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知道，自己父亲这几年都不怎么带学生了。
说说是还会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可现在的孩子，在视听娱乐和浮华时代的双重夹击下，谁还能沉下心来做点科研？
因此，苏家人默认苏老是不会再收弟子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方昊天这样如日中天的大人物亲临请求多次，他都不放在眼里。
苏韵看陈心念不说话，赶紧拉了她两下。
“心念，怎么还愣着？”
心念无疑是有点受宠若惊。
只不过这件事，她还得跟苗教授商量！
苏老也一眼看出她的顾虑：“没事，我本来是不打算再收徒了，看到你今天解题的样子，才突然萌生的想法。”
“你回去也可以跟苗老师商量商量，左右我们仨都住楼上楼下，改天一起商量都行。”
陈心念听到这里，重重地给老爷子鞠了个躬。
“既然如此，感谢苏老抬爱了！”
……
楼道里。
方倩薇有了上次在这老破小楼道下楼撞到人的经验，这次学得特别老实。
手握紧扶梯，高跟鞋每一步都注意踩稳了，一阶一阶下得很慢。
前面方昊天已经走完一层，回头看到女儿还在螃蟹爬一样慢慢下楼。
本来还城府颇深的男人，火一下子摁不住噌地就燃了起来！
方昊天：“你不是说这一年都在好好学习？为什么你一个硕士研究生，还比不过两年前的一个本科生？你是不是骗我？”
方倩薇这时候才刚好爬完最后一个楼梯。
听到父亲这么说自己，马上就委屈了起来。
“我真的有好好学习啊！刚才那道题那么难，如果我没学，你女儿我写得出来吗？”
方倩薇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谁叫今天倒霉碰到了陈心念，她虽然两年没学了，可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啊！本科一作能发柳叶刀的人全世界也没几个，谁叫我倒霉碰到了天才，就是比不过啊！”
方昊天年轻的时候外派从戎，跟妻女聚少离多，疏忽了对方倩薇的教育和陪伴。
因为这一点，他对女儿一直心里有愧。
现在看见方倩薇答了题、又被比下去；眼泪都掉出来了，方昊天一下子除了自己心里无语、无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责备方倩薇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缓和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喊了，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方家什么样子。”
方昊天一身中山装，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拎了拎方倩薇身上的肩带，还有新一季的香奈儿包链条，指指点点她脚上的尖头高跟鞋。
“还有你，穿的什么样子，我说了多少次低调点。”
“在京圈混不要弄得跟我们在老家一样，南方重经济，京圈可不这样，你以为他们见的有钱人少啊？人家都不爱炫耀。”
方倩薇眼泪还没往回憋。
方倩薇知道自己没有京圈根基，拼实力也拼不过这座城市的卷王之王佼佼者。
所以为了掩盖内心的自卑，她只能堆砌，堆钱，让自己看起来越阔越好。
女儿的这点小心思，方昊天当爸的也不可能看不出。
方倩薇：“可是爸，现在苏老宁肯要陈心念也不要我，连我送的礼物都不收，苏老那个亲孙女更是一点都看不起我……”
爸爸说的没错。
人家不是没钱。苏绚，看起来就有钱得很。
只不过她平时都不用什么大LOGO，逛街也不去什么SKP，去的都是他们京圈有钱人私密承包的地方。
方倩薇想到这里，天之骄女的她从未如此挫败过，眼泪珍珠一样地掉。
方昊天长叹一口气：“当初我带着你离开南省来京圈就跟你说过，要做好低人一头的准备。爸现在还在上升期，等过个五年十年……”
方昊天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神色一凛，与生俱来的一种枭雄气息不怒自威！
“总之，如果陈心念是苏老收的关门弟子是真，那我方昊天也不好说什么！但假如苏老只是随便拉了一个人做借口拒绝羞辱我们，我们方家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看着吧！
他虽然收拾不了苏老，但收拾一个陈心念，在京圈杀鸡儆猴，还是绰绰有余！
如果陈心念后来没有成为苏长宁的弟子。别管是什么退休老首长，还是什么天才少女……敢这么欺辱他们一家子，这笔账，方昊天绝对会记在心里！
更何况，这座城市里想要对付这女孩的，远远不止他一个方家……
……
陈心念带着韩悠宁告别方家，就回到自己金鱼苑一楼的小房子开始做今天的晚餐。
心念从冰箱里拿出之前没用完的食材。
有五月京北应季的香椿，打算做一个香椿炒鸡蛋，这是南方不怎么吃的一道菜。
还打算做一份圆白菜炒香肠，这道菜是她自创的。过年的时候回江市，她除了买了梅花糕、腊肉，还邮寄了几斤香肠回京。
一次偶然，她用老家的香肠炒圆白菜发现特别香，白菜爆油后脆爽的口感和香肠的酱香结合恰到好处。之前备考做饭做得少，香肠吃得还剩下一些，心念打算做出来给韩悠宁尝尝。
韩悠宁见状，立即走进厨房要打下手帮忙。
结果看着一道道菜和厨具，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韩悠宁前十八年都忙着备考了，生火做饭这样的事情，父母在家的时候都轮不着她去做。
韩悠宁不禁道：“姐……你这一身厨艺，哪里学来的啊？”
她记得，表姐小时候也是不做饭的啊？
这一幕，没来由就让韩悠宁想起小的时候，她跟表姐一起等着奶奶做好饭一起吃的场景。
一晃这么多年，最爱她们的奶奶已经不在了，她姐现在在给她做饭。
陈心念也忘了自己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学会做饭了，只记得最初的时候，连油什么时候下都不知道。
陈心念：“自己想吃了，就会做了呗。”
韩悠宁眼里一下子冒出小星星。
不说别的。
她就觉得她姐姐这个回答——
好酷啊！
陈心念这时放在台面上的手机一亮屏。
她用脸解锁然后胳膊肘触开信息。
结果就看到祁愈安发来的短信。
“在家吗。”
“十分钟到金鱼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