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101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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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疑问。”在黑田兵卫从四月米国的羽田浩司案讲到七月的板仓卓被俘事件, 又扩展描述了米国的少女连环失踪案后，赤松杏子终于忍不住插话举手发言。
黑田兵卫两手撑在桌子上：“你说。”
“抱歉，虽然我接下来说得话可能有些冒犯, 但是我还是想问个明白。”赤松杏子翻了翻自己前面记的笔记，擡头直视上峰道, “我发现不论是羽田浩司案还是那个板仓卓案, 都是没有明确犯人甚至是嫌疑人的；同时也没有证据能够表明两起案件的犯案凶手为同一个人，或者说来自同一个团夥。那个板仓卓甚至在警方正式接触前就已经自行逃出国了, 所谓的证词都是后来通过网络联系获得的, 这样的证词真的有可信度吗？退一步讲假设现实中真实存在这样一个跨国犯罪组织。那显然它的大本营应该是在米国吧？我们在大洋彼岸的立本成立针对它的专案小组有实际意义吗？”
“合理的质疑。其实早在两个月前我也有跟你相似的疑虑。”黑田兵卫直起身, 拉下身后白板前的投影幕布并打开了投影仪。他向阪田甘指了个方向，示意他帮忙关上会议室的灯。
黑暗的会议室内，出现在白色幕布上的是一栋矗立在山顶, 很有年代感的豪华洋房别馆。
“这是位于长野县轻井泽町山区内的黄昏别馆, 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乌丸莲耶邸。近期官方曾报道在9月8日凌晨时分，在轻井泽山区发生了一场3.9级地震，当时这栋别馆正位于震源中心, 所以不幸被毁——可事实是那栋别墅是被事先埋好的炸弹炸毁的。所谓的地震报道, 实际上是在公安的示意下, 由地震勘测机构出具的虚假报告。
“我先前提过，发生在米国的羽田浩司案, 我算是立本这边唯一掌握第一手资料信息的办案警察。官方未公布的羽田浩司死前留下的讯息, 据推理发现所指向的内容正是‘乌丸莲耶’。考虑到大富商乌丸莲耶死后其家族便移居海外，所以最初我们推测也许这个组织受乌丸家族资助，又或者乌丸家族受其胁迫吞并。”
黑田兵卫稍微提了提自己从公安所有与乌丸家族有关的档案资料里, 整理出了一些他认为可疑的地方。并从其中挖掘出了一桩发生在26年前无人知晓的惨案。
黑田兵卫说起1984年1月8日这天乌丸莲耶发出的聚会邀请。幻灯片同步播放到公安记录的那次聚会宾客名录，其中几个画圈的名字就是后来失踪下落不明的人。
这个失踪人名单中, 目前唯一还有后人在世的，便是考古学家千间恭介。
幻灯片适时播放出一封家书。这理论上是还未“失踪”前，真正的千间恭介寄给妻女的最后一封信件。
黑田兵卫提醒说这封信使用了只有千间父女才懂的密语。紧随其后便是这张信件被放在强光灯照射下的照片，通过这张图可以看到纸张上清晰可见的针孔。再下一张图则是密语解码规则，及翻译好的密语内容——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述说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丶正发生在那栋别馆里血腥恐怖的事件。
“那栋别馆在被爆破之前我也曾去探查过。”说到这里黑田兵卫忍不住看向左侧的浅羽守和，幸好现在光线昏暗似乎没人注意到他这一瞥，他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在那栋别墅里发现疑似大量血液残留的痕迹。因为条件有限，当时没有一一留照取证。但是这个——”
幻灯片播放到一张黑暗中闪着荧光的绝笔信——在场所有人都是接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大家都认出这是一张通过长曝光拍摄的血迹鲁米诺反应照片。
这封别馆内用血书写在钢琴上的绝笔信，佐证了先前那封密信的真实性及准确性。
