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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与共

嗬,真冷。

没走出几步,一口凉气直钻入鼻腔,顺着肺管子直往五脏六腑蔓延,方才那点燥热顷刻间便荡然无存。

用力搓了搓僵麻的手指,何秋月又吐出一口白气,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离着约莫两米开外,远远听见绣金帐篷周围闹哄哄一团,零星混着几声女人哀怨的哭喊。

那喊声如泣如诉,使闻者为之动容,何秋月心下一紧,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如破空之箭般插入被围住的女子身前。

“救,救我,我不是细作,我只是来找我家箬箬的……”

被两名士卒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见有人来,也顾不上早已被撕扯得凌乱的衣衫,挣扎着上前大声哭诉。

仰头间,梨花带雨的面容被火光照亮,饶是被泥污覆了满脸,右边脸颊还肿起一个偌大的巴掌印。

何秋月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之前那个给她鸡蛋的夷族妇女。

就在这一错神的空档,旁边几个士卒也是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这突然冲出来的女子是何底细,但想必也不是能随意招惹的。

这时,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队长站了出来,面上挂着平日一贯不冷不热的假笑,挡在了那妇人的身前,深深看了眼何秋月。

“大巫师正巧刚回帐内,姑娘且去拜访便是,处理细作乃是我们分内之事,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说来也怪,这位士卒不仅中原话十分标准,连言辞也极为客气,倘若不是那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何秋月还真可能当他是个和善的人。

“军爷说的是,不过这位阿姐与我相识,从来都是个本分老实的人,还请您明察善断,莫要冤枉无辜才好。”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可何秋月仍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动身的迹象。

“前几日我在前村教制瓷时,还看见她来接两个女儿,想必真是有什么隐情,军爷不妨帮着找找附近有无走丢的少女,也算功德无量。”

这位队长本来就对中原人有偏见,见何秋月毫无眼力见,便也没了伪装的耐性,冲着身后士卒使了个眼色,随即寒光一闪,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刀刃折射的寒光照在他眼角的疤痕上,使得那张脸更显狰狞可怖,许是觉得还不够,那抵在何秋月颈间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我提醒姑娘一句,即使是二公子的人也不能多管闲事,更何况,你还站错了队……”

话音刚落,那人笑着收回了刀,与此同时,绣金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身黑羽的大巫师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不知是对这种情景习以为常,抑或当真是个冷心冷情的世外之人,大巫师对妇女凄厉的哭喊置若罔闻,也没瞧何秋月他们一眼。

一出了门,他就领着身侧托着瓶瓶罐罐的少年,径直往薛清安所在的方向去了。

猜到可能是完颜诚那边给他传了话,何秋月松了下心,随即擡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出言不逊的队长。

“鉴于阁下不知我何氏瓷坊与你们合作的关系,方才之事便不计较了。但是……”

她忽而一笑,艳丽的容颜因着眼底的冰冷,宛如一朵美丽又危险的罂粟。

“事情未查清之前,人,你们是别想带走的!”

这下不仅是那些士卒,连跪在地上的妇女都楞在原地,呆呆看着眼前身姿挺拔的少女。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分明觉得这位极有善心的女掌柜,好像真如坊间传闻一般,是神女下凡。

因为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被乌云笼罩的弯月一跃而出,清冷的光辉洒了下来,那一刻,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宛如神明。

不夺目,不刺眼,但足以照亮妇女漆黑的视野,让她燃起一丝希望。

但很快,周围的士卒都回过了神,齐齐拔出弯刀指向何秋月,中间的队长更是冷笑一声,向她步步逼近。

“哼,还真把自己当神女了?不过就是一个靠容色上位的小小掌柜,妄想救人,真是可笑至极!”

袖中的竹筒被轻轻打开了一半,何秋月一面冷冷地与他对视,一面心疼不止,真可惜,这点迷药都要用完了。

眼间那张狰狞凶狠的脸越来越近,何秋月刚要擡手撒药,突然腰间一紧,转瞬间便被高大的身影揽至身后。

还未待开口,刚才还嚣张十足的队长,立马带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士卒,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恐惧之色,慌慌张张连大气都不敢出。

完颜诚先是不舍地看了会空了的手臂,随即又恢覆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转了两圈拇指上的骨戒,盯着最前方的队长冷冷开口。

“怎么,阿苏鲁队长方才不是说得很起劲,怎么现在哑巴了?本王还很好奇,你是哪只眼睛看见她靠容色上位的呢?”

