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复你了吗?”地下车库光线不足,男人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
温沁拿着手机。“周总,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应该快到了。”
温沁按指示,这几天跟林常青一直保持联系。
以今天来校参加讲座,刚好来给她送点东西为由,约她到地下停车场。
不一会儿,远处走来一个纤瘦的人,穿着学校便利店的服装。走走停停地,边看标号边往这边来,“周总,人来了。”
温沁下车,向来人招手。少女眼眸一亮,小跑过来。“温沁姐姐!”
高大的男人从后座跨出,长臂一揽,片刻间把人拖入车内。
迈巴赫的挡板缓缓升起,常青感受到车辆引擎发动声。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很小心,她明明已经逃出来了。她疲倦不堪,巨大的悲痛瞬间绵延全身。
周彦君强势地把人禁锢在怀里,看着挣扎渐息,眼泪在他手上越滴越多。直到她无力挣扎,哭嚎渐息,周彦君也才放开她。
满脸泪痕的人儿,脱力地跪在男人两腿间上,她的头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膝上,眼泪濡湿挺括有型的西装裤。
“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随意更改的。”
指腹轻刮柔嫩的脸颊,那双狭长清贵的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待会给你姐姐报个平安。”
骨节分明的手指拉起女孩的手,在她的手心放了一张卡,“听话,你父母也很着急。”
车门打开,两个保镖早已在等候。
还是那个豪华舒适的vip病房,众人簇拥间,是她那个明月般的姐姐。她太累了,不想走过去,不想说话。
想起姐姐刚发病时,父亲带她来进行骨髓配型。总止不住地叹息,要是姐姐身体跟她一样健康就好了。
她清楚她明白,要是有得选,所有人都宁愿得病的是她,包括彦君哥。
父亲和阿姨、还有姐姐再次看到她。眼里满是愤怒。好像她生来就是一个血包,生来就是为了姐姐牺牲的,她有自我意识,有反抗念头。都是大逆不道。
与往日不同,她抬着头,灼灼目光直视着父亲、阿姨、姐姐。
她没有道歉,眼里满是不屈。
“林常青,还没有知错。”廖文斌第一个受不了她的直视,拍案而起。
“我没有错!”林常青大声吼出这句话。
“我的身体我自己决定!我是一个人!我也有人权的!”
廖文斌气到不行,本来还想说点软话,威逼利诱处理好她,现在看来是彻底谈崩了。
“你仲想话事?反咗你?唔识天高地厚!”廖文斌挥手示意两个保镖押她下楼。
“救命,帮我报警!”袒露内心后,再难麻木。纤瘦的人奋力挣脱束缚,奋力一搏,朝外面跑去!
“救命!”
“救我!”
可一个身体不算健康的女人,怎么可能挣开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的捕捉呢。
哭嚎声被厚实的门隔绝,廖文斌真的是被气到发抖,他的小女儿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你们出去。”廖文斌指示浴室里的佣人出去,让保镖把人拖进来。
在外面,吓到明熹怎么办。
“闭嘴!”廖文斌结结实实地扇了她一巴掌。
可他女儿就像疯了,一直哭嚎,胡乱挣扎着要出去,根本不听他的指令。
“我叫你闭嘴!”廖文斌咬牙切齿地说,猛地把她拎起来,狠狠地推进浴缸,里面是佣人备的,满满一缸的洗澡水!
口鼻迅速灌入大量的水,肺部撕裂般剧痛。求生的欲望,让她竭力拍打着把她摁在浴缸地的手,缺氧的痛苦不可抵抗地袭来。
她想呼救,她想叫爸爸。可是身体却本能地保护呼吸系统,根本无法发声。
那一缸水很小,她睁着眼睛,能看到父亲涨红的脸,目眦欲裂,奋力摁着,似乎女儿发青的脸仍难以平复他的怒火。
可她挣脱不了,一缸水淹没了她。
训练有素的保镖走近,看着耷拉下来的手,发青的脸。头皮发麻,他不懂医不懂抢救,但见过死人。
“廖总!廖总!出事了!”
廖文斌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手上仍用力摁着……
“怎么在浴室都能溺水?这年头。”
王医生抖了抖酸胀的手臂,跟搭档说着,“那么年轻漂亮,缺氧久了脑损伤怎么办!诶,年轻人粗心得很。”
“身上有伤,待会我要看看她家属是什么玩意!”
“好了好了,心跳平稳了。肾上腺素不用上了。”张医生激动地跟王医生拍掌庆祝
“人醒了!睁眼了!”
张医生拍着她的肩,在耳畔说:“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抢救成功的喜悦在一声声询问中消散,急救室再度陷入死寂。
病人对刺激无反应,睁眼时间也仅维持半分钟。
“去一楼交个检查费,我给患者开了个近红外光谱脑功能成像检查。”张医生对周彦君说,“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周彦君微不可查地抬了下眉,只有他待在急救中心外。“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用了呼吸机,心跳也平稳了。就是还没有醒。现在在排除脑损伤。”
张医生顿了顿,“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两口平时感情好吗?”张医生犀利地盯着男人看。
“挺好。”
男人摩挲着口袋里的卡,是今天送出那张。当从车内拾到这张卡时,他就应该明白的。可他的傲慢忽视了一切,就这样把她推进深渊。
“哎呀,张医生,你在这。”搭档突然出现要拉他进办公室。“哈哈,待会精神科医生跟您聊一下哈。”
“张医生,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的。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走了走了,吃饭。”
此刻室内只剩他和常青,脸色苍白的人躺在床上,呼吸机发着细微的规律运作声。
鬼使神差的,他用手背摸了下她的脸,双眸缓缓睁开。依然澄净清澈,只是无比空洞。
“常青。”
“常青!”
“呐,这里是脑功能检查的报告单。多巴胺、神经递质的数据都不太好。之前负责这位小姐的医师也有记录,这位小姐有焦虑症和抑郁倾向的表现。”
精神科医生把报告单往周彦君方向推了推。
“什么意思。”周彦君难以维持平静,他知道常青一直不开心,但从精神科医生嘴里提到抑郁两个字,他的心还是难以控制地泛起一阵酸楚。
“先生冷静。”
“现在病人的情况是,有间歇性醒来,但神智不清醒、不回应外界刺激。”精神科医生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的男人。
“现在我们精神科联合神经外科,会进行观察诊断。看是单纯因为缺氧导致的脑损伤,还是受到巨大刺激诱发的精神疾病。”
“请您告诉我,患者在溺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