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珺一路紧追,才没被妹妹甩下。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走出荣华院,周如歆忽地停住脚步,冷冷注视着周如珺。
“你可知进宫参加仲秋宫宴的名额,本就是属于我们大房的,与她们毫无干系?”
周如珺轻轻点头:“我知道的。”
周如歆深吸了口气,接着道:“那你可是要将名额让出去?”
周如珺摇头:“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为何要出去?更何况还是让给一群豺狼!”
周如歆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皱眉问:“那就是你有别的打算了,……你要干什么?”
“这个暂时还不能说。”周如珺微微一笑:“妹妹你只等着看好戏就是。”
周如歆盯着周如珺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希望你不要办砸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如珺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径自回了玉竹院。
一进玉竹院,张嬷嬷便迎了上来,低声道:“大小姐,连翘将林护卫带来了。”
周如珺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屋内,林南天和连翘果然已经等着了。周如珺看向林南天,“事情可是已经查清楚了?”
林南天点点头,答道:“正是,那人名叫宋宝民,平日里做些布匹买卖,被抢走的是他女儿宋珠儿……”
林南天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倒是与那日周如珺在他家中听到的并无多少出去。
周如珺静静听林南天说完,淡声道:“一会儿你回去后,想办法让宋宝民知道前科状元郎,如今的御史院中的裴煜裴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不惧权贵,定然能帮他主持公道。”
林南天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道:“大小姐,您是要帮那宋宝民吗?”
周如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难道不该帮么?”
连翘小声道:“小姐,您可知道那个强抢了宋珠儿的人,是谁吗?”
周如珺冷冷一笑,哼道:“周云坤,是吧?”
她本来一直没记起来,可是之前对上周云坤那隐含挑衅的目光时,忽然就想了起来。
林南天和连翘同时瞪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连翘小心地开口:“小姐,那毕竟是三少爷,您……”
在两人看来,周云坤所做之事确实可恨,可他毕竟是侯府少爷,与自家小姐是一家人。就算自家小姐愿意大义灭亲,日后也会被三房和老夫人记恨。
周如珺看向林南天,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你要做的隐蔽些,最好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存在。”
林南天重重点头,沉声道:“大小姐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做。”
目送林南天背影消失在门口,周如珺微微眯了眯眼,神色微微有些冷。
周云坤强抢民女之事,是上一世就发生过的事,只不过她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个被周云坤强抢回去的女子不久之后就因为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她父亲宋宝民知道此事后悲愤欲绝,去了衙门报官。
可三老爷买通了主审之人,不但帮周云坤洗脱了罪名,反而以诬告之罪将那小商人下狱。没过多久,宋宝民就死在了大牢里。
旬月之间,女儿被玷污自尽,丈夫申冤无门反而被害死在牢中,宋宝民的妻子绝望之下,独自一人来到候府大门前,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撞死在候府门前的石狮子上。
当时此事在京城中惹起一番传言,老夫人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将此事平息下去。
而最讽刺的是,后来李睿给父亲罗织罪名时,竟然将此事也按在了父亲头上,说他管家不严,纵容家人欺凌百姓!
接下来两日,竟是难得的两个艳阳天,周茹想着冬日将近,后面怕是再难有这样的好天气。于是指挥着院里的下人,将书房里那一屋子的藏书搬出来晾晒了一番,也算是在院子里躲了两天清闲。
之所以说是躲清闲,是因为此时的京城可谓是暗流汹涌,凶险异常。
前些日子她让林南天放出去的传言,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已是愈演愈烈,街头巷尾时不时都能听到有关三皇子的传言。
而作为流言最开始的受害者,周如珺的名声反而渐渐地朝着好的一面转变。百姓即使提起她的名字,亦是同情居多。
而她痴迷三皇子的传言,则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毕竟,与她痴迷三皇子相比,三皇子意图谋夺定远侯府兵权,煞费苦心接近定远侯府大小姐,显然更容易让人相信。
更不用说,关于三皇子的流言还有许多,比如三皇子勾结妖教、三皇子暗地里收买朝臣、三皇子……
其实这些流言,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些纯属是胡说八道。可问题在于,也有一些流言听着就很像是真的。
比如三皇子图谋定远侯兵权和收买朝臣,这些事情就很符合三皇子的身份,即便他真的做了,世人也不会觉得惊讶。只是堂堂三皇子,竟然想靠着哄骗定远侯府大小姐,来谋夺定远侯的兵权,这事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也很遭人唾弃。
巧的是,东山寺事发那日,三皇子李睿真就在小东山上。
若说他不是去接近周大小姐,那难道他是去与天理教接头的吗?
总之,诸多流言之下,三皇子李睿的名声肉眼可见地坏了下去。现在他即便跳进城外的玉带河里,只怕一时之间,也洗不清身上的污名。
三皇子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情势恶劣下去,也派出了手下在京城中散步别的流言,意图混淆视听,将水搅的更浑一些。
只是他久居高位,却是不明白,越是市井小民,便越是对所谓的皇家密辛津津乐道。所以他虽然派出去不少人手,却依旧无法扭转京城中日益喧嚣的流言。
于是京城中的流言不出意外地传入了宫中。
皇帝自是勃然大怒,严令京兆伊严查此事,务必将背后散播流言之人抓捕归案。
周如珺对此早有预料,前日就让林南天收手,免得被人查出端倪。
京城中虽是热闹,侯府却难得地太平了两日。
只不过周如珺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宁,且不久就会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