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葱油饼 “焦香酥脆，葱香浓郁，三文钱……
厚布门帘轻轻晃动了几下，坐在柜台后面正拨弄着算盘珠子的柳娘子，闻声下意识地擡眼看向门口。
“啊，原来是郁姑娘呀。”柳娘子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声音里透着几分惊喜。
只见郁斓冬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小男孩。
小男孩模样俊俏，眼神灵动，紧紧地牵着郁斓冬的手。
郁斓冬微微弯腰，指着柳娘子，轻声对身旁的小男孩介绍说：“年哥儿，这是柳娘子，以后咱们可得和柳娘子好好相处呢。”
说着，她又直起身来，转而看向柳卿卿，笑意更浓了些，“柳娘子，这是我弟弟，郁斓年，年纪虽小，可机灵着呢。”
柳娘子笑着热情地打起了招呼，目光在姐弟俩身上来回打量着，不禁夸赞道：“哎呦，瞧瞧你们姐弟俩，长得可真是一个漂亮一个俊呀，看着就招人喜欢呢。”
一番寒暄过后，郁斓冬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店里的环境来。
店里的桌椅板凳虽说看着有些旧了，但也都还结实能用，便寻思着暂时不打算买新的了，能省则省嘛。
再看厨房那边，竈台倒是有两口，空间也还算宽敞。
郁斓冬心里琢磨着，等夏天到了，不妨在这儿支个烧烤架，做些烧烤来卖，说不定能吸引不少顾客呢。
不过，这店里现在的生意着实有些冷清，人流稀少得很。
好在柳娘子是个勤快人，把店里打扫得干净整洁。
只是这厨房里的调味品竟然只有盐！
怪不得这生意如此萧瑟，就靠着盐能做出啥花样来吸引顾客呢？
郁斓冬暗暗想着，得赶紧想个办法做个特色菜出来，好把顾客招揽过来才行。
要是问物美价廉，还能快速做成的美食是什么呢？
那自然是路边摊常见的那些小吃。
作为一个北方人，郁斓冬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几种有名的小吃，煎饼果子丶里脊肉饼丶葱油饼丶肉夹馍之类的，这些可都是传承了五千年之久的美食。
想到这儿，郁斓冬便扭头对柳娘子说道：“柳娘子，你能帮忙活一下面吗？我这儿打算做个好吃的试试，看能不能给店里招揽些生意。”
“和面？”柳娘子微微一楞，随即点了点头，“行嘞，郁姑娘，我这就去弄。”
郁斓冬见柳娘子应下了，便转身出了门，想从系统处换些调味品拿出来用。
她先是去了集市，从地摊挑选了几个小巧精致的小竹筒，准备用来盛放调味品。
接着，又在集市的各个摊位前穿梭着，买了一把新鲜翠绿的葱；还买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又挑了一小袋饱满的花生，以及几个圆滚滚的鸡蛋。
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店里。
郁斓年正在店里玩耍，一看到阿姐回来了，立马眼睛一亮，迈着小腿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郁斓冬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解释道：“咱们以后可就要在这儿开店啦，当然要多买一些东西备着呀，不然到时候要用可就来不及喽。”
正好这时候，柳娘子也已经把面和好了。
郁斓冬手脚麻利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走到一旁的案板前，拿起那把刚买的葱，仔细地把小葱根部沾着泥土的部分一点点剥掉，只留下那嫩绿嫩绿的葱茎部分。
接着，她手法娴熟地将葱切成了细细的葱碎，葱碎切得均匀又细碎，散发着阵阵清香。
郁斓冬把切好的葱碎放进和好的面里，又加了适量的盐，还有一小勺五香粉，最后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在碗沿上磕了一下，将蛋液打进面里。
这边准备工作做好了，那边锅里的油也已经烧热了。
郁斓冬伸出手，揪出一块面团，然后用手指节在锅里轻轻按压着，不一会儿，面团就被按压成了一张圆圆的饼状。几分钟过后，饼的边缘渐渐变得焦黄，郁斓冬见状，便用铲子给饼翻了个面，让另一面也能受热均匀。
“好香的饼！”一旁的柳娘子原本正好奇地看着郁斓冬忙活，此时闻到这扑鼻而来的香味，不禁被郁斓冬行云流水般的厨艺惊住了，眼睛里满是惊叹之色。
“郁姑娘，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么简单的面饼做的这么香！”柳娘子由衷地赞叹道。
“我阿姐做什么都很好吃。”郁斓年在一旁听了，小脑袋一扬，一脸骄傲地说道。
模样可爱极了，看得柳娘子有些心动，想摸一把。
就在这时，店铺内仅剩的那一桌顾客刚好喝完了最后一口馄饨。
原本已经吃饱了的他，正准备起身结账离开，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葱花香味，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瞬间就让他觉得刚吃饱的肚子好像又空荡了起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掌柜的，你们店这是在做什么呀，怎么这么香？”顾客忍不住大声问道。
柳娘子听到声音，赶忙端着一盘刚出锅的葱油饼，满脸笑意地来到前厅，热情地说道：“哎呦，您可真是个有口福的。这是我们店里的主厨新作的特色小吃——葱油饼呀。”
跟着一起来到前厅的郁斓年听了这话，心里却顿感不快。
这明明是阿姐做的，怎么就成了店里的了呢？
哼！
柳娘子倒没察觉到郁斓年的心思，她用油纸包着一个饼子，笑着拿给顾客，说道：“这个饼当我送您了，您吃好之后，可要常来啊。”
