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达尔恩克身形一颤,从中间分裂开来。一半隐于石砖的缝隙之中再次陷入了沉睡,另一半则化作一道黑雾钻进了一个石像鬼小挂饰中。
“外面有点小冲突,汝可不理会他们,直接闪烁出去。”腰间的挂饰上突然睁开了一只猩红的眼睛,连带着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嘶……我不是才刚刚得到闪烁魔法的信息吗?”
“此魔法掌握难度并不高,再加上吾对其进行的改良,想必凭汝的悟性应当很轻松地掌握此魔法。”
“是吗……”厄珐斯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法第斯的小手:“抓紧我。”
把手放在厄珐斯的手心,法第斯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舒心感。
眼前的人,为了自己不惜与爱人分别,一路南下只为寻求自己的一线生机。无论风雨,多少次遇袭,又多少次险些丧命,他都陪在了自己身边。
自己真的能配得上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吗?
也因此,自己会穷尽自己一生,来回报他对自己做的所有。
希望这份精挑细选的礼物,厄珐斯大人会喜欢。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最先感受到的是落日洒下的余晖,温暖又舒适……还有扑面而来的泥土的芳香。
“轰”的一声,视线下方,一只岩蟒做了场无麻开颅手术,但库萨兰的人也损失惨重:被拦腰咬断,一尾巴给打得七零八落的大有人在。
剩下的人,正在集中力量攻击着岩蟒头上最为突出的那两只大角。每一道魔法打在上面,都会让岩蟒忍不住嘶吼一声,挣扎着要把跟苍蝇一样死死黏着自己的战士们甩飞。
其实岩蟒有一个常人所不知道的弱点——就是它的那引以为傲的双角。
虽然作为它身上的最强之矛,一经加速便足以将路上的一切全部撞飞。但只要集中火力攻击那块区域到达一个极点后,岩蟒的脑袋就会直接炸开,再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库萨兰纵使被咬掉了一条腿,但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从数名大剑士的包围中全身而退的人,躲避起岩蟒的攻击还是没有问题的。
眼见这只被集火的岩蟒行动愈发疯狂,库萨兰便知道它的死期也将近了。
纵观着整个战场的局势,一只岩蟒已经殒命,一只也快到极点,剩下一只只有半截身子的也被皮糙肉厚的战士围了起来……那是什么!
库萨兰不经意地往小山丘的顶部一扫,意外地瞥见了两道正望着这边的身影。但两人的方向刚好对着太阳,被刺眼的阳光一晃根本看不清楚。
又恰好,由于断腿处的失血过多,库萨兰像是被人当头一锤砸在脸上,摇摇晃晃地连连后退靠在了树上。
“快,看看那是什么人……”头部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让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撑着头,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耳旁的声音也愈发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几个字:“没有……那里什么都没……”
“我们是不是被那人看见了?”
“没有吧,盯着太阳看没给他把眼睛晃瞎就不错了。”
腰间的石像鬼挂饰突然冒起红光,随即竟慢慢僵硬地张开翅膀,一上一下地飞了起来。
“沉睡了数百年,吾又一次回到了阳光之下。”
这个挂饰是达尔恩克从一堆被灰尘埋起来了的杂物中翻出来的,靠着上面铭刻着的看不懂的符文,达尔恩克可以藏身于其并操纵其飞来飞去。
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小石像鬼落下来,又挂在腰间变回了那个挂饰。
“吾依稀记得,上次吾还能在这里看见旁边有一个小村子,现在却已经不在了。”
“可能是因为战争都搬走了吧?谁知道呢?”厄珐斯顺口答道。
“等等,汝感知到了吗?”
话音落下,一只背上背着令牌的小老鼠从一旁的草丛中窜出,但在半空中就已经被达尔恩克锁定,注入了一道淡淡的黑雾。
“什么东西?”
小鼠很快瘫倒在地上,但没多久又活蹦乱跳,朝着厄珐斯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这个东西一直在跟着吾们,吾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了。”达尔恩克一边说,一边操纵着小鼠自爆,溅起的血滴和肉块纷飞,但没有落在两人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
“吾能感知到其的身体里面藏着人类的魔力,是被人操纵的东西。”
厄珐斯杵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汝为什么不用闪烁?不会产生任何魔力波动的魔法何乐而不为呢?”
“达尔恩克,我想问问为什么我每次都会是脸着地着陆?”厄珐斯说着还拍了拍脸上的那片污渍。
“是汝的魔力调度和空间感知出现了问题,只要多来几次就行了。”
“是吗?”
远处的小河里,水面光滑如镜,各类横生的植物交错,将河底衬得生机盎然。
随后只听见扑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和涟漪,将方圆数里的鱼全部吓得无影无踪。
……
噼里啪啦的篝火旁,厄珐斯和法第斯把湿透了的衣物挂在旁边,已经换上了用于换洗的备用衣物。
在将自己的魔力消耗到只剩下不到二分之一时,厄珐斯终于做到了脚着地的伟大壮举,但那时天也已经黑了。
往常来说,现在应该是剑刃们上岗的时间,但达尔恩克十分轻松地就布置好了一个结界,而且据其所说是能够抵抗巨龙的结界,厄珐斯便不打算再让剑刃们加班了。
围在火堆旁,厄珐斯盯着那跃动的火苗出了神,盘着腿两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夜无云,月光和点点星光洒落在地上。厄珐斯顺着那抹寒意,抬头望向那轮弯月。
伏拉梅此时,是否也在望着月亮,心中挂念着仍无归期的自己呢?
透过火焰,法第斯看见了一直抬头望着天空的厄珐斯,对其在想着什么心知肚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此时插口,便默默钻进睡袋闭上了双眼。
如果说,地面上的一切都会倒映在月亮上,那只要仔细地看,会不会看见伏拉梅的身影呢?
从一年多前开始,从中部千里迢迢来到南方,路途上的每一刻自己都在为了那个目标而前进,路旁无论多美的景色,全部都是一笔而过。
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早点回家,回到自己朝思暮想,有着她的那个家。
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