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亲卫田七。
田七是跟了刘备二十余年的幽州老兵,也是陈到麾下得力干将之一,秉性谨慎有勇武。 刘备担心刘封年轻不能识人,故而委任田七为刘封的亲卫都尉。 养子的亲卫关乎养子的安危,换个陌生人刘备不放心,这也是刘备日常宠溺刘封的表现之一。 刘封笑着回了一礼:“申征北过谦了,你乃征北将军又年长于我,怎能在我面前自称末将?” 申耽语态更恭:“将军乃大王养子,又奉王命镇守上庸。末将虽然官拜征北将军,但在将军面前不敢以长者自居。” 刘封大笑。 没有再去要求申耽更改称呼。 荆州即将发生变故,孟达又在上庸怄气玩心术,刘封也需要借助上庸豪族的力量来逆天改命。 申耽愿意主动示好,刘封自然乐得如此。 宴席。 细腻的竹席上铺了一层白叠布(即棉织品),白叠布上又铺了一层蜀锦,显得舒适暖和又高雅。 桌子也是匠人精心雕琢过的精品,桌上的果味也是精心挑选后摆放雅致。 而在桌席两侧,还有两个容貌颇为俊丽的侍女穿着珍贵的蜀锦衣袍垂首跪坐。 申耽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上庸城不会有宴席会布置得更高端了。 显然。 申耽对这次宴请刘封极为重视。 刘封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高端宴席了,不会如刘姥姥入大观园一般惊诧失态。 对刘封而言。 申耽准备的宴席规格越是高端,就证明申耽想求刘封办的事就越大。 而刘封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申耽有所求,怕的反而是申耽无欲无求。 邀请刘封入席后,申耽又向堂下挥了挥手。 一群穿着锦衣的舞女歌姬款款而来,或是挥舞长袖翩翩起舞,或是抚琴和弦弹唱清音。 刘封左右跪坐的侍女,则是一人斟酒,一人将酒樽递到刘封面前。 申耽举樽而敬:“上庸小地比不上蜀郡,还请副军将军莫要嫌弃末将招待不周。” 刘封举樽回敬:“蜀郡有蜀郡的瑰丽,上庸有上庸的风情。申征北以上庸风情盛情款待,我又怎会嫌弃。” 申耽大笑:“副军将军才情不凡,末将佩服。” 席间。 申耽只提上庸风情,又妙语连连,将宴席的气氛烘托得十分舒心。 听歌赏舞,饮酒赋词,这士人间的宴会玩乐,刘封也不陌生。 申耽不提旁外话,刘封自然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享受歌舞和美酒。 歌舞将尽时,申耽又给一旁的侍女低语了一句。 片刻后。 又来了一个舞女。 与众不同的是,新来的舞女穿的是大红锦裙,与其余的素锦衣舞女形成了鲜明的红白对比。 舞姿婀娜间,又似有春水在双眸,饶是见了不少美人的刘封也忍不住停樽注目。 看着那明显在对着自己轻舞的舞女,刘封心中不由泛起了一声卧槽。 美人计都用上了。 申耽你这是在考验我啊。 见刘封注目红裙舞女,申耽笑问道:“副军将军,此舞可还入眼?” 刘封放下酒樽,轻笑反问:“此女是何方人士?” 申耽抚着山羊胡,笑道:“此女乃关中人士,本姓王,名淑,幼时自关中落难至此。我见其可怜,就认其为义女养在了府中,年方十九,尚未许人。” 刘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我就问了下何方人士,你这又是义女又是尚未许人。 美人计玩的挺溜啊。 刘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申耽:“申征北,这酒也喝了,舞也赏了。若有要事,不妨直言。” 申耽就等这这句话,连忙屏退左右,只留舞女申淑留下斟酒。 不论是起舞还是斟酒,申淑的仪容都自然无比,仿若媚骨天成。 申耽拜道:“上庸清苦燥闷,若无伶俐人在身边,我唯恐将军不能适应这上庸的水土。” “淑姬久在上庸,秉性温淑,将军若有意,我愿将淑姬送与将军,以解燥闷。” 申淑将酒樽递向刘封,身轻音柔,春水满眸:“如若将军不嫌贱妾粗鄙,贱妾愿为将军扫榻洗尘,别无他求。” 刘封忽然有些理解吕布了。 美人计面前,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 瞧瞧申耽这理由:怕刘封不适应上庸水土,找了个久在上庸的照顾刘封,解解燥闷。 再看看申淑的理由:只是替刘封扫榻洗尘的,不会想着要什么名分。 方方面面都替刘封考虑全了,就等着刘封将申淑这颗蜜桃给采劼了。 如此美人计,刘封同样抵挡不了。 亦或者说刘封本就有意跟申耽拉近关系,没有刻意去防备。 别说是申淑这样的美人,就算换个寻常舞女刘封也不会拒绝。 刘封接过申淑递来的酒樽,轻笑道:“申征北如此盛情,我又岂能寒了申征北的心。” “淑姬我要了。也劳烦申征北替我准备一间上房,也好让淑姬替我扫榻洗尘啊。” “今夜我当与申征北,不醉不归。” 申耽大喜。 刘封肯接受淑姬,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也就容易谈了。 申淑识趣的告礼退下。 宴席中只剩刘封和申耽两人。 申耽也不在藏着掖着了,拱手再拜:“还请副军将军怜我上庸士民仰慕大汉之心以及追随大王之意,能约束麾下军士严明军纪。” 刘封轻轻摇晃着酒樽:“你让我约束的,是我从汉中带来的军士,还是孟偏将的军士?” 申耽直言道:“是副军将军麾下孟偏将的军士。” 刘封意味深长的看着申耽:“申征北,那你应该去宴请孟偏将。” 申耽肃容凝声:“上庸三郡太守及诸将吏,皆以副军将军为主。” “我若私下宴请孟偏将商讨军纪之事,既是对副军将军的不敬,也是对大王的不忠。” “孟偏将的军士也是副军将军的军士,理当由副军将军来约束。” 申耽就差没直接给刘封说:孟达算个屁,将军你才是上庸之主!孟达军纪不明,既是对将军的不敬也是对大王不忠,将军你快去惩罚孟达。 申耽很急。 任由孟达纵容军士哄抢士民钱财,申家在上庸的威信会因此动摇。 本地豪族的威信也是需要日常维护的。 士民钱财被抢了,申耽身为上庸太守却不敢为被抢的士民做主,那今后寒了心的士民也不会支持申耽。 没有士民支持,即便是豪族也会没落,申耽这个上庸太守也会被取而代之。 这也是申耽会着急宴请刘封又送美人又表忠诚的原因。 申耽紧张的看着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