那大哥接过葱油饼，也顾不上烫了，立马放到嘴边，一口就咬掉了半张饼，结果刚咬下去，就烫得大叫道：“哎呦！好烫！”
“刚出炉的，您慢点吃。”柳娘子见状，赶忙笑着提醒道。
顾客本是个书生，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斯文形象了，囫囵着几口就将手中的葱油饼吃完了，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随后，他擡起头，目光热切地看向柳娘子，“老板娘，这饼怎么卖？”
柳娘子心里早就在盘算着这饼的价钱了。
这饼虽说好吃得很，可做法倒也简单易做。就拿面粉来说，市面上七文钱便能买到一斤，而这一斤面粉差不多能做出十张饼左右。
她在心里仔细合计了一番，琢磨着既要保证能有些赚头，又不能把价钱定得太高让顾客觉得不值，于是便定下了价格：“三文钱一张饼，您要是买得多呀，十文钱算您四张饼，这可就更划算了呢。”
再看看这店里原本卖的馄饨，一份也就只有五颗馄饨，大半都是汤水。虽说里面也混了些肉泥，但那分量着实有限，一般人吃一份也就只能喝个七八分饱，不如三文钱一碗的素面来的实惠顶饱。
可这油饼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吃起来香软酥脆，一口咬下去，“嘎吱”一声，口感味道回味无穷。
白面书生一听柳娘子报的价格，当下就立了决断，毫不犹豫地说道：“给我来四张饼！”
说来也巧，刚才郁斓冬一锅出了五张葱油饼，这一下子就被卖得一张不剩了。
柳娘子见此情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热情地说道：“好嘞，您拿好嘞，下次再来呀。”
顾客大哥心满意足地拿着包好的饼，转身离开店铺。
他掀开厚布门帘时，一股浓郁的葱油饼的味道也跟着飘了出去，瞬间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对面醉月酒楼里，那些正等着上菜的顾客们闻到这股如此诱人的香味，顿时只觉得肚子里更是饿得咕咕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呀，怎么这么香？”一个年轻的后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满脸好奇地问道。
“看样子是从对面店铺传出来的吧？”旁边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人猜测道。
这时候，有几个眼尖的路人顺着味道看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店铺旁的门匾，不禁小声嘀咕起来。
“魏记馄饨？这名字咋没听说过啊？”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挠了挠头，疑惑地说道。
“是啊，我来这醉月酒楼这么多次了，也没注意到这家店呀。难道是新开的？”另一个人附和着说道。
“新开的店？各位，陈某先去尝尝。”一个俊俏公子闻着那香味，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当下就站起身来，并拢手里的纸扇，准备往对面馄饨铺走去。
“这位兄台，且慢。”就在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赶忙上前拦住了要去馄饨铺的陈公子，脸上满是悲痛的神色。
只听他一脸懊悔地说道：“小生去过一次魏记馄饨铺，里面的馄饨索然无味，甚至还不如窝头来得利落。”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住地摇头叹息，那模样就好像是遭受了多大的冤屈似的。“我看这次呀，必然也是在作秀呢，兄台您可莫要上当啊。”
“当真？”那陈公子听了书生的话，脚步不由得一顿，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转头看向书生，眼神里透着几分犹豫。
那书生见状，又一脸懊悔的模样，继续说道：“唉，小生那次可真是满怀期待地去的呀，结果却大失所望。兄台您还是慎重些为好呀。”
那些原本想跟着陈公子一同去对面馄饨铺尝尝鲜的路人，在听了那书生一番劝阻的话语后，心里都不禁泛起了嘀咕，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将信将疑的神色，一时之间竟都站在原地踌躇不前了。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馄饨铺门帘忽然被掀开了，只见郁斓年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筐子新鲜出炉的葱油饼，小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模样煞是可爱。
小家夥鼓足了劲儿，大声吆喝起来：“新出炉的葱油饼嘞，又香又脆，三文钱一张，十文钱就能买四张啦，数量有限哦，先到先得，大家快来尝尝呀！”
这吆喝的法子，还是上次阿姐特意教给他的呢，说是这样能够吸引更多的顾客到店里来。
果不其然，随着他这清脆响亮的吆喝声在街边传开，刚刚出锅的油饼所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就如同一只无形的钩子一般，直直地勾住了众人的馋虫，让人口水都忍不住在嘴里打转儿。
“三文钱！”
刚才还在那儿犹豫着要不要去尝尝的路人，一听这价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么便宜的价钱就能买到如此香喷喷的东西，而且还数量有限，这要是不赶紧去买上一份尝尝鲜，那可就太亏啦。
