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1011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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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我们正处于决战准备前期最后的关键时刻。那些狡猾险恶的黑恶势力, 他们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在地下掩体里,面对山中覆杂的地形以及随时可能变动的局势,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时刻做好准备应对各种挑战和威胁,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犯罪分子!身为一名公安, 身为一名警察, 我们有责任丶有义务,为国家的财产利益丶为人民的健康安全而战斗!唯有坚定信念, 才能战胜一切困难!”
在一个至少能容纳1000人的大礼堂里, 台下几乎坐满了听众, 左右两侧公安与警察泾渭分明。台上是黑田兵卫作为主导这次公安警察联合行动的前线第一指挥官,正在做着出发前最后的战前动员演讲。
这次对付乌鸦军团的行动,之所以能有如此规模丶摆出这么大阵仗, 全赖于最近一个多月来, 捕鸟特别行动组不眠不休丶日夜搜集资料证据,将近年来疑似留下“鸦羽痕迹”的重大案件一一汇总,秘密上报给了目前依然还在担任公安委员会会员长一职的渡边铁夫。
事关自己仕途, 哪怕调任已经是未来不可避免的事实, 但在职一天就要担一天的责任, 渡边铁夫这一次对该犯罪组织的事表现出了高度重视——不重视不行,毕竟明晃晃的自己乃至当前的立本首相都已经成为对方针对的目标了, 再不防备进攻, 等着被对方耍手段狼狈地赶下台,不留最后一点体面吗?
不过在黑田兵卫与冲矢星及老领导分别私下交流沟通后,最终决定在捕鸟特别行动组上交的整合资料里, 暂时隐去了有关“小畑狮郎是乌鸦军团安插的棋子”这部分的内容——
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小畑教授是受犯罪集团赞助的卧底”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依然仅仅只停留在他们的推理阶段, 不管他们自己再怎么认为这件事的可信度很高,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当然不能仅凭“猜测”去抓人。
在这时间紧迫的一个月里,他们也曾想找到小畑狮郎的破绽与犯罪证据。
冲矢星亲自上阵跟踪了对方整整一个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小畑表现得就像任何一个寻常普通的大学教授,他为人谦逊和善丶学术功底扎实。在政治观念输出上有自己的坚持,但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要求别人必须接受自己理念的人,哪怕是跟政见不同的人互相讨论时,都颇有点求同存异的意思。所以不管是在学校丶还是在政坛,他的人缘口碑都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赤松杏子也连熬了好几个大通宵,将小畑狮郎的已出版的着作丶发表在期刊的论文等统统拜读了一遍,撇开对方的政治理念不谈,赤松杏子对此人的画像停留在一个勤奋刻苦丶严于律己的形象,她认为对方是个有高远的理想抱负,信念坚定,较为纯粹的一个人。
阪田甘则分别伪装成大学生及记者的形象,在小畑狮郎任教的学校丶对方的老家丶曾上过的中学等等地方进行走访调查。不管是小畑的学生丶还是他曾经老师丶亦或他的老邻居,大多数人对小畑狮郎此人的评价都是正向的。阪田甘在小畑的老家不仅没有调查到对方任何的犯罪记录,反而发现此人近十年来一直在悄悄资助贫困学生,还曾匿名给老家的红十字会丶孤儿院捐过钱。别说大家了,连阪田甘都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学术端正丶品德高尚的。
所以调查越往后,捕鸟小组的成员反而觉得越迷茫:总觉得像小畑狮郎这样品行如一的人,真的会跟违法犯罪组织的人扯上关联吗?连013那样超一流的特工跟踪调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可疑的通讯记录或者社交异常的地方。现在仅凭一张犯罪现场沾血的梅花4扑克牌,就捕风捉影地“臆想”一位享誉学术圈丶德高望重的知名教授是犯罪集团的卧底……这种推断他们现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拿什么去说服上司?
另一边,冲矢星和黑田兵卫他们则考虑的更多一些——只是调查跟踪了一个月对方没有异常而已,这不代表此人就一定是清白的。也许是敌方的沟通方式十分隐秘让人难以察觉;也许对方只是与犯罪团夥的沟通频率较低,而且最近风声紧,暂时断开联系也很正常。而他们之所以决定先按下此条信息暂不上报,主要是为了不能在还没有掌握证据的时候走漏风声,从而让目标人物心生警惕,如此倚赖更难堪破真相。
至于摧毁黑衣组织的“五行计划”。这个也好办,只需要破坏掉其他几条线就可以了。毕竟“五行”之术向来都是相辅相成的,缺了哪一条都很难达成最终的目的。
当此之前最为重要丶也最为紧迫的任务,是配合各国政府部门,统一时间同时清剿那个组织各国所在的基地丶救出所有人质。毕竟情报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有实效性的,对方可能已经有所防备了,为了避免延误战机,大家必须速战速决!
至于如此多的重要情报线索是从那儿来的?当然是来自于已经从那个组织叛逃,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把心放在那个组织里,(嘴上并不承认)为了某人此前甘愿一直待在里面当卧底的……黑泽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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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某人按计划进入组织却意外被算计失忆后,黑泽阵就一直有种紧迫感:他必须尽快把人给弄出去,失忆的家夥就不要留在这种黑色染缸里给人添乱了——要是这人敢因此变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家夥,黑泽阵保证自己会亲自动手一枪崩了对方的。
所幸某人虽然看似失忆,但本性却不曾有变化,这多少让黑泽阵稍稍放下心来。
……个鬼啊!
到底能不能消停会儿?才多久这人就又把自己折腾进“棺材板”里了?
