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镇南心里更加确定,其中一定有问题。看大掌柜犹豫再三没敢开口,干脆替他说:“怕官府早就知道外地蝗虫的事情,提前通知他们。他们提前囤积大米,结果蝗虫一来就会引发饥荒,他们就可以高价出售大米。”
他心想:那天我去商会,提出要团结共同对抗蝗虫。别人团结得很好,只是没有包括我。
大掌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生气,赶紧安慰他:“您别生气。前段时间,老爷失踪了,大家都措手不及,乱成一团。”
他心中暗自骂道:“我为什么要自责?我真想好好教训那些人。”
“我们钱庄前段时间做送米活动,结果米仓又遭火灾,现在剩下的粮食不多了。”
大掌柜看着他的脸色,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这时,肖镇南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平静地说:“蝗虫之后,人人担忧来年粮食歉收,会想法设法地多囤积粮食。手里握有我们搞活动送去的粮食票的人,自然会去米庄兑换粮食。恰巧在这时,市面有传言肖氏米庄米粮快要告罄,那必定会引起挤兑潮。到时候,他们就会站出来给我出售他们手里粮食,当然,这粮食价格定会高于平时数倍。”
大掌柜面如死灰,认命般点头。
果不其然,今早米铺一开门,拿米票来兑换的人数远超前几日。
肖镇南没有坐以待毙,主动去找他三叔。
街道上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贺神鸟庇佑,比过年还热闹。
而坐在马车中的肖镇南的眉头却紧锁着,他的米店面临粮食短缺,在这节骨眼上,他拜会三叔,不是寄希望于三叔能白送自己粮食,或者借粮食给自己,而是想探探他口风,看看可能用多少价格卖出粮食。
叩响三叔家门,管家出来相迎,一路迎到前厅。
肖三叔见他进来,都没起身相迎,只坐着说:“快坐,快坐。”
镇南不在意,把手里提的饼盒放到三叔旁边的桌上,“三叔,我路过陈礼记饼铺,想起三叔最爱吃这家,便买来登门看叔叔。”
肖三叔笑着,嘴上说:“孩子,你懂事了。”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那还是孩子,早就过了懵懂的年纪。再说,您与父亲这般年纪,都已经外出经商。我得跟三叔和父亲好好学习。”肖镇南微笑着回应,心中却暗自警惕,他知道这个三叔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肖三叔笑着说,“之前,我看你与赵启明手挽手亲热得很,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三叔呢!”话语中相似在调侃,又相似在打听他跟赵启明的关系。
肖镇南也笑着说:“我父亲失踪后,赵启明叔叔登门,对我多加关爱。平日里,也是多加提携。确实,对我照顾有加。”他的言下之意是,外人都比这个亲叔叔做得要好。
今天肖三叔脾气出奇的好,始终和颜悦色,“你从小就讨人喜欢嘛”
这俩叔侄,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俩叔侄,揣着明白装糊涂。此时,丫鬟端茶水上来,肖镇南拿起茶盏,用茶杯撇去茶叶,漫不经心地问:“三叔,可有听闻天降神鸟灭蝗虫的事?昨天,我亲身在现场,所见确实如此,神鸟一出,蝗虫立刻避开。”
三叔倒是对神鸟的事很感兴趣地‘哦’了一声,追问:“真如传闻那样,带着翅膀又大又长,散发金黄光芒”
肖镇南顺着他说:“真如三叔所说,真可惜,你没亲历现场所见。不过,三叔,你也有良田在郊外,你怎么没去现场抗蝗虫呢?你不怕粮食被吃光吗?”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想看看肖三叔如何回应。
三叔眼神微闪,定了定神说:“蝗虫灾害,除非天降神力,否则光靠人为干预很难扭转乾坤。”
肖镇南放下茶杯,缓缓说:“听三叔说得像是认命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三叔。我印象里三叔一直好勇好胜,不会轻易认输。”
三叔沉吟片刻,“你到我这年纪,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未雨绸缪。”
肖镇南心中一凛,这个三叔果然狡猾,但他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三叔说得有理。那不知三叔是否也‘未雨绸缪’了呢?”
肖三叔反问:“赵启明对你照顾有加,没指点你做这事吗?”他试图将话题引开,不想直接回答肖镇南的问题。
肖镇南像突然恍然大悟,调侃地说:“毕竟不是亲叔叔呐。我的亲三叔,您会如何指点我呢?”
看到侄儿说着软话,实则出招。
肖三叔装作推心置腹的样子说:“镇南,你是我的亲侄子,按理说我应该帮你。但你也看到了,现在粮食紧张,我手里这点粮食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但我不能对你不管不顾的对吧?”
肖镇南心里冷笑,这个三叔真是狡猾至极,但嘴上却说着:“爷爷在天有灵看到我们叔侄和睦定会开心的。”
肖三叔笑着说:“别说你爷爷,让他老人家安息。我们说我们的事。”
这时,站在肖三叔身后的管家说:“老爷,您粮食也紧张呀。”
肖三叔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说:“你这老仆,插什么嘴!我会跟亲侄子谈钱吗?就算送给他,我也愿意!”
他的表演略显夸张,但肖镇南却看得清清楚楚。在心里翻白眼,嘴上诚恳地说着:“”
肖镇南看着他们唱双簧,心想:“你倒是送吧,我肯定要。”然而,说出口又是另一套:“三叔,我不能厚着脸皮占你便宜。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愿意按市价购买,绝不让您吃亏。”
三叔没说话,调整坐姿,沉吟片刻,“镇南,你是我的亲侄子,按理说我应该帮你。但你也看到了,现在粮食紧张,我手里这点粮食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我得考虑一下。”
这想必是他跟管家的暗号。果不其然,管家心痛地劝谏,“老爷,不可啊!您卖粮食可是花了大价钱。您如果加价卖给少爷,别人会说你对侄子不仗义。您如果按原价卖……”
肖三叔大怒,再次拍桌,“你这老仆,今日如此讨厌!我的侄儿会让我吃亏吗?”
肖镇南在心里冷笑更甚,但嘴上却客气地说:“三叔,您开个价,省得外人说我占您便宜。”
肖三叔顺势说:“这样的话,我按买进的价格给你,但数量有限。你看怎么样?”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
肖镇南表面上却装作思考的样子,“这样吧,三叔,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我给你答复。”说完,他立刻起身告辞。
肖三叔惺惺作态的挽留:“怎么着急走呢!留下吃完午饭,再走啊!”
“三叔,留步。”肖镇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三叔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似乎在暗中观察着米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