于是，三五个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给我来一个。”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年轻后生第一个喊道，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锅里色泽金黄丶香气扑鼻的葱油饼，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别人抢光了似的。
“我也要一张。”旁边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者也跟着说道，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三文钱，在手中捏得紧紧的，就等着郁斓年给他包油饼呢。
“还有我。”一个小孩子也奶声奶气地凑热闹，拉着大人的衣角，眼睛盯着筐子里的油饼，满是渴望。
“我来四张！”
刚才的陈公子也凑了过来，大手一挥，直接就喊出了要四张的量。
郁斓年见这么多人来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忙得不亦乐乎。
他手脚麻利地用油饼纸将一个个油饼包好，然后递给顾客，嘴里还不忘念叨着：“您拿好嘞，趁热吃才香呢。”而柳娘子则在一旁负责收钱，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惠顾，谢谢惠顾呀。”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一下子两锅刚刚出锅的葱油饼就被抢购一空了。
那些买到了油饼的人，迫不及待地拿到手就开始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好香啊！”
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咬了一口后，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是啊，这外壳竟然是脆的！咬起来嘎吱嘎吱的，可真带劲儿。”一位中年汉子一边嚼着油饼，一边感慨。
“里面真是软和呀，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油饼呢。”一位妇人也跟着夸赞道。
因着这几个人的不住夸赞，那香味仿佛也变得更加诱人了。
对面醉月酒楼里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人，还有街边路过的行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跑到魏记馄饨铺等着下一锅新鲜的葱油饼出锅。
就连刚才一直对这馄饨铺抗拒不已，极力劝阻大家不要去上当的书生，见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去买油饼，还吃得那么香，心里那股好奇心也终于按捺不住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人群跑去买油饼了。
奈何这馄饨铺，人手实在是不够。
店内只有郁斓冬和柳娘子两个人，再加上郁斓冬一个半大的孩子郁斓年，三个人要应对这么多顾客，又是做饼丶又是包饼丶又是收钱的，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就这样，从中午时分一直忙活到黄昏降临，太阳渐渐西沈，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这才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营业。
而之所以这会儿不得不闭店了，还是因为店内的面粉已经全部用完了，没了面粉，做不了油饼自然关门闭店了。
“我明天一定要早点来，一定要有我一份啊。”一位顾客满脸遗憾地说道。
柳娘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满身的疲惫也都一扫而空，“好嘞，明早我们辰时便开门了，您可早点来呀。”
等顾客都走后，原本拥挤闹哄的铺子一下子冷清了。
“郁姑娘，你可真是厉害呀，我原本以为陈伯又是烂好心找个小姑娘来照顾，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一下子就把这店给盘活了。”柳娘子这话虽说得有些不好听，但却是掏心窝子的实话。
她心里对郁斓冬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这小姑娘一来，店里的生意就有了这么大的起色。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年哥儿得早些回家了。”郁斓冬笑着说道，她也确实累了一天了，这会儿就盼着能赶紧回家，好好歇一歇。
与柳娘子告辞之后，姐弟二人便匆匆赶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
原来是郁母早早地就做好了蛋花汤和竹笋炒肉，正等着他们姐弟俩回来呢。
郁斓冬刚好还带了一些年哥儿早早藏起来的葱油饼，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汤热饭吃着，有说有笑，家人陪伴在侧，那温馨的氛围让人心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