看着躺在维生舱里的某人,黑泽阵真心想揪着对方的领子,把人摇醒了挂电线杆上。
尽管苏格兰……那个叫艾莲娜的女人称这家夥不会有事的。他们给他的营养液里添加的是经过“银色子弹”技术加持的再生药剂,需要靠他自身吸收,非直接注射,比马尔贝克手上的版本温和多了,会尽可能不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消耗。
当然,药效相对温和的代价就是恢覆慢。于是此人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晕迷中,一直到黑泽阵慢慢腾腾回到基地不得不把人交上去时,这家夥都没醒来。气得黑泽阵牙都快咬碎了。接下来自己还被马不停蹄地扔进了“斗兽场”,陪变成怪物的波尔多对练。也好,就让他发泄一下近期积压已久的情绪吧!
等黑泽阵的惩罚结束出来以后,某人这次倒是总算醒了。可却一副把自己的身体越搞越糟糕的样子。
黑泽阵眼睁睁看着如今变成瞎子的某人,下定决心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这不靠谱的家夥怕是真能把自己给玩废了。
除此以外,黑泽阵自己也早就厌烦了待在黑衣组织这种地方的生活——很早以前,他一直认为对他而言,待在组织里会比待在正常社会中更加自由。所以哪怕自打认识了某人以后,就算总被对方念叨“你这家公司是个黑心企业,还是跳槽来我这儿吧”,都没怎么动过要离开的念头,那太麻烦了。
直到他发现这里有个老不死的混蛋居然一直在窥伺自己的身体。
要不是那个时候某人已经动了要全盘掀翻这个组织的念头,黑泽阵绝不会配合按捺下那份被冒犯的恶心一直拖到如今。
——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天已经够本了吧?老不死的东西,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兵贵神速。抱着这样的心态,黑泽阵做好了这次见面就把组织boss杀掉的准备。
……
然而黑泽阵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居然对他的身体做了手脚?!究竟是什么时候?
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黑泽阵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情了。
他目眦欲裂地死死瞪着自己的手臂——给我动啊!!!
好不容易找回来一只手的控制权,无法思考太多的黑泽阵凭本能向自己的胳膊开了一枪,似乎是想以此打破束缚捆绑住自己的无形之手。
好在他的胳膊真的因剧烈的疼痛而重回了他自己的控制之下,没等他想好怎么给自己的大腿来两下且不影响他跑路。那个可怖的声音再次如同锯子一般从他的左耳穿入脑子再从右耳刮出——
“好孩子,睡吧。”
就像被人按下了早就设定好的最终程序启动按钮。从这一刻起,黑泽阵不仅仅是身体,整个脑子里都混乱地像刮起了一场巨型飙风。无数声音重重叠叠地在他脑海里尖叫着哭闹着——
好不甘心!我们不想死!
凭什么是你活下来了?
为什么选你不选我们?
好朋友,陪陪我们。
留下来,陪陪我们。
不许走,陪陪我们。
曾今早就忘记的梦魇,那些亡灵再次具象化,从暴风中伸出一双双枯枝般的小手。
它们拖住他的身体,它们抓起他的手臂,它们按下他的食指——
在他人看不见的狂风骤雨里,黑泽阵努力想找到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长久安宁的人。
只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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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声枪响时,浅羽守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跟着停止跳动了好几秒。
但好在他的新视野里,属于阿阵的弦并没有随着枪响而溃散消失,所以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装作上前检查的样子,走到阿阵身边。奎茵同步提醒他,刚刚冲进来的人是银辉酒,是琴酒过去的搭档,目前不确定敌友关系,让他小心为妙。
浅羽守和没有回话,他弯腰半跪下来,探手去摸,先是碰到了阿阵的头,随后摸到了掉在一旁的帽子——触感告诉他,这是自己送给对方的那顶爵士帽。
原来如此,幸好如此。
——这顶帽子是金氏科技那边的实验室在研究新型防弹材料的试验之作。浅羽守和的目的是想覆刻自己上辈子的制服。产品还在研发阶段,当时合格能用的成品材料有限,他又要回国,就让手下先做了顶帽子出来玩玩。后来圣诞节约见了阿阵,就将这顶帽子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对方。
阿阵没有死,他是被子弹近距离击中的巨大冲击力所撞晕了。
地上没有血,昏暗的房间里也许墙角的监控看不清,但就站在一旁的银辉酒一定能看得见。
她不说话。
……她在等他的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半跪着的浅羽守和,动作隐秘而迅速地从地上捡起一块水晶吊灯的碎片,划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将瞬间涌出的大量鲜血沫在了阿阵的头侧。他假装摸着对方脉搏摇头,实则是在伤口愈合之前尽可能多地往地上挤出一些血液。
直到这时,一个微微沙哑的女性声音这才从浅羽守和的身侧响起:“boss,确认琴酒已死亡。”
“既然如此,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理了,把这儿弄干净覆原吧,我以前挺喜欢这里的。”组织的boss透过广播如此平淡地吩咐道,就好像房间里不是“死”了一个人,而仅仅是谁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玻璃杯。
“gin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哎……”广播另一头不知身处何处的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那种机械的音色,有种非人却硬要模仿人类的诡异感。接着对方又用疲倦的逐渐变慢的语速对浅羽守和说道:“你对我的维护,我都看在眼里。谢谢你,我的孩子……不过现在我有些累了,看来眼下并不是一个见面聊天的好时机。之后我会让朗姆酒安排你来见我的……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是。”浅羽守和恭谨地回答道。
接下来房间里就没了声响,不过剩下的两人谁都没有敢大意。
浅羽守和对银辉酒说,我来帮你把“尸体”搬出去吧?
银辉酒回,好,麻烦您了。
于是浅羽守和顺手将落在地上的爵士帽捡起来回收,然后同银辉酒一人勾着腋下,一人抓着腿,两人合力把“已死去”的琴酒给擡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