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惊堂木一响,说书先生开场。
“话说魔尊破封,妖界争雄,那是持续了数十年。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新一代的狐王,终是在妖庭太子的帮助下,打得老狐王和小妹远走避祸。”
“可是两人的声名啊,在六界提起来,啧啧,那叫一个迎风臭三丈。”
“一边是生身父亲和小妹,那另一边呢,是老岳丈和自己的太子妃……”
“要说这两人为何会行这样狂悖叛逆之事?”
“这故事,还要从数十年前涂山帝姬之死说起——”
听到这里,魔族圣女涂山若萱便起身,懒得再听下去了。
——叫她涂山若萱或许不恰当,她已经抛弃涂山,如今随母姓,叫做苏若萱了。
那些陈年旧事,对苏若萱来说,早就忘了。只是没想到,就是到了人间也能听见这些。
这数十年来,她的生活倒没有曾经想想中的暗无天日,反而……异常,悠闲?
身为魔界圣女,一干魔头对她不敢生出什么心思。能交到了一二好友,没事还能游历六界,能到这人间来听听曲儿,已是幸甚。
她心中还有些疑惑,魔尊给她的这个圣女怎么竟这样好当?
“怎么,是故事不好听了?这么急着走?”
苏若萱抬眸,那玉树临风的白衣少年蓦地撞进眼底,心头猛地一跳,惊道。
“尊上,您怎么会……?”
“怎么,我不能来么?”魔尊幻化而成的书生含笑,折扇轻轻点了点她前额。
苏若萱皱眉捂了捂额头:“倒不是,只是有些奇怪。”
她从前以为这位尊上神秘莫测,喜好杀伐,总之……是高高在上、铁石心肠的人物。
数十年前他带她回魔界,铁腕清洗镇压不服者之时,倒也确实如此。
只是这数十年来,他对她似乎总有几分不一样。
说是断情绝爱,可那朵赤血七情花如今就好好地躺在她的袖间,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取回自己从前的一切。
只是她如今也不想再回忆起当年那些惨烈悲哀的过去了,情丝也就静静存放在了其中。
“尊上怎么不趁妖界动乱,一举攻陷妖界?”
她歪头望着魔尊,眼睛圆睁,魔尊见之一笑,简直被她可爱到了。
他负手在前,悠悠道:“攻陷妖界,对本尊有什么好处?是非要将本尊被封印的故事满世界宣扬啊?还是要去妖界再去抢个小妖女回来?”
“……尊上!”饶是如今情感淡漠的苏若萱,听了他这话都直跺脚,“正经点好不好!”
“您先前还说,照拂我是应了我娘的请求,现在又说什么封印的事!”
魔尊笑道:“那咱们就来说正经的。身为天魔,遵循本心,放纵七情六欲才是正理。走吧,上次不是想看灯没看成么?”
苏若萱眼前一亮,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尊上您日理万机,连这个也记得么?”
“诶,尊上!别走太快,等等我!”
正是人间上元佳节,游人如织,天色渐暗,然而火树银花、各色花灯却将这红尘映照得亮如白昼。
“尊上,尊上,你看这个兔子灯,她可爱么?”
“尊上,尊上,我们猜个灯谜吧。”
“那边好多人,是在放河灯吗?尊上,尊上,我们也去好不好。”
魔尊注视着似乎重新神采飞扬起来的圣女,嘴角的笑意不禁加深,轻声道:“好。”
苏若萱拉着魔尊来到河边,粼粼的波光中,万千心愿汇聚成星星点灯的溪流,流向远方去。
她闭目,许下心愿。
愿岁岁年年,均如今日,长乐无忧。
彼时月上中天,“碰——”的一声闷响,仿佛千万流星洒落人间。
魔尊微笑着,白衣姑娘惊喜地睁开眼。
“是烟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