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01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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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警方在两个案发地点的详细取证及多次走访周边工作人员和住户, 再结合安格斯亲友的证词,终于大致拼凑还原出了整起事件的部分原貌——
早在去年年末的圣诞节前夕,安格斯的女儿曾来华盛顿特区看望过自己的父亲。据她所描述, 当时在安格斯的公寓住所内,能明显看出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她帮父亲取外套时, 就看见有女人的衣物一起混挂在衣柜里(不过案发后的如今, 那些女人的衣物早就不知所踪)。当时她父亲称那个女人为“安妮”,还在晚餐时试探地提过一句有再结婚的想法。
“不过那天我并没有见到那个安妮。我是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来公寓接我父亲的, 当时公寓内并没有其他人在。后来我们在外面逛街吃饭, 晚上我送父亲回来时并没有再上楼。”
警察问她, 安格斯有没有再提其他任何有关“安妮”的事情?
这个问题让本就面目憔悴的棕发雀斑女人,此刻显得更加痛苦为难:“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明白的,我肯定是不喜欢这样一个女人的, 她也不比我大多少岁……我父亲应该是察觉到我的态度之后就没再多提起对方……哦不!都怪我, 我当时真该多问几句的。一定是这个恶魔!是她欺骗了我父亲,把他丶把他……”之后便泣不成声起来。
而根据安格斯的朋友描述——
“我只听说他最近交了个女朋友,好像说是在证券市场认识的?据说感情不错的, 对方还带着他炒期货, 当时大赚了一笔, 喝酒时他还跟我显摆来着,说对方是他的幸运女神, 喝高了时确实说过要娶他的‘女神’。”
根据这一情报警方再次仔细调查了安格斯所有的银行卡流水及证券交易账户, 他们发现从去年年中开始,安格斯就新开了一个期货账户,一开始入场金额算比较少, 有赚有赔,但其中最后一次交易, 竟以小博大一次性就赚了近15万刀。
警方猜测就是这次收益让安格斯萌生了要娶安东妮尔的念头。接着警方很快又在安格斯的银行账户交易记录发现,近三个月内他有多笔大额转账,收款人均为那个安东妮尔。安格斯前前后后给安东妮尔转账汇款的总金额加起来高达32万,这几乎把他除股市里的钱外,存款全部掏空了。而当警方转头去调查安东妮尔的个人账户时则发现,这个安东妮尔自从离开堪萨斯州没多久后就开始炒期货,但一直陪多赚少,安格斯转给安东妮尔的钱自然也全部被她拿去炒期货了,但已经被她全部赔光了。
之后警方从安东妮尔常去光顾的美容店得到了另一条重要线索。
“安东妮尔啊,感觉这个人不太好说。”在警察的一再追问下,美容店的经营者才“不得不”配合警方透露起顾客的隐私,“那个女人啊,给人感觉就是典型的小镇出来的拜金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说话却高傲得不行,其实心里又敏感自卑得紧,对待这种客户我们说话都得跟着小心点,稍不留神就容易得罪对方。”
在美容店经营者的描述中,安东妮尔是个特别注意外貌打扮的女人,平时穿着打扮光鲜靓丽丶必定紧跟时尚潮流,所以隔一小段时间就要过来美发。她特别自豪于自己有一头天生的铂金色头发,自称这是贵族象征,还说自己祖上是某某公爵的后代——当然这种言论大家都只是听听就过了,没人当真。但只要夸夸她的发色或称赞她有贵族气质,她就会显得特别得意高兴。所以尽管这个人性格麻烦,但也算好哄。
“我们店铺为了给客户提供优质服务,走的是会员制度,入会标准就是一次性往会员账户里充值2000刀。能入得了会员的人,我们自然默认对方是有在这里消费的能力的。只是这个安东妮尔在很快把充值的钱用完后,接下来每次来时不是说自己忘记带钱了,就是称自己有急事下次再付。但总这么欠费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在我们的‘提醒下’,等到第四次来时她就指天发誓说以自己xx祖先的名义,绝对不是有意赖账,而是这次出门时真的忘记带钱包了。当时我们也不想在店里闹得那么难堪,毕竟还有其他贵客在,总之最后还是为她提供了服务。事实上,她后来确实把欠账都结清了,只不过很快又会进入下一个欠账循环——”美容店经营者扶着额头无奈道,“说起来我们也很头疼这种顾客,你说她没钱吧,她拖欠个几次后在催促下也能勉强结清账单。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主动做赶客的事,就是做她的生意总是提醒吊胆的,生怕她什么时候就彻底跑路……你问她的男朋友?见过啊,那个男人偶尔会过来接她离开,是个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
在警察询问是否能描述一下这个男人的外貌特征时,美容店经营者是这么说的。
“他有一头黑发(“不好意思,黑色的头发?不是棕发?”菜鸟警察1号握着笔感到奇怪地又确认了一遍。)……是的,我肯定,他是黑色头发丶绿色的眼睛,还有点鹰钩鼻。身高大概有六尺*?看上去三十多岁至多四十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美容店经营者最后补充道,“我听见安东妮尔好像称呼对方为‘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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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与安东妮尔关系亲密的男性一定不止安格斯一个。”布莱兹擡头询问刚巧走进办公室的菜鸟警察1号,“关于那个‘安德烈’的调查进展如何了?”