“我们已经通过现场提取到的残留物dna与那封信件的现拥有者做了基因检测比对，结果证实留下血书的人与密信拥有者*确存在亲缘关系。”换句话说，目前现有的合法证据至此为止，至少可以起诉26年前的乌丸莲耶邸内曾发生过一起故意伤害案。
“合法证据？”赤松杏子听到这里，手中飞速记录的笔头一顿，“那就是说还有不那么符合流程的证据咯？”
“是。”黑田兵卫深呼吸一口气，冲旁边的计算机技术顾问招招手。
于是浅羽守和起身走过去，接替了黑田兵卫坐在电脑前的位置。他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磁盘插进了与投影仪相连的电脑里。
黑田兵卫继续讲述下去，并不得不在某些环节上进行“艺术加工”：“在我离开别馆后，我们这边……曾派特工前往别馆进行深入探查，在那栋别馆内发现了地下的秘密空间——在战时，那里曾经有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
此时投影幕布上播放的，正是当初浅羽守和夜访黄昏别馆时拍到的照片。
“由于那里荒废已久，能搜集到的有用线索有限，从仅有的这几张入院登记里，我们已经尝试探访其亲属后人，结果得到的反馈都是他们曾接到过军1事单位发下的家属战死通知，并且都收到了他们出兵前所留下的头发等遗物。”
“也就是说这个乌丸家很有可能曾与战时的军队达成过某种协议，秘密收治战场上受伤的士兵。而军方也会替他的这一行为打掩护。”赤松杏子合理推测道。
黑田兵卫没否认：“或许是这样。但公安并没有在官方资料内找到这方面的合约信息。就算公安上层领导真的肯去现在的部队询问，那边无论知道或不知道都是不可能承认这种事情的。所以当初如果乌丸家族真的与军队有合作，也应该是更加隐秘的丶私人的。”
赤松杏子：“那乌丸家整这样一出戏是打算干什么呢？如果仅仅只是义务为国家服务，没必要像这样藏着掖着吧？”
“是的，所以接下来要讲的内容就是重点了，这也是上面同意成立我们这个专案小组的直接原因。”
就算已经有了黑田兵卫的预警，当屏幕上出现那具离奇的“人”形x光片时，会议室内仍然出现了一阵小声的骚动。
这张照片展示的可能是一张人类全身的x光片图。
之所以用不确定的“可能”一词，实在是这张x光片显得过于诡异：这张x光片上呈现的“完整”人骨是没有下半身的，甚至连盆骨都没有，看上去像是被直接拦腰截断一样。
你可能会说，用被腰斩的尸体去拍x光片不就是这个效果吗？
那好，假如这张x光片上也没有肋骨呢？就算胳膊也被人斩了，那么肩胛骨呢？也完全不存在。
这张x光片上只有光秃秃的头骨连着下方一条脊椎骨而已。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人头蛇身的妖怪一样。
而经过浅羽守和在计算机前一通操作，这诡异的x光片图像便缩小放置一边，同时弹出了新的对话框，上面是一份实验室记录，开始缓慢滚动播放着……一个被命名为“相柳”的实验体资料。
这份资料就是浅羽守和那日在和阿阵争分夺秒制定计划之馀拷贝下来的内容之一。
在看过内容后，他几乎没什么犹豫就决定了要把这份资料上交给官方——毕竟现在不是上辈子，这辈子的他就算再怎么努力短时间内也无法拥有像他老板那么大的能量。想要推翻那种级别的黑色势力组织，没有国家机器的干预，想凭他一个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而这样一份资料，他既可以选择交给他那位为女王效命的便宜师兄，也可以选择交给已经加入立本公安的黑田警部——也就是说需要通过这两人间接选择与哪个国家合作。
浅羽守和并不像以上这两位拥有明显的国家政治倾向及排他性。对浅羽守和来说，他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捣毁这个犯罪组织乌鸦军团。
那么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在浅羽守和看来，通力合作丶团结利用所有资源才是最优解——没错，就是他凭一己之力，促成了两国的此次合作。
随着黑田兵卫的讲解，浅羽守和将投影幕布上黄昏别馆的资料，更新替换成了米国少女失踪案最后发现的，那所实验室内的现场照片——需要说明一下，这部分影像资料由鹰国特派调查员提供，但至于为什么鹰国人会有米国fbi的内部资料，该名特派员表示无可奉告。
