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外三十里，黑云压城。
白起站在战车之上，玄铁战甲泛着冷光，手中一柄青铜长戟斜指地面，戟尖滴落的血珠在沙土上砸出深褐色的坑痕。
他眯眼看着远处赵国营寨飘起的狼烟，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报——！”
斥候马蹄踏碎尘土，滚鞍下跪时铠甲哗啦作响，“将军，赵军主力已退守长平，营中留有三千老弱虚张声势！”
“老弱？”
白起喉间滚出低笑，突然抬脚将脚边一颗头颅踢飞出去。
那头颅骨碌碌滚到斥候膝前，赫然是今晨刚斩下的赵国先锋将领。
斥候喉结滚动，冷汗浸透后襟。
“传令。”
白起屈指弹去戟上血渍，金属震颤声惊起几只寒鸦，“放三十囚徒回赵营。”
“将军，这……”
副将刚欲开口，却在触及白起眼底翻涌的血色时噤声。
那瞳孔深处似有万千怨魂嘶吼——巫族秘法“血祭苍生”已在他经脉中奔流。
十里外的山岗上，洛云蹲在歪脖子槐树下，袖中玉牌突然发烫。
“白起，起杀心了。”
“后土到底在干嘛，白起身为她巫族中人，她难道不知道杀人间数百万民众，恐天理不容。”
“白起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后土管不住白起。”
话音未落，山道传来辘辘车声。
青布马车帘子一掀，下来个戴高冠的儒生，腰间玉佩刻着稷下学宫的云纹。
“店家可有清心符？”儒生嗓音温润，指尖却焦躁地摩挲着竹简裂痕，“要能镇住战场煞气的。”
洛云眼底精光一闪。
这不就来生意了，都说发……，果然快！
唉！
不是他不想救人，他是没这本事，而且他总得为以后做准备。
天道算计他，他也准备算计天道，但这个算计一定是长久之计，而不是现在。
他可是很记仇的！
……
咸阳宫偏殿。
九岁的嬴政将匕首插进鹿肉，刀尖在烛火下泛着幽蓝。
“王上不可！”须发皆白的太傅颤巍巍跪下，“此乃楚地贡品，烹煮方显……”
嗤啦——
少年割下半生肉塞进口中，血腥味混着药草苦涩在舌尖炸开。
他盯着老臣骤然惨白的脸，忽然咧嘴笑了：“听说楚人善巫，这鹿血里掺了离魂草？”
梁柱阴影中，道家修士手中龟甲“咔嚓”裂开一道缝。
窗外雷声轰鸣，雨幕里隐有剑光掠过檐角。法家暗卫的玄铁锁链缠住刺客脖颈时，嬴政正把玩着滴血的匕首。
他脚边跪着的宫女袖中滑出半截淬毒银针，咽喉却被少年看似随意踩住。
“吕不韦送来的？”嬴政靴底碾着女子喉骨，声音清脆如碎玉，“告诉他，下次找些耐玩的。”
……
洛云将最后一张雷火符拍在儒生掌心时，远处战场突然爆出凄厉号角。
白起的军阵如黑潮裂开缺口，三十个蓬头垢面的赵军囚徒哭嚎着奔回己方营寨。
赵军主将廉颇的帅旗晃了晃，终究还是开启营门。
“将军仁德！”
营墙守卒抹着泪放下吊桥。
下一瞬，冲在最前的囚徒突然撕开衣襟，胸膛浮现血色符咒。
三十道血光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型罗网，将整座赵营笼罩其中！
“巫族血咒……”
洛云袖中玉牌烫得惊人，眼见那儒生捏碎清心符就要冲下山坡，一把拽住对方后领，“先生现在过去，是打算给他们加餐？”
儒生回头时，洛云才看清他眼底流转的金芒——这哪是什么稷下学子，分明是西方教派用“金身傀儡术”伪装的罗汉！
“施主何必阻人功德？”
傀儡笑容悲悯，掌心“卍”字佛印却狠辣拍向洛云天灵。
槐树根突然暴起缠住佛掌，洛云趁机滚向岩石后，袖中抖出张皱巴巴的黄符：“天地银行VIP客户专享替身符，买一送一！”
这是他结合前世所创造出来的一种钱币，作用-自然只是为了好玩。
他认为，丢木头太掉价了，不如丢纸钱。
这些西方人不好好的宣传自己的教义，在那装模作样的变成儒家和道家，果然就是会耍小心思。
不过他们西方这行为倒没有什么问题，救人确实胜造七级浮屠，白起这次做的确实太过。
轰！
佛印将槐树劈成焦炭时，洛云已闪现到三十丈外的溪边。
既然他想救人，自己也没有必要阻拦。
溪水倒映出战场惨状：血网中的赵军如傀儡般调转矛头，将兵器捅进同袍腹中。
白起的长戟指天划地，饕餮虚影贪婪吞噬着冲天怨气。
洛云猛地转头，赵营瞭望塔上，老将廉颇的银甲已染成血红，他颤抖的手按在剑柄三起三落，终究没能斩向那些被咒术控制的士卒。
一滴浑浊的泪砸在剑格蟠龙纹上，溅起微弱金光。
“就是现在！”
洛云咬牙抛出紫金葫芦，葫芦口青霞卷住那滴将坠未坠的泪珠。
几乎同时，战场中央的白起突然扭头望来，目光如实质的刀锋劈开雨幕！
洛云一闪，赶紧溜走。
三清，他惹不起，后土他也惹不起。
在人间卖卖东西，赚赚钱得了，这种事他可不想参与。
他欠了十几亿的债，这得还到猴年马月。
还得帮着玉帝干活，真烦！
玉帝也不发个年终奖，抠门！
……
嬴政扔下第八个被毒死的试菜宦官时，窗棂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进来。”
少年擦拭匕首的动作未停。
黑影如烟雾渗入殿内，竟是白日里被踩断喉咙的宫女。
她脖颈淤青未消，嗓音却平稳如常：“邯郸传来密报，公子异人病重，吕相邦已派人接应赵姬母子归秦。”
匕首在烛台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嬴政忽然笑了：
“我那父王缠绵病榻三年，偏偏在赵人要杀我们母子时病危？”
宫女沉默着递上绢帛，上面赫然盖着阴阳家的星轨印鉴。
“荧惑守心，紫薇东移……”
嬴政指尖抚过星图，突然将绢帛凑近烛火。火焰腾起的刹那，绢中浮现血色篆文——竟是巫族密语！
殿外惊雷炸响，少年天子的瞳孔深处，隐约有黑龙之影盘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