菜鸟警察1号举起他的笔记本,有些为难地用笔杆的后端刮着额角:“暂时还没确定这个‘安德烈’究竟是谁。这些年安东妮尔也没个正经工作,似乎一直靠些旁门左道的手段生活。好像也没什么能交心的朋友,所以知道她具体情况的人几乎没有。关于‘安德烈’此人,目前也就只有美容店的老板能说出这个无意间听来的名字,还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真的。”
关于这点,刚刚只有两个人在时,布莱兹已经与赤井秀一讨论过了。
根据有限的几位证人描述,他们一致认为这个“安德烈”的外貌特证,十分符合酒店无头男尸案中的受害人形象。无论是年龄还是身高,也都在法医尸检后计算推测的范围内。甚至在咨询过法院之后,他们发现,就连当初那个去参加法院诉讼的“安格斯”,也同样是个黑发鹰钩鼻男人。
所以这时的布莱兹直接吩咐两名手下:“你们去调查看看华盛顿特区和纽约市那边最近这两天有没有关于成年男性失踪的报案记录,没有就去调查两边40岁上下的白人男性,把名字叫安德烈丶安德拉丶安德鲁的……统统都筛查一遍。调查重点就暂时先从餐饮行列开始吧!屠宰场工作的那种也不能落下。”
从掌握的已有证词来看,酒店无头男尸案与公寓碎尸案这两起案件的主要嫌疑人就是这个纠缠于数名男性之间的女人,安东妮尔。
但先发生的公寓碎尸案又与后一起无头男尸案又有所不同。
碎尸案的尸体处理得“太干净”了——锅里蒸煮过的碎肉几乎完全做到骨肉分离,冰箱里的冻肉(除了那块意外混进去的脚后跟)也是每一包都切得整整齐齐,普通人完全辨别不出是什么肉类品种的程度。给人感觉就像出自什么“专业人士”之手。
与此同时在整个案发期间,公寓楼内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这说明碎尸案的整个犯罪过程时间相对较短,可能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既要处理“肉块”丶又要清理犯罪现场,不论是布莱兹还是赤井秀一,都更倾向于这个安东妮尔有同夥。并且这个同夥极有可能就是从事肉类加工行业,比如厨师丶比如屠夫。
当时两人讨论案情说到这里时,布莱兹还摸着下巴推理道:“说起来那个忽然出现的检修工也很可疑啊,我来华盛顿特区也有好几年了,都没听说过哪家电力公司还提供免费上1门1服1务的。该不会是犯罪嫌疑人故意返回案发现场查看情况的吧!”
