽然嘴上那么说,身体却不自觉地又往厄珐斯靠得更近了一点。
“老公……”出乎意料地,伏拉梅突然坐起来,拉开了窗帘。
雪,停了。
一瞬间,夜晚消失了,太阳重新出现,给外面带来了光明。
伏拉梅的指尖在厄珐斯身上划来划去,最后停在了心脏的位置,按了下去。
此刻,厄珐斯眼中的世界开始崩塌。温馨的房间,窗外的雪景,深不见底的森林,全都化作了点点光点,消散在了天地中。
“老公,回去吧,有人还在等着你呢。”伏拉梅看着厄珐斯,脸上写满了不舍。
犹豫了一下后,伏拉梅突然直起身子,对着厄珐斯的嘴吻了上去。
“再见,老公。我在北方,等着你。”
在厄珐斯的眼中,面带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的伏拉梅也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嗯,再见,老婆。”
能与你再见一面,哪怕是在梦里,也是我所遇到的,莫大的幸事。
再次睁开眼后,温暖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众人。
“厄珐斯,刚才你的体温很低,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但是,不知为何,却又很快回升到了正常水平,你刚才怎么了?”
“……”厄珐斯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不经意地摆摆手,却若有若无地碰到了一缕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