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二合一）
“……”
少年英挺的鼻尖在掌心之中最柔嫩的地方蹭过, 带起阵阵颤栗，姬云昭倏地抽回了手。
“别皮了，快起床, 要是再赖床，我就真的要揍你了！”
他说着, 微微转过头去，挡住微红的脸, 故意很凶地补充了一句，“拿鸣雀揍！”
晏浮琅天不怕地不怕，连鸣雀也不怕, 但怕自家师尊真的生气, 再抱着姬云昭在床上赖了片刻, 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等姬云昭好不容易起床穿好衣服，再叫醒了系统, 把晏浮琅赶去洗漱的时候, 外面已经传来了些不大不小的动静。
他在房间里，隐约可以听见宓屿宓浔姐妹俩谈话和走动的声音。
“刚才是谁说她们还没起的？”他头也不回地冲着屏风后的少年喊道, “就你最慢！”
浮罗岛位于东洲边境的海域之上, 离南洲延阳城的距离不短。拿到残页，将丹青宝阵图合成的第二日, 姬云昭就通知了宓屿宓浔姐妹俩，说打算尽快出发，早点进入浮罗岛, 拿到明心石。
决定了启程的日期，姬云昭一改往日的懒散, 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收拾好了行李, 打包了一堆在路上吃的饭菜和小零食，抓着系统，带着晏浮琅上了灵舟。
宓屿和宓浔也有一艘灵舟，房间多，功能更加齐全，装修也很舒适华丽。姬云昭本来想坐她们的灵舟的，可没想到，才出发不到半日，他就发现，宓浔她们的灵舟，居然比自己的这艘慢了许多。
“咦，云昭哥哥，原来这个型号的灵舟被你买了呀。”
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宓浔还显得有些惊讶，对他这么说道，“你的是轻型灵舟，房间少，设施精巧，飞行速度比寻常灵舟快很多。之前我和姐姐还想买这个型号来着，但掌柜说是最后一艘被人买走了，我们还遗憾了好一阵呢。”
姬云昭一时无言。
在来延阳城的路上，他还有点嫌弃自己的灵舟，觉得房间太少了，设施虽然都有，但是比较简略，想着会不会被珍宝阁坑了……真是不对比不知道。
按照宓浔她们的灵舟的速度，估计他都已经带着晏浮琅赶到东洲，进入浮罗岛，拿到了明心石，宓屿和宓浔姐妹俩才刚到东洲边境的海域……
他赶时间想要拿到明心石，让晏浮琅的灵根早日恢覆正常，不想再慢悠悠地过去了，只能揉揉眉心，让宓屿和宓浔上了自己的灵舟。
他的灵舟只有两间卧房，一间他带着晏浮琅丶系统还有萧让住，另一间留给宓浔她们。
本来还担心会不会被萧让吵到，但姬云昭没想到，拍卖会那天萧让说要跟客栈的大黄狗玩，不想去凑拍卖会的热闹，等他们回去之后，萧让居然沈迷在了不知道哪个想要来攀关系的修士送的话本里。
“哇~十年过去，现在的话本是越来越狗血了！带劲！”
萧让当时兴奋得都快要从面具里蹿出来了，同样热爱狗血文的系统与他一见如故，可惜不能张嘴说人话，憋得不行，都想给自己弄个修炼成精的猫妖的身份，和萧让交流剧情了。
【阿统，我劝你三思。】姬云昭戳戳小黑猫的脑袋，【我们的剧情还没走完，你别节外生枝啊。】
没办法，系统只能在萧让看话本的时候凑到他旁边，跟他一块儿看。
看到入迷之时，都是萧让那儿和拍卖会两边跑的。
最近几日，萧让都沈迷看话本，倒是让灵舟安静了不少。
今日，他们大清早的就折腾了起来，多少有些吵闹，萧让居然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姬云昭拢了拢有点散乱的衣襟，心下一阵奇怪，跑到书桌那儿探头看去。
桌上摊着本没见过的话本，他走过去时，书正好被萧让用灵力控制着翻过了一页。
“……”
原来萧让看话本看了一整个晚上，直接通宵了。
在注意到姬云昭震惊的目光时，萧让还很疑惑地问道：“咋了？找我有事？”
“没事，你看吧，慢慢看。”姬云昭唇角抽了抽，没有再管萧让了。
反正自从上了灵舟，萧让就说了，他这把老骨头不想折腾了，看见秘境就想吐，浮罗岛他不去了，留下来看家。
到底是不是看家，姬云昭对此深感怀疑。
一刻钟后，姬云昭终于带着晏浮琅和系统，在露天的圆桌旁与宓屿宓浔姐妹俩集合了。
晏浮琅昨晚就准备好了今日的早饭，从厨房储物的法宝里拿出来，热一下就能吃。
出门在外，又马上要进秘境，姬云昭也不怎么讲究，况且，这些早餐还全是他爱吃的。
宓屿和宓浔也不挑，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转来转去，像是光看他俩互动就能吃饱了。
姬云昭和宓浔的口味很像，至于姐姐宓屿，他不太熟，吃完早饭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给宓屿递了些小零食。