“噗——咳咳!”正在喝咖啡的赤井秀一听到这番论调突然就呛了一口,在布莱兹投来询问的目光时连连摆手,一边抽纸巾擦嘴一边说是自己没注意,不小心被咖啡烫到了。
此时此刻,已经了解某些事实真相的赤井秀一,在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为某人打掩护:“检修工的事可能只是个巧合,经过刚刚的讨论,我们不是都一致认为安东妮尔碎尸案的同夥就是无头男尸案的受害人可能性很高吗?法医也出具了新的报告,认同无头男尸案死者手上的老茧符合一个有常年握刀习惯的人。所以死人怎么可能还在案发之后返回上一个犯罪现场呢?而且根据当时公寓楼里的住户证词,那个检修工身高至少六尺二,远比两个案件中出现的男性犯罪嫌疑人的身材高大多了,并不符合犯罪者画像。”
布莱兹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并最终决定在目前警局人手有限的情况下,还是先将调查目光集中在有切实证据,更加可疑的案件线索上。
见布莱兹警官暂时打消了对“检修工”的怀疑,赤井秀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难免会有种淡淡的膈应感。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自己的那点个人小情绪,继续投入到案件的分析中去。
从当前记录的证词,再结合尸检报告及现场勘察结果推断,布莱兹他们暂时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符合现实情况的推理——
安格斯与安东妮尔一个热衷于炒股丶一个热衷于炒期货,两人在纽约交易所意外结识。在发现彼此都是来自堪萨斯州又都离过婚,相似的经历与相同的兴趣爱好让两人结识后的感情迅速升温。
从安格斯一直以来的股市交易记录分析,他是个操盘很稳健的人。但在认识安东妮尔后,也许是在对方“炒期货比炒股票来钱更快”的劝说下,安格斯也开了一个期货账户。不过可能是运气真的很好,安格斯居然在开户没过多久之后就一下子赚了一大笔钱。而当时的安格斯觉得这笔意外财富都是安东妮尔带来的,加上对方外型出众,于是就萌生了要娶对方为妻的想法。
而安东妮尔这边,可能打从一开始结识安格斯就没安好心,她只是想骗对方的钱来炒期货。但没想到在自己“借”到钱之前,对方倒是先一步靠炒期货大赚了一笔,这让本就痴迷于炒期货赚钱的安东妮尔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导致后来她借钱花钱更加毫不手软。
安格斯也许一开始是真心动过想娶安东妮尔为妻的念头,但在对方只会一味索取钱财的前提下,过热的脑子逐渐清醒。在彻底意识到安东妮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后,安格斯要求安东妮尔还钱。可安东妮尔早就把借来的钱全都赔光了,哪儿来的钱还?重要的是,她还缺更多的钱继续炒期货。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安格斯并伪造了一张欠条,尝试私吞安格斯的财产。
安东妮尔在杀完人后,喊自己另一位亲密的男性朋友过来帮忙处理尸体。之后又伪造证件,让自己的男性朋友假装成安格斯去参加了法院那起经济纠纷案。顺利胜诉后的安东妮尔,就这样谋得了安格斯的公寓楼。
接着也不知道是分赃不均,还是因为安东妮尔想独吞这笔财产,没过多久她又将自己的那名男性同伴给杀害了。
现在的一大办案难点在于,以上犯案过程仅为警察与侦探们的推理,就算事实真相已经被推测个八九不离十,但依然缺乏真实有效的物证人证,到时候就算抓到了嫌疑人,警方也很难起诉她。
公寓碎尸案的案发公寓,经过凶手的刻意清洁打扫,现场并没有留下诸如凶手的脚印丶指纹之类有价值的痕迹。即使后来警方在屋内卧室及卫生间找到了一些铂金色的发丝,就算之后能证明这些生物检材属于安东妮尔,也没法成为指控对方的直接证据,毕竟对方的确在那间屋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完全可以称头发就是那时落下的。
另一个酒店无头男尸案的现场则更加干净。估摸着两人进房后就直奔卫生间,屋子里面连进都没进。而卫生间内许多地方都被用花洒冲洗过了,连一根头发都没找到。
所以就目前而言,仅靠推理和现有的间接证词是没办法在法庭上说服陪审团将罪犯关进监狱,更别提送上电椅了。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
一丶尽快找全两个案件中受害人的尸体残骸及杀人凶器。特别是凶器,凶手选择在作案后带走所有凶器,说不定就是因为上面能检测出有关凶手本人的信息,才会如此谨慎。
二丶警方能够尽快找到有关本案头号嫌疑人安东妮尔的行踪线索。布莱兹警官说上头已经将本案嫌疑人的照片加印了8000份,分发给如今在外头执勤的警察了。早日抓到嫌疑人,说不定在她身上还能找到其犯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