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雪坐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下巴搁在歪曲的膝盖之上,似乎有些害怕地看着坐在床沿边上的顾北城。
她嘟了一下嘴,轻声说道:“北,你今天,好可怕。”顾北城擦拭着胸口伤口的动作停下了,似乎时间都静止了,两人都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过了许久,顾北城才再次开始擦拭伤口,声音带着一些悲哀:“如雪,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吗?”
徐如雪歪着头:“只是我有些害怕。”顾北城的背脊似乎有些弯曲,看上去有些悲伤,徐如雪忽然一笑:“可是我很喜欢最后说的那句话。”
刚刚弯曲的背部骤然间挺直,顾北城的声音没有了悲哀,却不停地掩饰话语中的期待:“什么话?”徐如雪甜甜地笑:“心爱的人。”
顾北城的身体兀的一颤,他放下手中的纸,然后转过身看向徐如雪,顾北城的表情甚是温和,那双眼的温柔仿佛水一般想要将徐如雪淹没。
“如雪,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顾北城拥抱住徐如雪,将脸庞埋入她脖颈的发丝间。
徐如雪嘿嘿地笑了,双眸中仿佛有着星星一般闪耀。
叶泽甚是惊讶,他没有想到叶兮会来找他,笑着将叶兮迎进房间,叶泽略带嘲讽地说道:“我亲爱的哥哥,来找我作甚啊?”
叶兮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然后示意叶泽关上房间门,叶泽轻轻一甩将门关上后,靠着墙壁看向叶兮:“神神秘秘的,要说什么?”
叶兮抬头看向叶泽,那神情仿佛有一些疲惫,又仿佛有一丝担忧:“阿泽,那首歌你也听到了吧?”叶泽瞳孔微微收缩,脸色肃穆:“是的。”
叶兮轻声叹息着摇头:“我啊,有一点点累了。”叶泽也低下头,没有任何回答与表示,叶兮继续说着:“阿泽,你想要得到什么?”
两人视线相撞在一起,没有人避开,四眼相视的眸中存在许许多多说不出口的东西,叶兮笑了,然后站起身来。
“那便罢了。”叶兮掸了一下裤子上的灰尘,然后长叹一口气似要离开,走过叶泽身边的时候,叶泽开口了:“哥。”
叶兮一愣,微微怔神而停止的脚步又再次迈开,他推开门离开了叶泽的房间,只留下最后一个字:“诶!”
叶泽转头看向被叶兮随手带上的门,他深深地吸一口气,似有些悔意:“哥,我也不知道啊,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叶兮走在走廊上,他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连廊,然后微微翘唇而笑,双手插进口袋中,喃喃自语:“阿泽,既然做出选择,那就象个男人一样。”
不要学你哥哥,这般无用。
苏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叶兮身后,叶兮没有回头:“叶泽回来了,不必再跟着我。”苏辰笑了:“已经习惯了。”
叶兮也笑了:“真是个愚蠢的家伙。”苏辰摸着后脑勺一簇簇红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蠢,可也不知道怎么就活到了现在。”
叶兮闭上眼睛后又睁开,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双眸充满着清明,他回头拍了一下苏辰的肩膀:“所以是个又蠢运气又好的家伙!”
苏辰愣住了,看着又转身离开的叶兮,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叶兮拍击的右肩膀,然后颔首而笑,轻轻摇头后跟上了叶兮。
我们还能活多久呢?也许之前我们看不到,更猜不到,因为每个人都想活到最后,可越到后来我们才越知道,没有人可以活到最后的。
这场游戏是场惨烈的战争,所有凡人都是牺牲品,可我们真的后悔吗?不,我们没有人后悔,我们还会继续前进,不过,之后将不再是为了我们自己。
苏肖北站在大厅中看了看走在一起的叶兮与苏辰,又看了看从房间中出来的顾北城和徐如雪,还有此时正在进入房间的杨永康和白梦婷。
他微笑着扳起手指,自言自语:“一个,两个,三个……”数着数着,笑意渐浓,最后放下手指哈哈大笑。
路过的人好奇望了一眼,没人上前询问,谁知他是不是疯了呢?可他真的疯了吗?苏肖北大笑着,疯狂地笑着,他张开双臂,大声地如同想要呐喊,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
刘夕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露出浅浅的微笑。
苏肖北笑了许久才停下,并未回头:“到底还是谁都没有赢,所有人用力生存着的模样,可笑的很吧?”
刘夕没有回答,苏肖北却仿佛知道他在背后一般:“刘夕,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的感情吗?”
刘夕叹息:“什么是真正的感情?”苏肖北缓缓回头:“不惧生死,不过天地。”刘夕一秒都没有犹豫,摇头道:“没有。”
“我相信有。”苏肖北正视着刘夕,脸庞带着无比的自豪:“我相信着每一个人,所以我才与你玩这场游戏,你不相信人类是神的对手,可对于我来说,神不过是放屁!”
刘夕沉默地看着他,苏肖北咧开嘴露出笑容:“刘夕,你不会懂的!”
说完他便离开,刘夕依然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所以说,你们才惹人发笑啊。”
地狱的第六关,走完了地狱的多少呢?可惜没有人知道,他们依然在挣扎着,在奋斗着,在不断地前进着。
他们一直在失去,失去了很多很多东西,可同样他们也在慢慢得到,得到了许多许多东西,天堂上究竟有什么呢?
或许此时已经有很多人明白了。
又或许没有人明白。
地狱的尽头是天堂,当真天堂就如此重要吗?当真那一个愿望,就如此重要吗?
也许最开始每个人都会点头,可是现在,谁还会点头呢?
这就是地狱的道路,他们依然在挣扎着,依然在奋斗着,依然在不断前进着。
死亡始终围绕在他们身边,三百人,一百人,五十人,三十人……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会死的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下面还要死多少人,死亡就像N次方一般递增环绕在众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