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古代(十六)
在南州的日子恬静惬意,沈牧没有了在长安时故意装出来的温顺和怯懦,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温润如玉的书卷气,文雅但又不失英气,就像寒冬过后的第一缕春风,只远远看着便令人着迷。
顾昱闻觉得自已好像才认识这个人。
“昱闻,你发什么呆?”正在浇花的沈牧回头道。
顾昱闻脸皮隐隐发烫,故作镇定道:“咳咳,你这样穿还挺好看。”
“真的?”沈牧开心道。
“嗯,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好看。”顾昱闻笑道。
沈牧脸色涨红,斜了他一眼,又转过身,故意不理他,好似炸毛的小猫。
顾昱闻看他表情生动,心怦怦的跳,忍不住走了过去。
后背贴上一堵有力的肉墙,心跳声隔着两层布料彼此传递着,频率几乎快要一致。
“夫人。”顾昱闻吻了吻他的侧脸。
湿热的呼吸落在耳畔,沈牧放任自已软绵绵地靠在身后人怀里,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成功取悦了顾昱闻。
只是那熟悉的味道中,裹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好几种花香混在一起,杂乱而暧昧。
沈牧觉得不对劲,皱眉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啊。”顾昱闻不解:“怎么了?”
沈牧道:“真的吗?可曾见过什么人了?”
“你怎么疑神疑鬼的?”顾昱闻说:“想跟我出去走走吗?”
“不去,我要去休息了。”沈牧推开他,把浇花的水壶往地上一放,转头走了。
钦阳走过来,附耳对顾昱闻说了一些话,顾昱闻点点头,便随他出去了。
沈牧站在柱子后面,看到他们俩坐马车离开,眼里的寒光乍现。
才来南州一月有馀,顾昱闻就腻了他吗?
直到深夜,顾昱闻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沈牧闭着眼睛装睡,醉鬼的脚步很沈,他早就察觉了。
身侧的床向下陷了一寸,顾昱闻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媳妇?你睡了?”
听到无人回应,顾昱闻伸出一条胳膊环在沈牧身前,带着厚厚一层茧子的大手顺着敞开的衣领缓缓伸进去。
他听到男人隐忍的喘息,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南州的郎中说他身体不好,做那事要克制些,所以近几日来两个人都素得很。
“啵。”
顾昱闻亲了亲他的后颈,然后转过身睡了。
沈牧一头雾水,枕边的鼾声已经响起。
怎么回事?他就这么睡了?
从前,顾昱闻是一头饿狼,看他就像看一块肥美的鲜肉,恨不得时刻吞进肚子里。可现在,这头狼突然改吃素了,虽然还会缠着他做一些小动作,却极少同他做到最后。
他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沈牧看着床帐,胡思乱想,彻夜未眠。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沈牧黑着脸,伺候他洗漱的下人都觉得恐怖,而顾昱闻却心情大好的在院子里搭秋千。
顾昱闻例行要去处理公事,走之前亲了沈牧,沈牧也没露出笑容。
下午,沈牧在院子里听到下人们偷偷谈论,说府里要有一个女主人了。
沈牧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大,想找机会和顾昱闻好好谈一谈,却不知该以什么身份面对这场谈话,他们也没有成婚。
连日高温,院子里新种下的花死了大半,只剩下生命力顽强的玫瑰还蔫头耷脑地挺立着,有几株颤颤巍巍地开出几朵红色的小花,看着颇为喜人。
浇花的人没有心思,花儿也遭罪。
沈牧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疑惑,他没有带上贴身小厮,独自一人去了街上的茶楼。
茶楼里鱼龙混杂,但却是知道消息的好去处,说书先生侃侃而谈,说的正是从长安而来的将军府大少爷这几天的风流韵事。
“据说那顾小将军,长得是俊朗无双,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百花楼的思思姑娘你们知道吗?昨天顾小将军还跟她一起吃了饭呢!可能过些日子就要帮她赎身了。”
“百花楼的女人,顾少爷能看上吗?”
“人家是卖艺不卖身,清白得很,而且容貌气质都很出众,两个人非常般配。”
沈牧紧紧攥着拳,挥手时不小心将茶杯打落。
“喂,你干什么?打坏了我们的东西,赔钱!”店小二冲过来质问道。
“赔。”沈牧拿出几枚铜板,放在桌上,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曾推想过无数次和顾昱闻的未来,知道自已比顾昱闻年纪大,会老的比他快,会被他抛弃。
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南州突然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铁牢笼,他则是里面唯一的囚徒。
沈牧在前厅坐了到深夜,钦阳搀扶着醉酒的顾昱闻刚走进门,一擡头便迎上了两道没有温度的视线。
“夫丶夫人,您……您怎么还没歇息?”
有那么一瞬间钦阳竟然被对方的眼神吓到了,以至于说话语无伦次,甚至主动解释:“少爷在知府那里喝多了。”
沈牧面不改色:“把他送回房里,我有话问你。”
“好的。”
钦阳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把顾昱闻往卧房那边拖,他本以为自家少爷的脾气已经够可怕了,可当他看到沈牧生气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吓人。
安置好醉酒的人,钦阳小跑到前厅:“夫人,您有什么事问我?您尽管说。”
沈牧的姿势和刚才一模一样,晦暗的光线下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钦阳等了许久不见他开口说话,心里怦怦直打鼓,感觉自已好像在被学堂里的夫子问话。
沈牧开口道:“府上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钦阳笑呵呵道:“对啊,您怎么知道?”
沈牧咬牙道:“是快要迎来一位女主人了吗?”
“女主人?”钦阳摸不着头脑:“夫人,您在说什么啊?府里的主人不就是您吗?”
“钦阳,你莫要诓骗我,我是看你老实,才会问你。”沈牧道:“他和百花楼的思思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钦阳连忙摆手道:“夫人,请您明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刚才还说了好事将近。”沈牧沈声道。
“哎哟,是我嘴笨,我该打,该打!”钦阳道:“少爷跟她来往,是向她请教该如何跟心上人求婚呢。”
原来是这样,沈牧的表情有些窘。
“夫人,您千万别误会,少爷对您是一往情深。”钦阳道。
“你们少爷还真是……呵……”沈牧轻笑道:“一个笨蛋。”
真相大白,沈牧怀着异样的心情回到房间,帮顾昱闻脱掉皱巴巴的衣服,没再嫌弃他身上乱七八糟的香味和酒气,贴着他睡下。
为了不辜负他这几日的努力,沈牧决定看看他要怎么跟自已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