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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双姝破局 > 第15章 寻根追源

不知不觉中,胡小蝶已经泪流满面。

林洪递给她一张纸巾说:“又想到过去了?”

小蝶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洪:“我心里这个坎始终过不去,如果那天我不给母亲开门,母亲就不会死,她至少还会陪我长大,我长大以后就有能力给她自由,给她未来,并帮她找到过去。”

“先喝点水吧,”林洪拿起水杯递给胡小蝶说:“这都是命。她那么爱你,但仍然选择了死,可见她活着多么难受。不要自已作茧自缚哈,乖。”

胡小蝶的难受释然了一些,她把头埋进杯子里大喝一口水,收起泪、扬起头,伸出手臂作了一个冲锋的姿势,豪迈地一笑,说:“我才不纠结呢,我要昂起头,大步向前走。”

林洪宠溺地看着小蝶说:“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我今生的苦都已经受完了,我必须要过好现在和未来。但是,”胡小蝶咬牙切齿地说:“假设我的记忆回到了过去,那一定是我在把那些苦一点一点还给施加于我的人。”

林洪愣了一下说:“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呼啸山庄》,男主希刺克厉夫一生都在报仇,最后仇报了,自已的一生也完了。你不要像我这样,后半辈子都活在阴影里,你要有自已的生活。”

“我知道了,亲爱的大叔。”小蝶开始撒娇:“我说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看我现在多么幸福,有你,有钱,还是‘万人迷'说完冲林洪眨了眨眼。”

林洪哈哈笑:“好好好,还‘万人迷’呢,到处招蜂引蝶。”

“对了,说到找母亲的家人,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第一次碰到我母亲时的情景,我还想再多了解一些细节。”

“嗯。”林洪眯起眼看向车窗外。列车越往北方走越萧瑟,直到看见漫天的雪花撞到了车窗上,仿佛也在一起聆听那过去的故事。

那是1986年的春节,我、你爷爷还有你爸爸,我们仨从矿上回来过春节,坐的是绿皮火车,人很多,我记得车好像是南京的始发站,我们从郑州上车,都没有票,就站在过道上。

刚安顿好,我们就被坐在对面座位上的三个人中间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你母亲吸引住了。

在一群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打工人群里,在一左一右那一对40多岁相貌凶狠、神情狡诈的男女中间,你母亲的白皙、美丽、安静显得格外醒目。

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很枯燥,我们不断地偷看和观察你母亲,冲淡着旅途的乏味。尤其是你的父亲,几乎是盯着在看,也不顾忌旁边俩人凶狠的白眼。

大概二三个小时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旁边的女人拿出一个馍馍递给你母亲,她接过馍咬了一口要吐,女人狠狠地打了她肩膀一拳,她一直呆滞的眼神转为恐惧,眼含泪水强咽了下去,后面就无论如何不肯再吃了,女人恶狠狠地说:“不吃,你不吃,饿死你,太难伺候了。”

过了一会,你母亲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说:“洗手间,去洗手间。”

那一男一女闭着眼不知是真睡还是假装睡着了,没理她。你母亲突然一下尖叫起来,把那对男女惊醒了,两个人很不耐烦地、极为熟练地、一人给了你母亲一巴掌。

你母亲大声哭叫起来,站起来挣扎着要往外走。那个女人又狠狠地打了你母亲两拳,一边吼:“你这个倒霉鬼,真是晦气。”一边扯着你母亲的胳膊往车厢中间的厕所走。

我和你父亲对视了一眼,这肯定不是一家人,被拐骗的?

你父亲跟着就要过去,你爷爷严厉地说:“不准跟过去。”

但你父亲没听,坚持跟过去了,我觉得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厕所应该是有人,那个女人骂骂咧咧地扯着你母亲站在那里等。

见我们过来,语言戒备地说:“你们跟过来干什么?”听口音好像就是河南人。

你父亲说:“你们是人贩子?这个女孩是你们拐来的?”

女人有些惊慌说:“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拐来的?”

“那你说,她是你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是多管闲事。”

我挤过来说:“这段时间矿区就一直有人贩子在向矿工卖女人,就凭你们对这个女孩的态度,就凭女孩的神志不太正常、那么惧怕你们,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乘警,看你说不说。”

那个女人明显有些害怕了,对你父亲说:“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姑娘?给点营养费,我让给你。”

“不能便宜她,”我对你父亲说:“我们交给警察。”

“哼,交给警察我也不怕,警察没证据也不敢随便抓人。”女人有恃无恐地说:“这么人挤人的车,警察你去哪里找?他管得过来吗?我又不是吓大的。”

你父亲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你母亲的脸说:“好,你要多少钱?”

