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每年的12月25日
越来越接近年关，墨默打算先过完年再去下一站。
于是院子里，众人为了过年的事忙里忙外的，好不热闹，今年更是墨默亲自上阵，大笔一挥，把自己的要求洋洋洒洒的写了满满一张纸，然后就丢给了黎虞，让他们准备。
至于她？
她当然是吃吃喝喝，监监工，搞搞恶作剧，坑坑叶无涯，这日子没谁会比她过得更享受。
某天，君慕寒不过是去做了个早饭，捧着香喷喷的粥还有墨默最爱吃的糕点，推门而进，一转头，本应在床上迷糊着发呆的人儿却不见了踪影。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从房里到房外，直到主厅，都不见那个小呆子。
主厅里，每个人都在，连寒露她们三个都在，唯独少了墨默。
君慕寒浑身低气压地走了进来：“你们主子呢？”
黎虞把一勺粥送进口中，吞下去后再不紧不慢地说：“跟小白出去了。”
明明外面阳光普照，天气好得不得了，但是主厅却气氛低沈得让人害怕，似乎随时都会刮起狂风暴雨。
一旁的清鸢咬着筷子，若有所思：“说起来，小姐虽然总是会突然跟小白消失一天，不过，好像每年这一天她都一定会消失。”
谷雨嘴里塞得满满的：“呵啊？”（是吗？）
清鸢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先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君慕寒几乎得到答案后就离开了，他才没那么多闲情逸致看这群人耍宝，他的小呆子又不在。
不过清鸢的话，让他心里有个猜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她。
几乎把整个石来镇都找遍了，君慕寒还是没找到墨默，一遇到跟墨默相关的事，他就会失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想她有可能会在的地方，信阁在石来镇收集情报的地方没有，施官逸那里也没有，她可能会在哪里？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他都没见到墨默，他有点慌，越来越烦躁，想起上次她也是突然就跟小白一起消失了，最后是在一片远离人烟的树林里找到了她。
这让君慕寒有了点头绪，她会去远离人烟，幽静的地方，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上次那个竹林。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运起轻功，一刻不停地朝那片竹林掠去。
本来他还担心小白会把她带到很远的地方，毕竟妖的脚程跟人类的不一样，不过，还好，他在那片竹林找到了她。
只是在那里的她让他有点陌生。
她坐在那个湖旁，小白乖顺地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她两眼放空，浑身的气质就如那湖泊一样平静，没有一点涟漪。
仿佛远离红尘的仙子，没有三情六欲，没有喜怒哀乐。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她让他的心揪了一下。
他没有出声打扰她，只是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下，从身后环抱着她。
小白从她的怀里微微擡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打扰她的打算，它又重新趴了下去。
而墨默什么也没说，依旧保持着那模样，只是微微往后靠，挨在他身上，别说，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后面又没有可以靠着的，她的腰早就酸了。
感觉到她的依靠，他之前的阴霾瞬间扫空，把她抱的更紧了，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
只有抱着她，他才能感觉到真实感，才真正感受到她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她依旧一动不动，也一话不说，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和心跳，君慕寒都快要以为她是块木雕了。
“默儿，今天是你的生辰吗？”
他说得很轻，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可是怀里的人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但是，他知道她听到了，只是不想说话，不想作反应，只想这样待下去，等这一天结束。
不得不说，君慕寒真的很了解墨默。
他的话，她听到了。
“她的生辰”这词她好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她的思绪好像回到了以前，以前因为要上学，或者在家，都见到别人，会“被迫”过着生辰。
其实她不需要庆祝，不需要祝福，什么都不需要，她只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只有她一人，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天快点过去。
她讨厌这一天，甚至可以说有点厌恶，所以她总是一边戴着笑脸接受别人的祝福，庆祝，一边祈祷着这一天快点过去。
对别人来说，也许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是对于她来说却不是。
就这样，两个人在湖边度过了一天，本来君慕寒见她不吃不喝，就那样静止着有点担心她的身体，但是她这副样子却也不是能让人打扰的，如此的她让他觉得脆弱，远比当初在床上昏睡着的她要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所以君慕寒也不敢做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让她依靠。
从白天到夜晚，墨默都没有跟君慕寒说过一句话。
到接近子正（00:00）的时候，她开口想说话，却因为一天没开过口，喉咙有点发紧，清了清喉咙，轻飘飘地说：“在迷阵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眼神依旧涣散地看着前面的湖泊，月亮的倒影随清风泛起的涟漪飘荡在湖面上。
君慕寒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却也没有接下去，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回应，她只是想说给他听。
她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果然，墨默停顿了一下，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像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我看见了……”把当初在迷阵里看到的给君慕寒说了一遍。
怀里的白狐没有睁开眼睛，似乎睡着了，只是那耳朵抖了抖。
君慕寒边听边紧皱眉头，难怪她不想提起自己的生辰，也从未提起过。
难怪她会每年的这一天消失，独自待着，就想他猜想的那般，她在等待这一天过去。
因为那样的过去，所以她不觉得自己的诞生值得庆祝，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君慕寒觉得越是了解过去的她，越是心疼，他想象不到平时那么没心没肺，活得随心所欲的人竟有这样的过去。
“然后……我就把那个小女孩杀了…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了你。”话语依旧轻飘飘地，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君慕寒马上用手轻捂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哄：“默儿乖，睡吧。已经到第二天了。”
不知是因为他手掌的温暖，还是耳边令人心安的话语，还是因为真的太累了，闭上眼睛后就熟睡了。
他爱怜地亲吻她冰冷的耳朵，为她对他的无条件信任感到暖心，却又对她的过去感到心痛。
虽然这么想，默儿可能会生气，但是他还是有点感谢她的父母，感谢他们把她带到世上，让他有机会遇到她。
不得不说更多的是愤怒，她应该有一个美好的生辰，应该有快乐的童年，她值得拥有所有美好！
可是，今天他听到的远远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一想到她平时那副乐观灵动的模样，怀里的人真的是…坚强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