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抿了抿唇。
“老师，你说的这些我会告诉她爸爸的，辛苦了。”
洛桑抱着顾糖果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班主任的一声叹息。
“都是当妈的，怎么感觉江卿卿的妈妈没糖果的妈妈上心呢？”
洛桑全程面无表情。
顾糖果默默地将成绩单收回。
听到江卿卿最近的状态不好，洛桑一定不好受吧？
晚上，顾长恒说要和洛桑谈生意上的事。
两人坐在院子里，阿嫂煮了两份赤豆酒酿。
“齐钰跟我说，江卿卿醒了，又在医院待了一天。江停忙公司的事情，让管家在医院陪着。”
晚风裹挟着冷意，洛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虽然表面上她表现得极为冷淡，可见到江卿卿的现状，她也是心疼的。
血缘是两人之间斩不断的羁绊。
再怎么果决，也总有断不清的东西在。
洛桑抿了一口酒酿，醪糟的酒香味在口腔蔓延，清爽不腻。
顾长恒道：“她现在，应该能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了。”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这个对她好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推开了。”
顾长恒手指轻扣桌面：“那要是她知道错了呢？”
洛桑浅笑，笑得牵强。
“想象不出来。”
接着，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了口。
“要是我真的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
顾长恒温声道：“不会。”
“是非对错，你很清楚。你从来都不需要被什么东西捆绑，做自己想做的。”
顾长恒知道洛桑烦恼什么，也知道她一直是一个要强的性子。
洛桑失笑，心里的浓雾消散许多。
她认真想了想，道：“如果江卿卿知道错了，我会争取她的抚养权。江家人，除了江停以外，其实都不喜欢她。留在那，她以后不会好过的。”
“身为母亲，尽管我对她再失望，可我也有一份责任在。”
半夜，洛桑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江卿卿打来的。
“妈妈……”
她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
伴着仪器的滴滴声，连呼吸都是委屈。
“我找医生叔叔借的电话。妈妈我想你了，你来接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医院，好害怕。”
江卿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是有小天才手表的，可洛桑把她拉黑了。
江卿卿生怕洛桑会直接挂断电话，抢着话口，以最快的语速向洛桑道歉。
“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在学校听糖果说你对她有多好，我真的好难过。明明你才是我的妈妈呀！”
“我不应该说要赵阿姨当妈妈，也不该撒谎说你给我吃的八宝粥。”
“妈妈我错了，你来看看我，陪我睡觉觉好不好？”
她放肆大哭，吓得看护的医生连忙推门而入。
“给她注射镇静剂！”
齐钰当机立断。
听筒里，一阵忙碌，很快恢复了安静。
洛桑静静地听着，没有挂断电话。
注射完镇静剂，江卿卿昏睡了过去，眼角挂着泪水，一直呢喃着妈妈。
齐钰抿了抿唇，拿起手机，还没有断线。
从今天赵清清和江停的举动来看，他大致能分析出，洛桑这位原配妻子，在和江停的婚姻中受了多大的委屈。
齐钰自然不会道德绑架洛桑，让她必须来看孩子。
只是电话没挂，说明她还是关心的。
于是，他开口了。
“江卿卿已经睡着了，不过她的情绪还是不太稳定。她这个时候的确需要陪伴，你能告诉我她父亲的电话吗？我联系他。”
“他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忙。”
洛桑将手机开了外放，起身穿衣。
“齐医生，我现在过来。”
洛桑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开车去了医院。
病房里，江卿卿小小一只，蜷缩在宽大的病床上。
她觉察到有人靠近，却睁不开眼。
熟悉的香味窜入鼻尖，两行泪落下。
是妈妈的味道。
是在做梦吗？
她不确定。
一只手，落在了江卿卿的额头上。
她已经被折腾得不像样了。
原本和正常人无异，如今，却瘦得像只猴。
洛桑守在江卿卿病床旁，按照医生的叮嘱，每隔一小时，就用酒精棉擦拭江卿卿的身体。
据齐钰所言，江卿卿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整个人清醒以后，就一直缩在被子里。
她祈求过江停单独留下来陪自己。
可赵清清捂着胸口说自己胸闷。
江停自然是以白月光为先，带着赵清清就去检查，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听到这个消息，洛桑一点都不意外。
洛桑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按照医生的叮嘱好好陪护。
其间，询问了管家江卿卿这段时间的情况。
管家汗颜，心虚地低下头。
“这段时间，小小姐一放学就在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吃的用的都是跟着少爷和赵小姐一起的。”
他脸红得都在滴血。
管家是知道江卿卿的身体情况的。
只是这么多年在洛桑的细心呵护下，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加上是江卿卿自己要求的，要和赵清清他们一样。
他想着应该不会有事，也就没在意了。
一开始，没什么问题，江卿卿蹦蹦跳跳的。
自从游乐园一事回来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
起初，管家也察觉不对，想和江停汇报江卿卿的近况。
可江停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管家一说什么，都被无情打断。
听完管家转述，洛桑冷笑出了声。
“我记得，你是从赵清清回来那会儿，江老夫人才调你过来的。”
“是的。”
洛桑抬眼看他，眼底清如明镜。
“江老夫人一直都不喜欢卿卿。她送你过来，无非就是希望能有机会，踢开我和卿卿，撮合赵清清和江停，对吧？”
赵清清出身一般，但她学历高，听说在国外也混得小有名气。
江家这些年看似枝繁叶茂，实则外强中干，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一直想要转型去走海外市场。
若是赵清清能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
这么一个有实力，又懂得讨她欢心的人，江母怎么可能不喜欢？
管家呼吸一窒，凉意从脚底升起。
他在江家也有些时候了，见惯风雨。
可一向默默无闻的洛桑，突然有了这么强大的气场，还是威慑住了他。
管家不自然地干咳两声。
“洛小姐，你多虑了。”
“是不是多虑，我有自己的判断。”
洛桑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这也是让管家最为心里发毛的。
“烦请你转告江夫人，如果江卿卿是在江家出事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到底在江家待了五年，见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