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若萱在母亲坟前跪了一天一夜。
朝阳的光芒洒在身上,才察觉身上的凉意。
这一夜,她总能想起从前。每年母亲忌辰,兄长和陆知远都会早早等在她门前。
兄长明明很难受,却总摸着她的头安慰:“娘亲要是还在,肯定舍不得我们阿萱哭鼻子。”
陆知远牵着她的手,很暖、很暖:“咱们都在一块,好好的,伯母看了也开心。”
可是现在,风声如咽,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人了。
倏然,腰间的“千里灵”亮了,是涂山忆柳在给她传讯。
有她依偎在父王怀里的享受慈父之心的画面,有她与兄长笑闹的画面。
最后一段,是她和陆知远一块走在挂满红绸铃铛的涂山姻缘树下。
涂山忆柳期冀望着陆知远:“知远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系上去。”
陆知远只犹豫了一瞬,当即接过铃铛飞身而上。
清脆的铃声伴着涂山忆柳欢快地祈愿:“愿我与知远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红绸随风而荡,仿佛一条红线,系起了树上树下的一双璧人。
涂山若萱浑身一僵,传讯的“千里灵”生生在手中捏碎。
耳边不期然浮现出涂山忆柳一年前对她的挑衅:“涂山若萱,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父王从没爱过你娘,更没爱过你!”
“知道我为什么叫忆柳么?因为我娘亲柳如眉,我娘才是父王今生的挚爱,而我就出生在你娘祭日这天。”
“你娘,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好姐姐,不着急,我迟早也会让你跟你娘一样的下场——”
她还没说完,涂山若萱便狠狠刺出了那一剑。
那天,她得到了父王抄起鞭子,狠狠给她的一顿毒打。
得到了兄长前所未有的失望目光。
那天,家好像不是家了。
她只好跑出涂山,跑到力竭,又冷又困,最后不知道在何处倦极睡下。
醒来时,胸口暖融融的——是陆知远曾经送她那一片护身的金乌之羽。
面前是陆知远那张温柔的脸。
他伸手,轻轻抚上涂山若萱的脸:“别哭了,我的太子妃。怎么会没有家呢?我来接你回家了。”
啪嗒。
一滴泪落在母亲坟前的情花上。
那是他们许多年前在姻缘树下求的一颗情种。
上面刻着:涂山若萱、陆知远,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那年,涂山若萱将情种种在母亲墓前,憧憬许愿:等情种开花结果,若萱就会带着夫君来看望娘亲了。
可是现在,情花开了,却永远等不到结果的时候。
父亲,兄长,夫君……
都是骗子!
家?她已经没有家了。
涂山若萱笑出眼泪,弹指间,熊熊火光腾起,迅速将点燃了那朵盛开的情花。
赤红的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心中这一缕情丝彻底随烈焰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