晏浮琅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很是冷漠地瞥了一眼宓屿手中的零嘴，而后迅速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凑到姬云昭身边。
“前辈，我也想吃。”
姬云昭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人家那是没怎么吃早饭，你也没吃？”
“吃了，只是，当时忙着伺候前辈……”
晏浮琅每次都这样，装可怜装到一半就开始欲言又止模式，姬云昭已经上过了好几次当了，可偏偏，次次都会忘记之前的教训。
这次也是一样，听到“伺候”这个词后，他便想起来，早饭时，晏浮琅确实一直在给他盛粥夹菜。
真是的，早餐而已，才几个菜啊，干嘛要夹来夹去的……
姬云昭抿了抿唇，又拿出来一小袋零嘴，看也不看地扔进了晏浮琅怀里，转身便走。
油纸包里是两块核桃酥，很小，不过指节大小，两口就没了。
晏浮琅不是很爱吃这种小糕点，虽然在家里做过不少，但都是为姬云昭准备的。
何况，他根本不饿。
他追上姬云昭，走边与神情严肃的青年低声说着话。
姬云昭满脑子都是拿到明心石，回家给养老保险调理灵根，积极的不得了，一改往日的作风。
丹青宝阵图悬浮于半空，他操控着灵舟前往浮罗岛，完全没有发现晏浮琅的小动作。
说了许多，都没有得到回应，晏浮琅也不觉得生气或者失望——反正师尊今日又是早起又是忙碌，也是为了他……
少年下意识地碰了碰有些烫的耳垂，将一块核桃酥递到青年唇边，稍稍用了些力道，催促着。
姬云昭正是忙碌的时候，想也不想地张嘴吃掉了。
核桃酥就两块，吃得快，在姬云昭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时候，晏浮琅早已喂完了核桃酥，还从自己的储物玉佩里拿了些其他的小食，例如梨条丶金桃密李子之类的，一颗接着一颗，自然地喂到了他嘴里。
灵舟悬停在万里高空之上，他们日夜兼程，昨夜便已经到达了东洲边境的海域。
这里离云沧城也很远，需要跨越大半个东洲，就算是坐着姬云昭的灵舟，也得用上十日左右才能到达。
有了上次的教训，姬云昭不能再继续抽空灵力，将灵舟瞬移到浮罗岛上方了，只能和宓屿宓浔一起轮流地消耗着少量的灵力，为灵舟加速。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停下修整了一晚，等姬云昭确认好坐标，准备出发时，周围陆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灵舟。
往远处望去，还有不少拼命加速，想要赶上的。
姬云昭：“……”
系统站在姬云昭肩上，擡高了脑袋，【好多人啊~】
【是啊，好多，全是来捡漏的。】姬云昭感叹道。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在延阳城时闹出来的动静大了些，被人盯上也很正常。
“碧云宗也来了。”
身旁的少年忽然开口说道，姬云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属于碧云宗的灵舟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这边飞来。
“晦气玩意儿，走走走。”姬云昭说着，皱着眉，用了些灵力让灵舟加速。
他不想多用灵力，省得等会儿在秘境里还要回蓝嗑丹药。
碧云宗大概是带了很多可以用来消耗灵力加速灵舟的弟子，飞行速度变得更快了。
姬云昭回头，一眼便能瞧见站在碧云宗灵舟最前方的中年男子。
那人的衣着比灵舟上的所有人都要庄重华丽，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是碧云宗的掌门何天成。
真正的仇人啊……
姬云昭有些担心地拍了拍晏浮琅的肩，“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晏浮琅敛下眸中的寒意，握住姬云昭的手，“嗯，我不急。”
唐长老正躬身跟何天成汇报着什么。
几日不见，唐长老似乎变得虚弱了许多，像是被人狠狠殴打过一番，脸色苍白不说，还不停地擡手抹着脑门上的汗。
何天成：“姓晏的小子，就在前面的灵舟上？”
唐长老擡手指向晏浮琅：“回掌门，是的，就是散修身旁那个穿着黑衣服的。”
“怪不得还活着，原来攀上了无相境。”何天成喃喃道。
唐长老没有听清，茫然道：“您说什么？”
