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如此想着，就听到周如雪哭哭啼啼地开始交代。
“今日我与二姐先是去见了三皇子，后来二姐不知与三皇子说了什么，就先走了。三皇子却让我去见白露，说是让白露将大姐姐引去后山……”
“我在那里躲了一个时辰，然后才出去找到二姐姐和三姐姐，……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二姐姐和三皇子让我做的，他们要对付大姐，我只是跑跑腿……”
“周二小姐和三皇子为何要对付周大小姐？”
“你，你们不是查妖教吗，为何问这个？”
“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我说，他们……我听我娘说过，老夫人还有二房，他们想让大姐与萧世子解除婚约，然后嫁给三皇子，说是这样对二房有好处……”
萧二摸了摸下巴，迟疑道：“大人，属下觉得这位周四小姐仍是有所隐瞒，定远侯府二房和三房皆是如今的老夫人所出，且周四小姐亦参与其中，属下认为对付周大小姐之事，三房定然也参与了。”
此处暗房乃是特制，隔壁的声音通过几根铜管传过来，这里的声音却传不过去，因此十分安全。
萧衍眼睫微垂，面上虽仍是一片漠然，眼眸却是一片暗沉，似是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萧二偷偷打量着自家世子的神情，轻咳一声，低声道：“大人不必担心，属下看着周大小姐是个机灵的，而且她那个护卫也很厉害，必然不会被算计……”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萧衍冷冷打断：“你查的如何了？”
萧二愣了一下，才明白世子问的是什么，有些惭愧地答到：“请世子责罚，属下无能将人跟丢了。”
萧二顿了顿，又接着道：“属下怀疑那人进了吏部章大人府上，只是没有证据，便只得退了回来。”
“章诚？”萧衍眉头微微皱了皱：“府中是不是才接了章府的帖子？”
萧二点点头，答道：“回世子，确实有这回事。三日后便是章府老夫人七十大寿，给府上也送了请帖。只是侯爷和夫人向来不喜与人来往，估计也就是让人备上贺礼送过去。”
萧衍冷然道：“不，三日后本世子去为章老夫人贺寿。”
萧二不由一愣，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若是章老夫人寿辰当天，章大人忽然成了天理教被世子抓起来，不知那位章老夫人会不会背过气去？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这人身形苗条，清秀的脸上带着和萧衍如出一辙的清冷和淡漠，正是萧衍身旁另一个暗卫，萧九。
萧九行了一礼，将一份审讯记录递到萧衍面前，沉声道：“世子，那个叫白露的丫鬟只是听从周四小姐的命令，将周大小姐引到后山，其余的似乎并不知晓。她伤势较重，属下不敢动刑，不过属下觉得她应当没有隐瞒什么了。”
萧衍淡淡随手翻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淡淡道：“不必再审了，让人先给她治伤。”
萧二啧啧两声，“妹妹居心叵测，连丫鬟也被人收买了，周大小姐身边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
“那是她自己笨！”
萧衍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起身朝外走出。才走出两步，身子便不由一颤，唇角已渗出一缕血丝。
“世子，您没事吧？”萧九连忙伸手扶住萧衍。
萧二看着萧衍苍白如纸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世子，裴先生如今已无法再压制您体内的毒和伤势，您不如就依裴先生所言，让周大小姐试一试吧？”
萧衍挣开萧九的手，漠然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此事不需你操心。”
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小东山上发生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连东山寺这等地方亦成了妖教据点，百姓震惊之余，又有些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天理教。一时间京城竟有些人心惶惶。
据说几家曾经邀请过慧觉大师上门的官宦人家纷纷撇清关系，甚至有官员连夜写了奏折为自己辩解。
皇帝将萧衍再次召进宫里，一番嘉奖之后，又命他再接再厉，早日剿灭天理教。
定远侯府之中亦不平静，老夫人第二日便又派了人去东山寺请回了老侯爷的长生牌位，据说是打算另寻一处寺庙，一时间还在物色之中。
两天过去，周如雪却仍未被放出来，于是三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先是和三老爷吵了一架，然后又跑到二房院中闹了一番，以一己之力搅的二房三房都不得安生。
连翘说起这些时，一脸的幸灾乐祸。周如珺却只是笑了笑，淡淡嗯了一声。
这些本就在她预料之内，没什么值得惊喜的，而且她自己还有别的事要操心。
就比如萧衍……
那日她故意在萧衍面前说自己似乎认得那些山匪，就是想让萧衍主动来找她。可这都三天了，这人怎地还一点动静也无？
莫非三皇子派出去的那些人已经招供了么？
还是说，那些人并未招供，但萧衍宁可自己费心费力地调查，也不愿来找自己？
周如珺想了想，一时竟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一种情形对自己更糟糕……
秋日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周如珺将目光从手里的医书上移开，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头顶日渐稀疏的银杏树叶，一时有些出神。
那日在山洞里，萧衍服下的药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等虎狼之药服下后能短时间里压制住萧衍体内的毒，甚至还能让他恢复一定的实力。所以萧衍后来才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东山寺，将慧觉堵个正着。
可这等药物反噬也必然不轻，等药效过去，萧衍的伤势只怕还会加重许多，也不知这人现在还撑不撑得住？
连翘见自家小姐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停下话头，劝道：“小姐可是乏了？不如奴婢扶您回房小憩片刻？”
周如珺收回思绪，微微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话音才落，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张嬷嬷走了过来。
周如珺坐直了身子，微笑道：“嬷嬷走的这么急，可是有事？”
张嬷嬷点点头：“大小姐，三夫人来了。”
周如珺眉梢微微一挑，淡淡道：“那就请三婶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