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11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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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 浅羽守和却吃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乌丸集团的现任执行总裁，艾伯特询问浅羽守和是要在二楼同他一起观看楼下的表演？或者还是更愿意去楼下离舞台更近的地方欣赏节目？
考虑到刚刚吃饭时，对方曾提起过这场宴会邀请的都是乌丸集团的合作对象, 而乌丸集团又与乌鸦军团关系匪浅，所以浅羽守和是打算下楼近距离接触一下宾客, 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
大概是因为浅羽守和已经在席间明确表达了愿意与乌丸集团合作的意愿, 此时的艾伯特显得十分友善，二话不说招侍从, 拿来了一托盘各式各样的面具供他选择。
浅羽守和没有多做选择, 选了一张和楼下侍从的白色面具最接近的猫头鹰面具, 戴上后暂时告别了这位艾伯特先生下了楼。
楼下大厅内，自由用餐的时间已经结束，取餐台上的食物被侍从替换成了各种酒水饮料及水果甜品。现场乐队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舞台的幕布此时呈合拢状态, 表演节目还有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聊着天，浅羽守和没有贸然加入其中，而是借着移动的契机旁听一下大家都在交流些什么内容。
除了一些八卦与闲谈, 唯一听上去可能有些用处的信息, 就是乌丸集团似乎早就开始涉及医疗或者说医美行业了？他已经听到好几位夫人小姐在小声兴奋激动地讨论着乌丸集团之前推出的美容针很有效, 美容养颜的效果非常好，自己脸上的斑纹都淡了不少云云。
除此之外, 就是听到一群似乎是彼此认识的男人, 几人在称呼其中的某个人为“会长”。对方戴着一款全遮脸的面具，仅从一个普通中老年男人微微发福的身形，浅羽守和无法分辨出那人究竟是谁。也就不知道“会长”这个称呼究竟是指哪个株式会社的领导, 还是说政坛某个协会的人物了……
就在浅羽守和托着下巴思索之际，舞台上的帷幕终于被拉开了, 而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居然就是带他来到此地，那个所谓的“银辉酒”！
浅羽守和不得不再次承认，那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此刻站在舞台上的样子简直光芒四射。
她先是感谢了各位宾客的赏脸光临，随后废话不多说地直接推出了乌丸集团的美容针2.0版本。
几乎是她还在台上作介绍时，台下的人群就已经热烈地追捧起来。这其中不仅有女士们激动，甚至连部分男士都很推崇的样子。
这个什么美容针真的效果那么好？人群的反应让浅羽守和都好奇起来。
当银辉酒说有意购买美容套餐的人，可以立刻优先体验一次美容效果时，现场当下便有无数人踊跃举手报名。银辉酒拍了拍手，数名侍从鱼贯而入，引着打算体验美容项目的人提前离开了宴会大厅。
显然来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应该绝大部多数都是冲着这个美容针来的。想要体验美容项目的人随着侍从离开后，整个宴会大厅内立刻空旷了不少。
浅羽守和有心想查看这其中是否存在猫腻，但当他看到现场还是有少数人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其中也包括那群簇拥着某位“会长”的人。于是权衡了一番，浅羽守和还是决定先留下来再观察观察，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节目。
待清过一次场后，台上也被人推上了一个覆盖着黑布的箱体。
银辉酒捏着黑色绒布的一角：“我知道诸位拿到真邀请函的大人们都在期待这个，那么我就不再饶弯子钓大家的胃口了？请看——”女人稍稍一用力便扯下了箱体上的绒布，而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居然是？！
透明玻璃箱体里那具趴伏在地的肉1体，你甚至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称之为“人”。因为那简直就像一条无限放大的肉色蛞蝓上按了一颗人类的头颅，极度引起观者的不适感。
而浅羽守和发现自己居然是见过这个“人”的——见过他的x光片，在黄昏别馆的地下私人医院里。
让浅羽守和没想到的是，这个实验体“相柳”真人看上去竟比单纯的骨骼x光片恐怖恶心多了，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台上的银辉酒已经在面不改色地为这个蛞蝓人做介绍了：“这位是我公司最年长的一位临床医学志愿者，他从1943年入院——没错，想必诸位大人已经猜到了，他是一位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士。当年他身负无法治愈的重伤，在他家人的授权下将其送到我院进行实验性治疗。”
银辉酒为实验体“相柳”做介绍，配合一些黑白老照片，讲解他入院前身体的受损情况。这些内容都是之前浅羽守和从阿阵手底下在黄昏别馆拷贝下来，已经在公安内部和mi6备案过的情报。
——可一直以来他们这边都默认实验体“相柳”应该已经死了！
资料上“相柳”的真实姓名已经不得而知，但却备注有他的出生年月，1920年8月生人，入院时登记的年纪是23岁，而现在是1981年，就算他本人健健康康地活着也应该是61岁的老人了！何况他之前饱受伤痛的折磨，还要面对实验里的种种非人虐待，他怎么可能一直活到现在？！
