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寺。
一行人站在寺后冷潭前,对着冒着寒气的冷潭望而却步。
薄亦瑾目光沉沉,看着手中的长篇信件,他再次问道:“英英,这信中所言可靠吗?你从何处得的消息?这信出自谁手?”
“瑾,相信我,信中所言有许多都是秘事,绝对可靠。至于这信,是我父亲昔日麾下的一名小将前几日送到我手中的。”
“我相信你。”薄亦瑾折起了信,心中有几分失望。
她绝口不提姜念与此事的关系,说到底她并不觉得他是全然可以托付之人。
幸而他一早就在孟英英身边留了人,他既知道这信出自谁手,也知道了姜念是如何从万国寺知晓了此事。
可惜那枚暗棋已废。
“英英,住持只准一人下潭,侍卫们粗手笨脚,这冷潭还是我替你去。你等我,我去寻你父亲的玉佩。”
“不!瑾,此事与你无关,你答应能陪我查清真相我已是心满意足。我父亲的玉佩,自该由我来寻!”
“好。”
“?”孟英英一时没收住眼里的惊愕,直愣愣地看着薄亦瑾。
他就这般轻易同意了?不再和她争一会儿了吗?怎么回事?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孟英英心里百般犹豫,这冷潭,她不想下。她将来要做薄亦瑾的妻,可若是被冷潭的寒气伤了身子,无法延绵后嗣可如何是好!
万国寺是皇家寺庙,她和薄亦瑾求了好久,住持才准了一人下一次潭。此事是查父亲之死真相的开端,若把此事交给侍卫,她还真不放心。
咬了咬牙,骑虎难下的孟英英终于下定了决心:“瑾,我去了。”
薄亦瑾高声道:“所有人背过身去!”
孟英英心下感动,薄亦瑾还是在乎她的。
她在腹上缠了几层布,安慰自己,她是习武之人,这区区冷水是伤不了她的。随后,她便迈进了冷潭之中。
眼下并非寒冬腊月,可冷潭里的水比冰还凉,一碰到水,孟英英猛的一哆嗦。她后悔了,可若此时上岸,只会让薄亦瑾以为她是个懦弱不孝之人。
孟英英弯腰,哆哆嗦嗦地伸手在潭底下摸,她只觉得脑子都冻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失去了知觉,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摸遍了整个潭底,如愿摸到了父亲的遗物。
“瑾……我……找到了……”
她又哆哆嗦嗦地往回走,到岸边时握着薄亦瑾的手,借力上了岸。
“英英,其实你不用回来,从对岸上岸,也是一样的。”
“为何不早说……”孟英英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眼下一动气,她双眼一翻,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了。
薄亦瑾抱起了孟英英,五官有几分狰狞之色,“英英,这是对你不诚实的惩罚,日后可要学乖啊。”
万国寺的一切,他人并不知晓。
拿了赏菊诗宴魁首的萧茹,正在疯了似地找寻二人的下落。
啪!
“废物!你这等贱婢不发卖留着何用!让你盯着孟英英的行踪,眼下却是一问三不知!”
扇完了人,萧茹依旧觉得不解气,她双手一挥,扫落了桌上所有的物件。
听着劈里啪啦的清脆声,她终于舒出了一口浊气,“他二人到底去了何处!为何我全然不知!你,还有你!分别去将军府和薄府外头守着!”
话落,萧茹又看向角落里的丫鬟,丫鬟瑟瑟发抖,主动邀功似的说着:“姑娘,奴婢有认真盯着姜府,前几日姜府倾巢而出,似乎是遇到了麻烦,后来奴婢看见裴郎君抱着裴夫人回的府。裴夫人身上湿漉漉的,还有好多血,怕是命不久矣!”
“以后不必盯着姜府了,你也去将军府外!”姜念已经成亲了,眼下她已经不需要这个无用之人了,姜念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顿了顿,萧茹又改了想法,“备一根上好的山参,我要去一趟姜府。”
萧茹到时,高凡清还没走,高凡清惊讶于姜念和永宁侯府嫡女有来往,同时她给了姜念一个眼神:真是不能背后念叨人,刚说完,人就来了!
姜念立即虚弱地躺在榻上:“萧姑娘怎突然来了,是我无礼了……”
“怎受了这般重的伤?这是我府上的百年人参,你用来入药吧。”
姜念没解释,反正萧茹又不是真的好奇她为何受伤,她介绍着:“凡清,这位是永宁侯府嫡女萧茹。萧姑娘,这是我的闺友高凡清。”
萧茹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念,之前以为姜念日后也能入薄府,所以她使了计策想把姜念变成自己人。
眼下姜念拿着她的把柄,终归是个隐患。
她故作亲近,笑着问姜念:“不知我算不算裴夫人的闺友?”
姜念也笑,但语气却是认真:“我与萧姑娘才认识了月余,若和萧姑娘是闺友,那对相处了十三年的凡清,岂不是不公平?”
高凡清低着头,心里感动,但也担心姜念。何必这般认真,若是得罪了萧茹怎么办!
萧茹一愣,她难得没有生气,怅然若失填满了她的心腔,她不得不承认她羡慕这般友情。
沉默了片刻,萧茹转了话锋:“对了,我送你的屏风不喜欢吗?摆在新房里正合适。”
“喜欢得紧!就是……”姜念说着话,咳嗽了几声。
绿蜡立即接话,恭敬地对着萧茹解释:“前几日一伙贼人闯入府上,打碎了屏风,我家夫人为此伤心了许久。正因为那是萧姑娘送的屏风,我家夫人特地跑了趟衙门,把那伙贼人全告了。”
“嗯,贼人定是先挑最值钱的抢。对了,裴夫人近日见过孟英英吗?”
“没有,我在家中养病,好几日不见人了。”
萧茹觉着无趣,有外人在她也不能再威胁姜念偷听她秘密一事,她扬着下巴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离开了。
人一走,高凡清憋不住了:“念念,你何时认识了她啊!”
“别提了,孽缘。”
高凡清压低了声音,笑嘻嘻地问:“听我家运种苗的人说,昨日见到秦家二郎回京了……秦家二郎是孽缘吗?”
“他当然不是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