“3000元。这么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吧?还是大学生呢。”

“你怎么知道是大学生?”我问。

“看到她时戴着’上海新经大学’的校徽呢,可惜是个疯子,”女人接着又轻声嘀咕了一句:“要不然早出手了。”

你父亲二话没说,就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刚刚结算的工钱,还找我借了一部分递给了那个女人。

那对男女到了下一站就慌忙下车了,你母亲就这样跟着你父亲回了家。

“可在我印象中,我母亲大部分时间好像都是清醒的,要不然不会教我那么多东西。”胡小蝶不解地问。

“是的,虽然你爷爷和奶奶把你父亲大骂了一顿,但拗不过你父亲喜欢啊。”林洪叹了一口气说:“你爷爷作矿工几十年,已经做到了包工头,跟我们比较来说还是有些家底的,为了给你母亲治病花了不少钱。没想到你母亲病好后,对你父亲极度反感,找机会就想跑,后来怀孕了才安定了一点。”

“那后来怎么又病发了呢?”

“生下你以后,看得出她非常的爱你,确实好了很长时间。但是你父亲不能碰她,碰她反应就很激烈;你父亲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不碰呢?幸好我们在外面挖矿,半年才回来一次,所以她就时好时坏。”

“你们没有问过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吗?”

“当时在火车上就问了,她说‘平儿,平儿’,多的就不说了。后来你父亲说,清醒的时候问,她也什么都不说,只是请求要放她走。”

“那两个人贩子还有什么特征,比如外貌?”

“嗯,我想想。”林洪说:“那个男的特别矮,好像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哑巴?那个女的长得特别丑,长脸、高颧骨,眼睛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痦子,所以显得特别凶。”

“可是,我在大学里查了85年到90年的档案,都没有叫卢小平的这个人啊。”

“是啊,这也挺奇怪的。”林洪说:“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事也还比较顺,你可以好好理理这些资料,看看怎么重新查。”

“嗯。”小蝶觉得还是毫无头绪,一团乱麻。

“好了,现在你是乱的,别想了。”林洪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闫黎明有几把刷子哈,这段时间银行放款提款还挺蛮配合的,二期项目进展也比较顺利。”

“他还不是连哄带骗先稳住银行再说。”小蝶撇了撇嘴说:“听王亚萍说起,他和谷颀还处得蛮好,经常一起去喝茶听曲。”

“那是表面现象,上次吃饭你也看见了,这个谷颀,该吃吃该喝喝,但整起事来一点都不手软。”

“对了,”小蝶突然一个激灵说:“按原定计划,一期元旦以后就要进行竣工验收了,但到现在外立面迟迟没有完成,二月份要是不能如期交房就麻烦了。”

“是啊,”林洪也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这个老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也不来,打电话就是推三说四。”

“我给小许打个电话套套他。”胡小蝶说着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了,小许的兴高采烈的声音传来:“美女姐姐好啊,回港州了?”

虽然小许只比胡小蝶小一岁,但因为老许中年才得子,一直比较宠溺,既每天带在身边又不放心让他管任何事,所以小许就是一个天真的公子哥。

“对啊,在回来的高铁上,是不是要给我接风请我吃饭啊?”

“姐姐肯赏脸,我荣幸之至。”

“那你什么时候来港州,我也好久没看你过来呢。”

“哈哈,那是你不关注我,我上周五才来过,本周五会再来,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好呀,就请我吃日式料理吧,喝点清酒。”

“OK,那就四天后见,这四天我可要度日如年了。”电话里小许夸张地说。

看胡小蝶收了线,林洪笑着说:“你这个小迷弟也不错啊,形象好,独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

“得得得,你吃醋了?”为了不让对面座位的人看见,胡小蝶悄悄地踢了林洪一脚:“这种没长大的小孩哪是我的菜,你这样的老男人才是我的最爱。”

俩人笑而不言,握着手,一起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了,漫天飞舞;路过的城市,街灯也亮了,仿佛童话的世界。

小蝶轻轻地哼起了歌:

“雪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好冷

雪已经积的那么深

Merry X'mas to you

我深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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