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周时间,夏如棠收到各种各样的外卖,无一例外,全被她扔进垃圾桶里。
今天的鲜花,仍是准时送来,是一大束开得正好的黄玫瑰。
跑腿小哥勉强抱到门口,累得满头大汗,“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话音刚落,大门打开。
夏如棠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卡片署名,“麻烦你帮我扔到楼下吧。”
“啊?”小哥惊呆,“这花这么好……”
“占地方。”
夏如棠微笑着说完,顺手关上门。
以前一年到头她只能收到两次鲜花,一次是生日,一次是纪念日,两束花都被她当成宝贝,做成干花收藏起来。
现在每天都有花收,却是看多一眼都觉得自己要花粉过敏了。
不过,要不是经历这么一场,她还不知道裴时栎有这么多哄女孩的心思。
原来他也是知道女生喜欢花,喜欢好吃的,喜欢好看的小东西,只是他不愿意在她身上费心思罢了。
夏如棠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倒了杯水,仰头吞下药片。
转念想起上午医院来电,提醒她需要找时间去医院化疗,控制脑瘤的生长速度。
化疗。
光听这两个字,就觉得头发轻飘飘,要随风而去了。
她算不上很爱美,但还是打心底里接受不了光头。
要是化疗完了,头发掉没了,人还得死,那死得多丑啊……
夏如棠叹了口气,心里打了一万遍退堂鼓,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还是更想漂漂亮亮地走。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夏如棠的思绪。
瞥见屏幕上“未婚夫”三个字,夏如棠细眉紧蹙,犹豫片刻,还是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裴时栎,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无论你送什么,我都不会收……”
“我们见面好好谈谈吧。”
裴时栎轻声开口,语气竟出奇的温和,“你不是想谈公司股份收割的事吗?明天你来公司一趟,可以吗?”
夏如棠一愣,这段时间裴时栎一直送东西,还以为会纠缠不清,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妥协。
迟迟没有等来回应,裴时栎继续出声,“棠棠,如果可以商量的话,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明天几点?”夏如棠问。
“九点,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
应了一声,夏如棠直接挂断电话。
紧跟着,她将裴时栎的备注改成“姓裴的”,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
……
按着约定好的时间,夏如棠踩点进入裴时栎办公室。
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夏如盈,她脚步一顿,随即朗声问:“裴总,谈公事还有外人在场,是不是不合规矩?”
“盈盈只是关心你。”
裴时栎拿着文件站起身,朝着夏如棠走去,“你把自己关在公寓里那么久,她很担心你的情况。”
夏如盈慌忙解释一句,“姐姐,我亲眼看到你没事,我才能放心,回去也好跟爸妈他们交代。”
借口倒是找得很好。
夏如棠心里清楚,别说一周,就算是一个月,夏家人都不会担心她。
更别提订婚宴闹得那么难看,夏家人现在应该巴不得她这辈子都不要回夏家。
夏如盈不过是听说她要分割股份,才会跑来了解情况,生怕她带走太多钱。
“你不要总是误解盈盈一番好意。”
裴时栎停在夏如棠跟前,眼神多少含着几分责怪,怪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夏如棠懒得解释,伸手拿过文件,早点看完,早点撇清关系才是正道。
裴时栎见她连正眼都不给一个,不悦地拧了拧眉。
很快,夏如棠发现内容不对,抬头看向裴时栎,“只给启动资金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经手的项目有多少,你还不清楚?”
“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裴时栎面不改色,“我很感激你对公司的付出,但是,付出是没法估价的,不是吗?”
“……”
夏如棠气结。
裴时栎到底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这些年,她为了帮他把公司做起来,找人脉,拉项目,熬了无数的夜,喝了数不清的酒。
结果,一腔真心热血全都喂了狗。
“呵。”
夏如棠讥笑一声,“裴时栎,我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你是一点道义都没有。”
“棠棠,你可以是老板娘,和我平分所有的。”裴时栎没有丝毫愧疚,“这份文件现在就可以作废。”
“不用,谢谢。”
夏如棠往后退,冷眼看着裴时栎,“跟你这样的人合伙开公司,迟早会倒闭。”
“棠棠,你不要太过分了。”
裴时栎变了脸,“今天让你过来,是我给你回头的机会。明面上,公司就是我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除了启动资金,你一分钱都分不走,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你舍得吗?”
裴时栎往前逼近,“只要你答应不再闹了,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夏如棠咬了咬牙,强忍着喉咙里的一股子腥甜。
怎么也没想到,她耗费心力撑起来的公司,最后会成了裴时栎威胁她的筹码。
她爱了裴时栎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心疼自己。
“我会拿回我应得的。”
夏如棠一字一顿地说完,随手将文件狠狠地砸在裴时栎的脸上。
“你……”
裴时栎怒火中烧,见夏如棠转身就走,厉声道:“夏如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回应他的,只有关门声。
夏如棠又一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他。
裴时栎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办公室大门,脸色难看至极。
夏如盈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拳头,“时栎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姐姐还不听劝,以后会后悔的。”
“我看姐姐的意思,是不可能答应只拿走启动资金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裴时栎咬牙,“她不签文件,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闻言,夏如盈暗喜,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姐姐太不懂事了。”
裴时栎没出声,眸色越发阴沉。
彼时,他们谁都没想到,再温顺的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