当年晏家与上古秘境的事，在整个修真界，乃至碧云宗，都是秘密，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是唐长老接触不到的核心。
何天成没有解释的意思，淡淡地觑了唐长老一眼，后者立刻闭上了嘴。
无相境啊……一切都说得通了。
何文华会突然失踪，八成是那位散修动的手。
至今为止，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何文华，虽说心里早就有了些准备，但看到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还快要突破腾云境的晏浮琅，何天成才彻底确定，他的好侄子，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何天成对这个侄子没什么感情，左右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工具罢了，何况这个工具还有些傻，不太好用。
明心石已经不重要了，上古秘境的钥匙，他要亲自来拿。
无相境有些麻烦，但也不碍事，毕竟……
【何天成。】
一道冷漠到极致的，带着些无法形容的怪异腔调的声音在何天成脑中响起。
【你已经失败过两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十年前，我可以除去你的心魔，自然也能再让心魔回来。】
何天成一改在唐长老面前的倨傲，在这道声音面前变得谦卑不已，【我明白，请您放心，这次，我一定将“钥匙”双手奉上。】
碧云宗的灵舟再次加速，先前输出大量灵力的弟子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
两艘灵舟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系统忽然从姬云昭肩膀上跳下去，小跑着到了灵舟边缘。
【宿主，这附近……】小黑猫擡头嗅了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还有一个系统。】
姬云昭一怔：【还有一个？阿统，你确定？】
虽然他经常开玩笑说009是小智障，但它不是真的智障到会无缘无故将别人认成系统的程度。
之前主神那老玩意儿把他扔过来的时候，他以为主神就是嫌他摆烂，想给他找点事情做而已。
祂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将两个员工扔进同一个世界。
如果他家小智障的感觉没错，真的还有一个系统的话……那事情就严重了。
是和同事串任务了，还是时空产生了淆乱……？
系统也不是很确定。
感应有些模糊，像是它的同类，又有点不像，好像少了些什么。
小黑猫晃晃尾巴，【宿主，先进浮罗岛要紧，反正周围的这些修士也会跟着进去的，到时候我再观察看看。】
姬云昭也想快点进去，但身后跟了个令人讨厌的尾巴，怎么看怎么不爽。
“云昭哥哥，碧云宗是盯上你了呀。”宓浔有些担心地说道。
宓屿也跟着说道：“可需要我将灵舟提速？”
之前都是他们几个轮流提供灵力的，恰好轮到宓屿了。
姬云昭：“不必。”
话音刚落，他擡起手，纤白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浩瀚的灵力骤然自他周身奔涌而出，迅速将整艘灵舟笼罩起来。
灵舟消失在原地，不过瞬间便出现在了浮罗岛上方。
这片海域之上，终年笼罩着一层无论是灵力还是任何法宝，都无法穿透，去探查浮罗岛位置的白雾。
身后暂时没有其他人的灵舟跟上，不过等秘境开启，浮罗岛的位置也隐藏不住了。
姬云昭要的就是时间差，一边嗑完了整瓶回灵丹，一边控制着灵舟穿过浓厚的白雾，降落在海岛上。
白雾的笼罩之下，浮罗岛的天气依旧晴朗无比，岛上水绿山青，鸟语花香，风光旖旎像是某处景点。
“景色还不错，离开的时候坐船走吧。”姬云昭兴致勃勃地说道，拉着晏浮琅往浮罗岛的入口走去。
“前辈还准备了船？”
“那当然啦，浮罗岛在海上，万一出了秘境，我还有心情在海上看看风景钓钓鱼呢……等下，我买船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吗？分心干什么去了？”
自然是只顾着看师尊了。
晏浮琅在心中想道，唇边扬起些许笑意，反手牵住了姬云昭，“没什么，前辈，我们走吧。”
穿过入口处的水镜的瞬间，两人交握的掌心之中，多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是明心石的位置。”
