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一年后。
周慕推开石门，看到了站成一排的焰影教众人，最前面是两位长老和四位护法，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兴奋，期待着他们的教主。
“恭喜教主出关！”众人齐声参拜他们的教主，期望着他们的教主带领他们将焰影教发扬壮大。
他们只想着发扬壮大，却没想到他们教主想的是一统江湖，成为武林第一教！
今日是焰影教教主出关的日子。
一年前，周慕在把生着病的严客华带回去之后，和众人宣布了一个决定：他要闭关。
既然鞭法不成，那周慕也不必循着原本“周慕”的武功路数来，他就要做那个天下第一的周慕，没有天赋又如何，身体不合又如何，大不了从头再来！
周慕要开始习剑！
这本就是他最喜欢的武功，最喜欢的武器。
他不要做一个武功平平丶被人保护的焰影教教主，他永远是那个可以护住所有人的武林盟主！
“教主武功练得如何？”归日走上前来询问。
周慕随手转了一把手中的剑，“虽然依旧打不过武林高手，不过也够用了。”
周慕用了一年的时间将剑法与这副身体融合，这副身体不止不适合习剑，而是根本与习武无缘，但他偏要强人所难，没有绝佳天赋与资质的身体哪怕周慕用了一年的时间，也只达到了先前武力的一半。
想当初，他可是只用了三个月就练成了绝世神功，一战成名！
“诸位这一年来，想必已经把江湖各派了解透彻了吧。”周慕面对着众人，说出的话满是嚣张恣肆，“本教主既已出关，那就烦请诸位同本教主一起，好好让这个江湖看看我们焰影教！”
“好！好！好！”兴奋声震耳欲聋，传遍焰影教每个角落。
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严客华站在最左侧的边上，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站在最中间的，他的教主，在这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他放任了自己露出一分的贪恋。
一年前，严客华醒来就得知那个在山洞里照顾了他一日一夜的周慕去闭关了，残忍地没有让他见到最后一面。
一年来，严客华日日夜夜地回想起那日的山洞，想起那时两人的相依为命。周慕将病中烧得糊涂的他揽在怀里，柔声安慰哄着他，告诉他一定会带他回去，微凉的体温将他笼罩，他却感觉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无数个午夜梦回间，严客华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只修长莹润的手指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然后将赤红色的外袍披到他身上，严客华已经不记得当日的寒风与冷雨，只清清楚楚地将那人的体温与手掌刻在了心里。
一年后，严客华终于再次见到了周慕。他知道，他原本的那点儿好奇心思早就变了，变为了对这人的痴心妄想。原本只想安稳度日丶不理世事的他，有了想要抓住的东西，有了想成为的偏爱与唯一。
严客华猛然收回自己波涛汹涌的思绪，也瞬间收回了自己贪恋的眼神，因为……周慕正在朝他走过来。
“客华，好久不见。”周慕笑着跟人打招呼，他还记得这人一年前生病脆弱的样子，此刻看到严客华好好地站在面前，不对，好像有哪里变了，“你怎么长高了这么多？”
周慕感到惊讶，一年前的严客华因为烟云阁的苛待，十七岁的他看起来只要十五岁的样子，个子也只到自己耳朵左右，没想到一年的时间，严客华居然长高了这么多，现在看着，都比他还要高了。
周慕恍然有种，三年没见到严客华的感觉。
严客华安静地站在一边还没回话，归星就兴高采烈地凑过来，“教主你是不知道，客华这一年不止长得飞快，连武功也是大进呢！”
“就是变得沈默安静了不少，都不好玩了！”归星瞬间变得不大高兴，跟周慕一个劲儿地控诉，“教主你快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练剑练得魔怔了？”
明明归星自己也没比严客华大几个月，却天天一副大姐姐的样子，不止要归辰叫她姐姐，现在连带着严客华也被她要求叫姐姐。
不过严客华比归辰乖顺听话得多，每次都乖巧地叫她“星姐”。
周慕只听严客华说过他是习剑的，却一直不知他的武功到底如何，此刻听到归星这样说，也来了兴趣，“那客华，我们有机会比试一番？”
“好。”严客华答得飞快，好像生怕周慕说话不算话似的。
“每次看到我，怎么不见你这么开心？”归星忍不住戳戳严客华的肩膀，她眼看着严客华心底的高兴都要溢出来了，虽然严客华平素一直很沈静，情绪也大多不外露，但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很高兴。
“好了归星，你不要看客华脾气好你就欺负他。”周慕阻止了归星的动作，还不怀好意地跟归星另指了一个人，“你看归辰正在那边等你呢。”
“本护法哪里欺负他了，教主你不要偏心！”小姑娘不满地嘟嘴，然后张牙舞爪地跑去欺负归辰了。
