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周慕看了崔无尘一眼，崔无尘擡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羽怎么知道的。
“二位请坐。”□□羽在主位上坐下，这才道，“想得到寒天玄铁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最近……最近看老朽命不久矣咳咳……所以两位的目的老朽一猜就也是这个。”
这话说得直白，倒是让周慕感到不好意思，有种欺负人家一个孤零零老人家的感觉。
不过□□羽倒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的态度，继续道：“拿去吧。”
□□羽让身边的弟子送过来两样九连环，周慕和崔无尘一人一个，并不是寒天玄铁。
“要解开？”崔无尘说着就准备动手。
□□羽靠在椅背上喘了口气，这才颤颤巍巍的说道：“这九连环是我发妻留下的，她留下了一整箱，我却一直看不懂她的用意，只要有任何人可以明白这九连环的意思，那寒天玄铁老朽双手奉上。”
说完之后，□□羽就缓慢地站了起来，他实在病得太重了，哪怕旁边的弟子小心又小心，他还是没站稳要倒下，周慕眼疾手快地赶忙扶了一把，“小心！”
□□羽借力站稳后也并无感激，“老朽知道两位是什么人，不过也不要妄想靠武力抢玄铁，否则老朽宁可把它带进土里，反正老朽已经命不久矣。”
“薛老门主多想了，本教主不屑做这种卑劣之事。”周慕收回扶着□□羽的手，扬了扬手里的九连环，带起一阵叮铃铃的声音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周慕还是与崔无尘同行。
“崔阁主早就知道了吧？”周慕问道。
“知道什么？”
周慕站住脚步，语气不善，“薛老门主以九连环破解换寒天玄铁的事情，崔阁主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昨日才一点儿也不着急，还故意卖给本教主一个人情。”
“确实知道，不然你以为本阁主不做任何调查就来吗？”崔无尘不怀好意地朝周慕笑，“不过也请周教主讲讲道理，本阁主昨日可是告诉过你，今日你反正也会知道。”
昨日崔无尘确实说过，但他说的是寒天玄铁这个此行的目的，可从未透露过只言片语九连环的消息，不过对手之间有所保留很正常，周慕理解他的做法。
但是……
崔无尘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嘲讽他不做任何调查就来？
“本教主不做任何调查，现在不也和崔阁主得到的信息一样了？”周慕将崔无尘的嘲讽还了回去，转身回客栈。
周慕多少是有些生气的，他习惯了其他人事事顺着他，这崔无尘天天挂着虚假的笑容，还莫名其妙地嘲讽了他一句，着实不合他的眼缘，周慕也并不想与此人结交，刚好他们也是敌人。
崔无尘本意并无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周慕总是拒人千里的态度让他不舒服，所以才起了这一逗弄的心思，没想到以他和周慕的关系，这种玩笑话确实过度了，没拉近两人的关系不说，还让周慕更加不喜他了。
崔无尘叹了口气也往客栈走。
不知不觉间，风雪已经越来越大了，他们去天罡门的时候还只是小雪，所以也二人也没带伞。
周慕没说话只加紧脚步回去，崔无尘紧追了两步跟上人久违地也没说话。
两人还没走到客栈门口，远远地就望见一个人撑着伞脚步匆忙地往他们这边走，崔无尘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看到身边的周慕跑了过去。
紧接着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客华，你怎么来了？”
崔无尘这才想起，严客华他也是见过的，还想让他加入无尘阁来着。但此时的崔无尘却没再注意对面已经站住的严客华，而是脚步慢了下来，看着周慕的背影往前跑去，越来越远。
崔无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慕，跟与他相处时的周慕完全不一样，从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周慕身上的坚冰就仿佛瞬间融化，整个人柔和又明亮，不论是匆匆跑走的脚步，还是惊喜欢欣的语气，都昭示着一个事实。
是崔无尘看错了，周慕并不是一个冷漠疏离的人，只是对他这种外人冷漠罢了。
对，外人。
崔无尘还在风雪中缓步行走，他暂时不想靠近前面的两人，而那两人，也好像忘记了他的存在。
***
严客华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将伞往后挪了一下，就看到周慕朝他跑了过来。
漫天白雪纷飞中，周慕一袭红衣飘扬，扎的人眼神移不开一点儿，严客华站住不动了。
不消片刻，这抹灼人的红就落入伞下，也落在了严客华心尖上。
