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如果是你的话，你选择保护还是杀死？”杨永康忽然将矛头转向刘夕，眼神炯炯有神，似乎是质问的口吻。
刘夕一愣之后笑起来，冯青山不动声色地靠近他，卡拉曼则是紧盯着冯青山，眼神中尽是不怀好意的神采。
刘夕缓缓摇头，将靠近自己的冯青山推到边上，严肃地回答道：“若是不招惹到我，生或死与我皆是无关，弱者于我眼中，蝼蚁一般，你会在主动招惹蝼蚁吗？”
说到这里，刘夕耸了下肩膀嗤笑：“倘若你还是个孩子，那当我没说。”杨永康双眸覆盖阴霾，脸上微微有些青筋：“晓楠于你眼中，也是这般蝼蚁？”
刘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在下一秒，所有人都震惊了，刘夕骤然之间爆发出剧烈的狂笑声，仿佛步入癫狂，又仿佛俨然入魔。
他肆意地大笑着，笑到嘴唇俱裂，仿佛皮开肉绽，笑到嘴角撕裂，仿佛画中的地狱恶魔，咆哮着吞噬人间。
可是刘夕的双眼却又冷静的不搭，如此癫狂的模样却拥有这样的眼神，实然不是恶魔之姿！明明是癫疯，却又理性。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这是此刻所有人脑海中的想法，一如癫，一如静，一曲一平，这般姿态，岂能是人间凡尘？
杨永康用力地咬紧牙齿，双眼如火炉一般爆射出愤怒，吼声俨然便是林中野兽：“你竟然还有脸面笑！你竟然还敢笑！”
此话而过，刘夕的笑容缓缓消失，肩膀依然随着渐止的笑声轻轻抽搐，嘴角仿佛无法合拢一般甚至有唾液蔓延而下，他低下头，眼白泛起，黑瞳向上抬被上眼皮遮住半边。
“杨永康，莫非你当真认为晓楠在我眼中是蝼蚁？”
刘夕的这句话让杨永康愣了下，他有些犹豫，莫非自己错怪了刘夕不成？他缓缓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秒抬头的刘夕，杨永康完全看见了眼神，在这个瞬间他明白自己错了，他压根就没有错怪刘夕！刘夕就是如他所般的畜生！
“你们所有人于我，都只不过是蝼蚁！”空气中的气氛霎时间凝固，每个人的双眸都聚起锋利的眼神，汇集在刘夕身上。
他感觉到了火辣，却也依然感觉到了疯狂，刘夕这一刻终于明白一件事，为何他永远都是刘夕，为何那个黑色的家伙，永远都不是刘夕。
原来如此啊！刘夕抬头遮住自己半面脸庞，露出的那一半依旧彰显着疯癫的嘴角笑容，那一只眼睛却也依然冷静地如同死亡。
这就是他啊，这才是真正的他啊！
刘夕慢慢直起身来，转身离开餐厅：“在地狱中不断挣扎吧，可笑的蝼蚁们，你们永远都只是蝼蚁，抬头也看不到天的，蝼蚁！”
房间内的气氛宛若冰块，没有人说话，甚至都无人有动作，每个人都驻足在原地缓慢地呼吸着，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他们的记忆里，都只剩下呼吸这件事。
“他的这番话，真不像他。”终于，冯青山先打破了平静，他有些尴尬地笑着，本一直以为自己与刘夕同一战线的他，此刻才明白那一下推开的意义。
当真是蝼蚁望鹰，终也看不太清楚啊！
宗笙哼笑着，转身从冯青山身边走过，还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只是蝼蚁中的狗。”
冯青山忽的攥紧拳头，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转头看着哈哈大笑而走的宗笙，苏肖北也同样走过他的身边，声音虽然很低，不过在这个安静到冰冻的房间中，依稀可清：“蝼蚁又如何？狗又如何？能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说这番话。”
从冯青山这走出五米，苏肖北忽然回头一笑：“莫被这些话乱了心神，一切都无所谓的，活下去，你便什么都有了。”
叶兮啊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双手用力地伸向空中，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倒也很有趣，活下去吧，希望明天睁开眼睛还能看见你们这群蝼蚁。”
叶泽不屑地啐了一口：“等你活的到明天吧！”紧接着他们也依次走出了餐厅，不一会餐厅中只剩下卡拉曼和杨永康两个人。
杨永康暗声叹息，自己坐下后也示意卡拉曼坐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说一下为何你要那么做了吗？”
卡拉曼缓缓坐下，却没有开口的意思，杨永康等待了一小会后再次开口询问：“选择针对强者，真不是你的作风。”
“为何偏偏他们会是强者？”卡拉曼眯起眼睛，声音中尽是不服气的语气，杨永康笑了：“现在还在说这些逞强的话吗？其实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不是吗？”
卡拉曼的眼睛又眯起一分，而杨永康也毫不避讳自己的眼神，两人眼神交替，没有怒火，没有斗争，没有交锋，也没有针对，有的只是，相互的说服。
终于，卡拉曼闭眼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他吸了很久很久，将一切他所不愿之事全部吸入腹中，在之后，长长地叹息而出，这些不平事，又化作浊气涌出。
“你说的没错，”卡拉曼一下子憔悴了许多，这么久的坚持还是让他妥协了，还是让他故作骄傲的背脊，弯了下来。
他苦笑看着杨永康，眼神中尽是不甘：“我就是很清楚，才不愿意承认，我知道啊，他们很强，所以他们才一直活着。”
“我更知道啊，我能活到现在根本不是我很强，而是更强的他们，一次次被他人阻挡而住步伐，让我，不需要与他们面对，更不需要，无奈而终，我的生，才是真正建立在他们的死亡之上啊！我真是，太弱了啊！”
语气从不甘慢慢变成无奈，又慢慢从无奈变成悲伤，在后，变成了痛苦，卡拉曼黑色皮肤的双手紧紧捂住双眼，透明的泪水划过他饱经风霜的脸庞，他像个孩子一样，痛苦，悲伤，不甘，无奈，化作泪水一滴一滴，一行一行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