银辉酒对待相柳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像在做某种商品的展示——
“大家看到了吗？虽然相柳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可是你们看看他的肌肤丶看看他这张脸。”箱体的玻璃罩已经被打开，银辉酒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托起那实验体的下巴，向众人展示他这张肌肤光滑水润戴着金属眼罩的脸，“说起来，我们公司的美容针就是从相柳实验的附属产品呢。”
银辉酒用诱惑的语气感叹着：“看呐，谁会相信这张脸的主人已经有60多岁了呢！”
在周围人群骚动的声音里，浅羽守和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终于知道了，乌丸集团想干什么，或者说乌鸦军团的目标。
——他们在追求长生不老。
难怪阿阵从很早以前就在吐槽公司里给他分配的奇葩任务。最开始浅羽守和还分析，成为民俗专业的大学生只是阿阵的公司给他安排的伪装身份，毕竟这个专业需要经常出门采风，很方便他出任务。结果分析来分析去，原来走访探寻有关长生不老的志怪传说，真的是那个组织认真发布的任务啊。
单看阿阵搜集到的那些志怪传说也能得知，古往今来追求长生不老的人还少吗？有多少故事是以讹传讹丶又有多少人为此走火入魔直接身陨呢？
那么，传说也许是假的，但倘若让你眼见为实呢？
舞台上。
银辉酒一手继续托着相柳的下巴，空出的那只手则从侍从端上的托盘里抽出一把尖刀。然后，从容不迫地丶以雷霆之势，毫不犹豫地从相柳的喉结前一划而过！
喷射的血液甚至溅洒到了靠近舞台的宾客身上。
然而人群讶异的呼喝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不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那相柳脖颈间的血痕就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愈合起来！
这一刻，所有质疑的声音都变成狂热的惊叹！！！
浅羽守和被疯狂的人群裹挟着一起来到靠近舞台的地方，近距离看着银辉酒又变回慢条斯理的样子，将染血的尖刀扔回侍从的托盘里，覆而拿起一旁的毛巾，像擦拭艺术品一样为相柳擦干净脖子，露出那道已经变成浅浅粉色的疤痕。又过了一会儿，连那道疤都消失不见了。
舞台边缘，依然在缓缓淌下的血迹不似作伪。
这丶这简直就是不死之身！
不老！
不死！！
长生！！！
所有人都簇拥在舞台边，高举的双手像是要触碰奇迹，又像沙漠中的困徒争相抢夺稀缺宝贵的泉水。
银辉酒的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弧度，没人知道那张鬼魅的面具之下，她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人群中那个唯一眼神清澈冷静的人。
不远处的二楼窗口，真实身份是乌鸦军团二把手丶代号“朗姆酒”的艾伯特，正用一种轻蔑的眼神俯瞰众生，得意地抽着雪茄。
台上的侍从已经将至今温顺到没发出一丝声响的相柳关回一开始的透明箱体中。
但再也关不回去的，是人群里已经被释放出来的滔天欲兽。
浅羽守和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乌丸集团安排好的客房内的。
打发走侍从，关上门。
他打起精神来，先检查了一遍房间内有没有监控摄像头和窃听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去卫生间的洗面池洗了把脸。
他扯开了领带，将自己摔进能看到窗外景色的沙发里——在海浪拍击的白噪音中，浅羽守和终于慢慢从刚刚现场那种魔幻痴狂的氛围中脱离出来，重新振作精神整理思绪。
此前他们一直以为相柳是“断尾再生”实验组的实验体。事实上是他们想得太天真了，这样一个特别的丶生命力顽强的实验体，那个组织的人怎么可能只在他身上做一种实验？
现在知道了乌鸦军团追求的是“长生不老”，那么“断尾再生”实验组应该就只是同一个课题下的不同研究方向，那个组织内极可能还存在其他相关的实验研究组。而现在的这个相柳，就是他们共同研究下的产物。
乌鸦军团选择在这个时候把“相柳”作为商品展示出来，一定是因为他们已经取得或即将取得阶段性突破——人类欲望的底色就是自私。不会有谁丶或者起码像乌鸦军团这种违法犯罪组织，浅羽守和不认为他们若是真的掌握了“长生不老”的秘药，会选择大方地分享给其他人——除非利益交换。
那么他们想要交换的东西是什么呢？浅羽守和在不停思考着。
可思绪不受控制地又回想起刚刚的大厅里，所有人那种火热又痴醉的模样，那简直就像丶就像……聚众1吸1毒？香川福月的脸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浅羽守和敲击沙发扶手的手一顿，又有了新的思路。
或许，乌鸦军团是想制作出一种全新的“觉醒剂”，来以此控制这个国家……乃至各个国家的上层人物？
思考到这里，浅羽守和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朝房间内的时钟看了一眼——22:23。
当时在黑衣组织的车上，他接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赤松杏子发来的让他耐心等待到夜里12点的信息。
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再出去探查一番了。
浅羽守和站起来，快速脱掉里外三层的厚厚冬季西装套装，露出穿在最里面的紧身夜行衣。
他把白色猫头鹰面具重新扣回脸上，打开船舷那侧的窗户，纵身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