“客华，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的严客华才如梦方醒一般，将伞往前挪了挪遮挡住周慕背后的风雪，这才回答道：“我办完教内的事情了，所以想来找你。”
“太好了！”周慕看起来兴奋又高兴，跟严客华说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来，“……就是这个九连环，也不知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严客华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心中的担忧便一扫而空，此刻看着周慕对他的到来高兴开心的样子，心中也全是欢喜与满足，愈发觉得自己瞒着日护法跑出来找周慕，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正确也没办法了，因为他在教内的这些天，日日念着想着周慕，若再不出来见他，只怕严客华就要疯了。
听着身边兴高采烈说个不停地周慕，严客华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听着，眉眼皆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待周慕把九连环举到眼前，严客华一手撑伞，一手拿起周慕手中的九连环查看，刚一碰到周慕的指尖就感觉到一片冰冷，“教主，我们先回客栈吧。”
“行。”周慕把九连环收好，然后同严客华并肩一起往客栈走。
刚走了两步，周慕忽然停住了，变得有些犹犹豫豫，“客华，我们……先不回去了吧，你陪我去赏雪吧？”
周慕又想起自己曾听说过的那句话。
周慕只比严客华低了一个额头的高度，所以他看向严客华的时候是微微擡眼仰头的，严客华能从那双绮丽的双眸中，看出满满的期待与希冀。
任何人都没法拒绝这种时候的周慕，睥睨整个江湖的人，却唯独对你显露出了难得的柔软，本就将人放在心间熨烫许久的严客华，更加没有没法拒绝。
“好。”严客华答应了周慕赏雪的想法，然后将没有撑伞的左手伸到两人跟前。
“怎么了？”周慕不明所以。
“哥哥不愿回客栈，那我帮你暖手。”严客华说得关切又真诚，一双纯洁无辜的眼睛对上周慕的视线。
周慕被严客华这么一提醒，才觉察到自己的手一片冰凉，怪不得刚刚严客华一碰到就说“先回客栈”呢，虽然严客华一直都是这么懂事贴心，但周慕还是被感动到了。
于是周慕擡起相比之下没那么寒冷的右手放了上去，掌心对着严客华的掌心，严客华收起手指握住了，将周慕的手恰恰好地包裹其中。
周慕瞬间感觉到温暖从指间传来，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还被他故意开口的话忽略了，“果然还是我家客客年轻！”
周慕话里的意思，就是严客华年轻所以火力旺盛，在这飞雪的初冬，手上都是暖的。
周慕一句话开玩笑的话，严客华听得不高兴了，“哥哥也很年轻。”
“不年轻了，我已经二十……”周慕脱口而出想说二十四，说到一半才想起改口道，“二十二。”
那个世界的周慕已经二十四岁了，但这个世界的周慕只有二十二岁。
严客华察觉到了周慕话里的停顿，但没懂为何周慕在年龄上迟疑，只以为周慕是在乎他们的年龄差距，心中还为此窃喜了一下才安慰道：“二十二岁也很年轻啊，哥哥。”
“确实年轻。”周慕没什么意义地重覆了一句，然后又想起来快到年末了，“客华你也快过十九岁的生辰了吧，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严客华十八岁生辰的时候，周慕那时候还在闭关，所以十九岁一定要给他好好过才是。
“我什么也不想要，只要哥哥在我身边就好。”严客华低头将握在手中的手紧了紧。
“傻小子，你怎么这么乖呢？”周慕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严客华的头顶，心中止不住的怜爱泛滥一片。
严客华低头任他动作，乖顺听话。
周慕摸了两下便收回了手，站直身体故意咳咳两声，语气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客华，你觉得我们这样还能走路吗？”
周慕擡了擡右手，严客华拉着他的左右也跟着动作，刚刚面对面站着不觉得，现在准备往前走才发现，两人左手拉右手，严客华还有一直右手撑伞的姿势，刚刚好把两人困住了，握在一起的手就在跟前挡着路。
“放手……”周慕温言哄人。
严客华没有松手，反而转头往伞外瞧了瞧，周慕不明所以地凑了过去，“怎么了？”
“哥哥，雪小了。”
“嗯？”周慕还是没懂严客华的意思。
“我们不撑伞了吧？”严客华转头询问周慕，双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被地面的白雪映照得更加明亮。
不撑伞，就可以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