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合力,没一会儿就掘了数座墓。
这些墓里面有新有旧。
新的是最近死去的村民,旧的则是从前葬下的人。
有些年头长的,棺材已经退色腐坏,稍用力些甚至会掉下木渣。
新的棺材没开棺盖就能闻见里面尸体的腐臭味,惹得苏泠捂着鼻子。
盛兰见状,从包里拿出香粉,撒到棺材上面。
她用的香粉味道不重,有股淡淡的香,却能很好的掩盖住腐臭味,也是很神奇。
“这是什么?”苏泠捏起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
顾书棠拿掉她的手,“什么都闻,也不怕中毒。”
“没事的,这是一种花做为原料的香粉,其中掺了几种只有我们巫族才有的植物,都是纯天然无害的,闻了也没事。”盛兰道,“以前还有族人当雪花膏擦在脸上呢,苏姑娘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
“好吃吗?”苏泠想尝尝,可手被顾书棠抓着,没抬动。
“……”盛兰,“也可以吧?都是植物做的,吃了估计也没什么,不过我们还没有族人会吃这种东西。”
“像那个奶茶。”苏泠又闻了一下后点评。
“……”盛兰。
“开棺吧。”顾书棠看不下去,把苏泠推到前头,然后脱掉身上的外套,铺在棺盖上。
“干什么?”苏泠对他的举动表示疑惑。
“脏手。”顾书棠道。
其实若是他抬得动,倒不会让苏泠一个女孩儿做这种事。
苏泠点点头,大步上前,一把掀开了棺盖。
顾书棠袖子掩鼻,凑上前看。
里面的干尸和之前那具棺材中的尸体呈现一致化,都像枯树枝一样,白布经过时间的晕染,也染上了微褐色的尸油。
顾书棠打掉苏泠伸上前的手,从旁边捡了根树枝挑开白布,里面是完整的一具男性尸体,并没有其他。
“这具棺材里没有婴儿。”盛兰道。
“下一个。”顾书棠挑着白布盖回。
几人一共挖出了六具棺材,依次打开验过,其中两具最近下葬的新棺,里面都是被抽干的男性尸体。
三个是放了小衣服却没有尸体的空棺,余下的那一个……
“这么小的尸骨,是小婴儿吧?”盛兰用外套包着手,从棺里拿出一块短而细的腿骨,比量了一下尺寸。
“应该是婴儿。”她笃定的道,“看骨形不超过一岁。”
巫婆婆在棺材上方,虚空以指丈量,也点点头,“对。”
苏泠围着棺材走了一圈,再次语出惊人,“空棺里面的尸体会不会被吃掉了。”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她。
“苏道友……”盛兰声音怯怯的,“你在开玩笑吗?”
“为什么要开玩笑?”苏泠完全不理解她在害怕什么,伸手指了指空棺中的小衣服,“你看这些衣服,都被留下来了。”
“或者尸体是被人偷了呢?”盛兰道。
“如果把尸体偷走,为什么要把衣服留下?”苏泠道,“只有吃掉了才会把衣服留下,因为衣服不好吃。”
“……”盛兰一个踉跄。
一向沉稳如山的巫婆婆表情都微妙起来,目光一直往苏泠身上瞟。
顾书棠把苏泠拉到身后,清了清嗓子,“也不是全无可能,这也是一种思路。”
“思路?”盛兰恍惚。
“在村中作怪的那个东西既然能把活人变成干尸,并且让死尸诈尸,明显是鬼怪一类,那么吃掉尸体,又有什么不可能?”顾书棠道。
巫婆婆和盛兰无言以对,她们一整天都在和村民们打交道,不知不觉被困在思维定势里,如今听来觉得也有道理。
“那还要继续挖吗?”盛兰问。
“不用。”顾书棠摇头,目光扫过那些横七竖八放着的棺材,“我猜余下的那些棺材,也无外乎是这几种情况。”
空棺,有着婴儿尸骨的棺冢,还有便是最近新死去的这些村民的新棺,都是干尸状。
“那回去吧。”苏泠打了个吹欠,她有些困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四人草草把棺材埋回去,顾书棠拔了些枯草扔到上面,勉强掩盖痕迹,趁着天色大亮之前,几人悄无声息回到住处。
苏泠再困也没忘记吃,一进门就朝顾书棠要牛肉干。
顾书棠找出来给她,在她打开的袋子里顺了一条叼在嘴里。
掘了半夜的墓,体力消耗巨大,连他都饿了。
苏泠护食的躲远了他,抓着牛肉条塞了一把进嘴里。
顾书棠无奈,又觉得她这样有点幼稚的可爱,“你怎么和小猫一样,还护食?那你要不要像小猫一样,呜呜的恐吓我?”
“只给你吃一颗。”苏泠警惕的盯着他,腮帮像仓鼠一样动个不停。
“就知道吃,比赛只剩明天一天了,你有头绪了么?”顾书棠过去墙边拿了瓶水,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瓶,回身递给苏泠。
“别光吃,这款牛肉条很咸的,喝点水。”
苏泠眨眨眼睛,接过水放到床边。
“你别弄洒在床上。”顾书棠无奈,帮她把瓶子放在床头柜上。
“什么头绪?”苏泠问他。
顾书棠在她旁边坐下,“就是关于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目前获得的线索已经很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把这些报上去就行了吗?”苏泠一脸天真的问。
“……”顾书棠叹气,“弄了半天,你还没明白规则?”
“陆清流说找了线索,报上去,谁的多,谁就会赢。”苏泠道。
“但你不能光报线索,这样怎么可能得分高?”顾书棠道,“还是你根本不在意奖金和奖品?”
“我要!”苏泠飞快道。
开玩笑,她就是冲着奖金和奖品来的。
“财迷。”顾书棠道,“那你就要认真比赛,找线索不够,你还要根据线索,拼凑还原事情的真相……”
“比如,为什么村里会接连出事?”
“始作俑者在哪里?”
“那些孩子的死又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顾书棠越说越觉得,这场比赛和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谢家为什么要办这种比赛,动机可以很多,但比赛其中的规则,却明显非常谨慎。
不然,这么多天师聚集,光是斗法,都能平推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何必大费周章还原真相?
可见谢老爷子不是个铁面无情的天师,是个很有温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