姬云昭仔细看了一遍，将纸条收好之后，才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天色暗了下来，跟在身后的宓屿和宓浔也不见了踪影。
四周的山光水色变作了寸草不生丶怪石嶙峋的峡谷。
峡谷又高又窄，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却并不是无路可走，而是一个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转角。
极其怪异的，又像是风声，又像是咆哮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峡谷之中回荡，很难辨别出来源。
他们被浮罗岛随机传送到了迷宫的某个角落。
姬云昭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用灵力控制着让它往上飞去。
碎石飞到一定高度之时，忽然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一般，“砰”的一声被碾碎成了粉末。
“啧，这里也禁空。”姬云昭拍了拍手上的浮灰，“还好有明心石的方位，我们走吧，早拿到早回家。”
他刚迈出一步，咆哮声倏地变响，大地震动，像是有无数人或是马匹，正一齐向他们冲来。
环绕在身侧的鸣雀发出一声兴奋的嗡鸣，晏浮琅也将长剑握在了手里。
前方的转角处，先是出现了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枪，而后是仅剩森森骨节的手，攀上了石壁。
手持兵器的狰狞白骨怒吼着，如洪水一般从前方冲来，骨节摩擦着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
系统吓得“喵喵”大叫，一溜烟地蹿到了姬云昭肩上，【宿丶宿主！！！】
“区区白骨，站稳了。”
姬云昭拍了拍小黑猫的脑袋，瞥见少年手里的长剑，唇瓣微张，想要让他将剑收回去，在边上看着就好，可最后还是将话咽回了喉咙里。
“明心石还没拿到，你不宜再使用灵力，站到我身后去。”姬云昭往前踏了一步，鸣雀横与身前，“若是有遗漏的，帮我补刀便可。”
寒冽的剑光不断在峡谷之中闪过，姬云昭和晏浮琅并肩而立，白骨不断地被鸣雀击散，落在他们脚边，但前方很快又源源不竭地冒出大批白骨士兵。
没多久，他们周围的白骨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怎么杀不完啊。”姬云昭纳闷道，“这秘境不会这么无聊，就搞这种人海战术吧。”
质量不行，数量来凑？
姬云昭杀得不耐烦了，握着剑柄的手松开，磅礴的灵力横扫过整个峡谷，所有白骨霎时支离破碎，滚落一地。
峡谷安静了下来。
“下个本还怪累人的。”他咕哝道，在储物戒里翻了翻，发现居然忘记带零食过来了，顿时有些郁闷地扯扯晏浮琅的储物玉佩，“你这儿还有吃的吗？得来点零嘴回回血。”
晏浮琅无奈地在储物玉佩中找了找。
在秘境里还要抽空吃零食，他家师尊也算独一份了。
之前他已经给姬云昭喂了不少，库存所剩无几，找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两人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白骨正在缓慢地下陷着，土地像是融化了一般，将它们吞了下去。
如熔浆一般，正无声翻滚着的地面上，足有一人高的利爪破土而出，猛地袭向背对着它的姬云昭。
“前辈！小心！”
晏浮琅猛地握住姬云昭的手腕，将他拽入怀中，灵力化作具象化的护盾，牢牢护住怀中的青年。
丑陋的巨型妖兽嘶吼着从地下冲了出来，布满层层尖齿的巨口张开，腥臭的气息弥漫在鼻尖，利爪近在咫尺。
无名长剑光芒大盛，毫不犹豫地冲向妖兽。
千钧一发之际，属于无相境的威压悍然降下，鸣雀飞至半空，幻化出数道剑影，狠狠地扎入了妖兽体内。
剑光大盛，妖兽来哀鸣都来不及，骨肉瞬间融化，变作一地血沫。
“晏！浮！琅！！！”
姬云昭看也没看一地的鲜红，从少年怀里挣脱出来，用力地攥住他的衣襟，漂亮的脸绷得紧紧的，咬着牙道：
“我不需要你保护！都说了让你这段时间不要使用灵力，这样太危险了，为什么不听话？！”
少年唇色苍白，嘴角隐隐透着鲜红之色，姬云昭一顿，指尖颤了颤，但还是没将人放开。
“别生气，我记得，我听你的话。”
晏浮琅就着这个姿势，微微俯下身，重新将姬云昭揽进了怀里，像是有些虚弱地，轻轻将下巴抵在了青年的肩上。
“只是对我来说，你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