阿苏鲁瞬间浑身一颤,白着脸连磕了三个响头,才颤颤巍巍地张了嘴。

“卑职不敢,都是些贱民间的风言风语,做不得真,做不得真……”

听了这话,完颜诚突然大笑起来,却在下一刻,连眼角眉梢都染上凛冽寒霜,湛蓝双眸仿佛凝固的冰面,随时可以把人吸入无边漩涡。

“很好,看来阿苏鲁队长不仅眼睛出了毛病,连那双耳朵也不中用了,如此……便都割了喂狗吧。”

于是,方才还毕恭毕敬的士卒一跃而起,争先恐后地押着连声求饶的阿苏鲁,奔向了不远处黑暗的刑场。

不多时,远处果然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虽然着实可恨,但何秋月终究还是不能接受如此残酷的惩罚,又偷偷拉开了些与完颜诚的距离。

“你在害怕?”

察觉到身侧细碎的脚步声,完颜诚猛然偏过了头,盯着少女的眼中除了虚张声势的怒意,还有一丝不易发现的落寞。

做贼心虚的何秋月只得停在原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没办法,您周身的气场太过强大,再者说,咱还得……避着点嫌不是?”

避嫌?

那她跟那个中原人抱在一起,还共处一室那么久,就是你情我愿,理所应当。

而他,无论如何示好,每次都对她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到头来还是个被避而远之的洪水猛兽。

就像无论如何英勇善战,都合该被王后亲生的兄长压上一头,被人视作来历不明的狂妄之徒。

从小到大,只要追求想要的就会被骂作狼子野心,即使现在被兄长虚情假意地利用,可一旦事成之后,他便是第一个祭旗之人。

一直郁积在心底的不甘和愤恨,终于如喷薄的巨浪一般,在浑身每一个毛孔叫嚣。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认命,要退而求其次,要一次次被人放弃,要孤身一人走到生命的尽头?

湛蓝的瞳孔紧紧锁住眼前的少女,她是那么明媚大方,让始终在黑暗中摸索的他,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度,让他贪恋不舍,更让他不愿放手。

“何秋月,那个软弱无能的中原草包有什么好,除了那张不男不女的脸,究竟有哪点值得你死心塌地?”

何秋月正搀扶着妇女,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楞,但却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清楚,最起码比你这个嗜血无情丶喜怒无常的粗鄙之人,要强上百倍千倍!”

话音刚落,只见完颜诚两步上前,一把将何秋月扛在肩上,随后也不理会她的挣扎叫喊,径直大踏步往薛清安所在的营帐走去。

在门口恰好撞上了掀帘而出的大巫师两人,虽然眼前都是倒立的景象,但何秋月分明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从大巫师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怨毒。

估计往后大巫师的日常工作又要多了一项,那就是施法诅咒她。

老天啊,真是造孽啊!

但眼下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刚放下她,完颜诚就抽出了腰间的弯刀,直直刺向薛清安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处。

“薛大人,作为手下败将,希望你认清自己,不要觊觎属于胜者的东西。”

说罢,他看向顺着刀柄淌在虎口处的血液,一边拦住扑上来的何秋月,一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毕竟,像我们这样的人,从来都不能凭着心意做事……”

只听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薛清安从侧面拉住了何秋月的手,非但没有显露半分痛楚,反倒是眉眼飞扬,露出了个相当洒脱的笑。

“从前我也这样以为,不过也多亏完颜公子让我从生死线上走一遭,现在想必是要让你失望了。”

他这副表情果真激怒了完颜诚,但却不知为何,完颜诚反倒收回了刀,还不忘吩咐手下再请大巫师前来包扎,仿佛刚才动手那人并不是他。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疑惑,薛清安轻轻挠了挠她的手,何秋月也顿时明白过来,两人或许早已达成什么秘密约定。

说不定这次受伤被俘,也在薛清安的预料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一丝不爽的感觉在心口荡漾开来,就像原本亲密无间的战友,在生死与共后才得知,对方其实早就知道大致发展。

但是,何秋月又没有收回被握住的手,因为在她看来,即使环环相扣的戏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对方的确是冒着生命危险为她而来。

想到这里,她浅浅一笑,换了个十指相扣的手势,对上了那双有些忐忑的凤目。

能同生共死已是不易,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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