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疲惫地缩在沙发中,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层毯子,他看着面前这个站着的青年,身上尽显颓败之色,青年万年冰山的面容此时有些哀伤:“父亲……”
男子又用力裹了裹身上的毛毯,明明是气温正好的温暖季节,可这个男子却似乎身体十分的冰冷,不时颤抖几下。
伊普西隆走上前来,又给男子加了一层毛毯,男子呵呵直笑:“伊普西隆,我死了之后,你就作为一个正常人好好地过一辈子吧。”
伊普西隆没有说话,他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父亲,您再多休息一会,我,我去外面做一些事情。”
男子笑着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我啊,在这里多睡一会就好,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伊普西隆对男子示意之后离开了房间,男子并不知道,在房间门还站着四个人,两个青年和两个姑娘。
他们正是阿尔法,贝塔,伽马和德尔塔,四人看见伊普西隆走出来后俱是将眼神定格在他身上,阿尔法笑了笑:“怎么伊普西隆,想通了?”
伊普西隆没有回答,而是对他们招了招手,似乎示意他们跟上自己的步伐,阿尔法与伽马对视一眼后同时跟上去。
五人仿若曾经一般走着,伊普西隆缓缓出声道:“总觉得,还是在昨天,没想到现在一转眼,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
阿尔法依然笑着,他似乎是这五人中最喜欢笑的那个:“伊普西隆,这个世界在腐败,我们在做的,不过是父亲不敢做的,也是他做不了的!”
伽马瞥了阿尔法一眼:“虽然我不能承认他,但是他的观点不错,伊普西隆,再纠结于现在不过是懦夫的做法!”
伊普西隆微微摇头却依然什么都没有说,一直走院子门外,他忽然指了指面前的四个人:“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选择留下来,那么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阿尔法嗤笑一声,直接拉起贝塔的手向外走去,伽马则是犹豫一下也拉着德尔塔的手离开,伊普西隆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翘起嘴角:“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
男子忽然身体一颤,许长的睫毛微微动着,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他才发现自己窝在沙发中睡着了,外面天都黑了,房间却没有亮灯。
叹了口气,男子裹紧身上两层毯子,然后离开沙发打开了房间中的灯:“伊普西隆?还没回来吗?”
男子看了一圈,似乎确定自己想法后微微摇头,刚转头他就愣了一下,本该空无一物的桌子上有着一张纸,纸上似乎写着什么。
男子犹豫一下后走过去拿起了纸,瞳孔微微收缩,男子脸色十分哀伤:“伊普西隆,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父亲,他们四个人我终于还是没有劝回来,这是伊普西隆的错,我错怪了父亲,也错怪了他们,一切,我都判断错了。
原来父亲从来都不想他们回来,原来他们也从来都不想回来了,伊普西隆还是太幼稚了,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回到曾经,我们可以再回到从前。
可到头来还是一场梦,一场做完就不会再回来的梦境,父亲,我知道错了,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父亲,我已经骗了自己很久,现在我不想再骗自己了,父亲您太弱了,如果您能再强哪怕一点,他们四个人都不敢背叛您。
可惜您太弱了,弱的无法控制他们,既然父亲您做不到,那就只能让伊普西隆来做,黑球实验是父亲最后的杰作,我会利用它的。
男子叹息着放下纸,无奈地揉起眉头:“伊普西隆,真是个傻孩子……”
阿尔法和贝塔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明明比他们还小几年,明明比他们还要不像人类,可为什么!为什么!
阿尔法不甘心,他愤怒地大吼着:“伊普西隆!我可是你的哥哥!难道你真的也要做到赶尽杀绝吗?难道你,真的要大逆不道!”
伊普西隆面无表情地摇头:“阿尔法,贝塔,我知道我是杀不了你们的,所以我根本就不想杀你们。”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从口袋中拿出来一个遥控器,这一秒,伊普西隆站在原地回眸而笑:“如果你们能坚持住,百年后,我们再见。”
一颗黑球出现在世界的高空,无人知晓这是什么东西,更无人知晓这个东西的存在,理由很简单,知道的人都消失了!
“噗——”伽马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在德尔塔的搀扶下勉强让身体没有倒下去,他看着伊普西隆,双眼尽是憎恶。
德尔塔止不住地流泪:“伊普西隆,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吗?我和伽马会离开,再也,再也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不行,”伊普西隆回答的无比之快,甚至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我给过你们机会,你们自己没珍惜罢了。”
伽马呵呵地笑起来,些许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来:“伊普西隆,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自私的家伙,为了自己,才做的这些事情吧!”
伊普西隆脸色没有变化,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缓缓转身而去:“如果你们有机会,自然会再见到我。”
同样是一颗黑球升在空中,与另一个世界的黑球相呼应,只是无人知道这两颗黑球的存在,更无人在意。
伊普西隆坐在沙滩旁的礁石上,他看着大海,吹着海风,忍不住地露出笑容,这让他自己也有些意外:“父亲,也许我有点明白什么叫做放松了。”
说着,他从礁石上跳下,双脚触摸着沙滩,余温尚在的砂砾温暖着他的脚底,一阵阵舒适感传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父亲,我会等着的。”
夕阳西下,伊普西隆远走的背影好像一个尚在高中的孩子,可又似乎背负着许许多多的东西,那背上看不见的世界,将他缓缓压弯。
他走得很慢,走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