与此同时，由鹰国特派员冲矢星接过了讲解权：“综合以上资料可以判断，乌丸家族早在战时就在开始研究‘如何让人类断尾再生’这个课题了。也许他们就是以此与军方高层达成协议，从而可以获得从战场上源源不断的各种各样优质‘实验体’。而这其中象征阶段性成功的标志，应该就是实验体‘相柳’的诞生。
“根据‘相柳’的实验报告记载，他曾是一名被榴弹击中的普通士兵，被送到乌丸家的私人医院时，半边胸膛与胳膊都炸没了。因为受伤太重，进院时就已呈濒死状态。所以干脆直接省了他登记‘入院’调理这一步，人被直接推进了实验室。
“可能是因为知道这只是个‘一次性道具’，于是研究员给他用药比例十分随意。但具体研究员也不知道这次究竟是哪里与平时不同，实验居然成功了！——这个士兵重新长出了全新的内脏器官，命是保住了。只不过当时胳膊却没有重新生长出来。
“后来为了测试他的自愈能力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先后砍掉了他剩下的四肢丶敲碎过他的盆骨……总之经过种种测试得到的结论是：相柳可以重新生长出内脏与皮肉，但无法长出新的骨头。
“不过这种程度也不能说他们就研发成功了。通过之后的实验资料可以发现，‘断尾再生’后能长期活下来的只有相柳这一个案例。”
说到这里冲矢星停了停，让组内的其他成员消化了一下内容后才继续道：“我们要声讨的这个黑衣组织，一定与乌丸家存在某种深刻的关联。我们可以看到在米国发现的黑衣组织实验室，其研究内容也是‘断尾再生’，并且相比较立本的‘相柳’，米国的实验体已经可以快速长出新的骨头了——只是暂时无法控制骨骼的增生，并且长出来的人骨目前还处于一个比较畸形不稳定的状态。”
投影幕布上的照片停留在米国实验室里的那些布满弹孔的实验体，一个个宛如cult film丧尸恐怖片里诡异畸形的人形怪物，完全无法想象她们曾是与你我相同的丶鲜活的人类。
会议室的灯被重新打开。
三个早就看过这些资料的人神情还算正常。
一开始积极参与讨论的赤松杏子，此时正捂着口鼻丶脸色苍白。她撇开头对着地面，显然暂时不想再多看幕布上的内容。
阪田甘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将双腿屈膝脚踩在椅子上，他环抱着腿丶埋着脸，把自己在椅子上缩成个球。
冲矢星皱着眉看了此人一眼——他不觉得这种心理素质的人适合加入到对抗黑衣组织的队伍中来。
三个大男人彼此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黑田兵卫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结束后他会和对方谈谈。
而这时的赤松杏子也缓过神了。
她用比一开始虚弱不少的声音理智地提出新的疑问：“那我们现在知道这个乌丸家族和黑衣组织的目的吗？”
“很遗憾，关于这点我们目前尚未弄清。”黑田兵卫欣赏地看着这位坚强的女性，继续回答道，“事实上除了‘断尾再生’的项目，那个组织现在似乎还在研究与人脑相关的内容——他们用诈骗的方式委托板仓卓制作智能脑电波仪的程序是一方面；早在26年前似乎也已有预兆——我们拿到的那份黄昏别馆的旧资料里，最后一部分几乎全部都是与大脑相关的实验记录，并且资料中显示实验对象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最开始那场宾客名单上失踪的学者。”
“那个乌丸家族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作出了那些学者在离开乌丸家后还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表现。但显然那些学者失踪后全都‘回’到了乌丸家的实验室里。” 黑田兵卫咬牙切齿着说道，“这群丧心病狂的家夥……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明白了。”赤松杏子合上自己记录的笔记本，十分认真地说，“我会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