周慕笑着看人跑远，回头和严客华对视了一眼，“走吧。”
“教主，你……”严客华却还没挪动脚步，但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前来的归日打断了，“教主我们回去吧，大家给教主准备了筵席。”
周慕闭关的地方就在焰影教的后山，不过这次他远离了悬崖，选择了一个偏僻的石洞专心练习剑法。
“好。”周慕跟着归日往人群中走，却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看着他。
周慕回头就看到了严客华，带着欲言又止的沈默，周慕从他脸上莫名看出了几分委屈可怜，于是朝他招手，“走啦。”
严客华默默地跟上去，然后被淹没在人群中，靠近周慕不得。
他想问：哥哥你还记得说要教我剑法吗？
***
“这一年来，承蒙大家共同管理教内，殚精竭虑，本教主在此敬诸位！”周慕端起桌上的酒杯，感谢一年来一心为了焰影教的众位兄弟。
参加筵席的都是焰影教的内门弟子和管理者，他们很多都是跟着老教主打拼下来的，为了焰影教奉献了自己的一辈子，此刻不少人看到他们看着长大的教主能有今日的独当一面，都倍感欣慰，哪里还觉得辛苦呢？
“教主，我们接下来打谁？”刚放下就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发问，等了一年他们可都非常着急了，只想大施拳脚。
在周慕闭关的一年里，焰影教的众人也都抓紧时间练武功，只期待着教主出关的时候带他们去壮大焰影教。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打谁，咱们那叫收服！收服！”一听到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说，旁边的人拉着他说得那叫一个真诚。
听得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坐在下方的严客华也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经过一年的时间，曾经两手空空的严客华，现在已经是有资格参与焰影教议事的内门弟子了。
所谓内门弟子，就是两位长老和四位护法的亲信，当然，还包括教主周慕的亲信。原本的“周慕”自然是有一些亲信的，但他一直放任不管，这些亲信也逐渐对“周慕”失去了信心，四散飘零。
周慕到来之后，这些亲信有些开始重拾信心，有些等着教主亲自挽回，但他们教主却直接闭关了，这些亲信再次茫然。
严客华待在焰影教的这一年来发现了这个事情，他有意无意地接近这些人，并暗自收服了他们，虽然现在看起来严客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实际上他们几乎对严客华唯命是从。
严客华以周慕普通亲信的身份，作为内门弟子参与了这场筵席，在无人注意的一年间，严客华拥有了焰影教内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势力。
虽然焰影教内唯教主之命是从，教内弟子也相处和谐，并无什么明显的派系亲疏之分，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细微差别。
再说到周慕，其实周慕不是不想收回自己的亲信，而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以前便没有所谓的亲信一说，从他成为一个小帮派的掌门开始，他就希望手下人皆是同等相处的，虽然会有地位上的差别，但在周慕看来只要是自己人，那便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不需要亲信，因为人人都是。
后来，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再加上本身“周慕”的亲信漂流四散，周慕就更没有注意到这回事了。
周慕看着厅内欢喜吵闹的教内弟子，他也感到欢喜，他喜欢这样热闹无拘束的场景。曾经的他虽在心里一心护着身边人，但不知为何，人人都惧怕他，不敢靠近他，周慕见不到如此轻松自在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手下人便都绷着一根弦，后来周慕便不喜欢和大家一起了。
回想起以前，周慕感到恍若隔世，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里一年多了。
“这位兄弟说得没错，咱们那叫收服。”周慕转身接过归月递来的册子，然后对众人道，“诸位莫急，本教主闭关一年，也不知这江湖发生了哪些变化，待本教主看过月护法整理的这些消息后再议吧，今日只愿各位开开心心吃好喝好。”
“都听教主的！”于是众人高高兴兴地坐下，豪放不羁地推杯换盏。
“对了教主！”不知是不是酒水喝得上头，忽然有一个内门弟子气呼呼地站起来道，“凌临风那个小人加入玄女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