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好面子 输了，就得认
村长却摇了摇头, “若要说可靠，我倒觉得还不如从晏家主那边下手。他与承言那孩子可是过命的交情，对咱们村也多有照拂。”
贺青云倒是没想到村长会这么信任晏清，自从那日见了人后, 她就在没见到三人的身影。
“可是晏家主位高权重, 我们这等小事, 恐怕……”赵淙心有疑虑, 世代读书的他深刻知晓其中等级森严, 就连越过县令向郡城里传递消息，那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通过晏家递上去的话，那便是直接呈到陛下眼前了，若不能定罪县令，还会被治个逾越的罪名。
赵淙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品出来了。
贺青云略一思考，“村长可否讲讲这位晏家主的事？”
这是重要的评判依据。
“这事还要从很久前说起了，当年你父亲投身军营, 就遇到了如今的晏家主。圣上有意让各世家子弟历练, 便要求凡是符合年龄的世家子弟，均需按照规定上战场。而世家子弟入军营, 也必须和其他人一起同吃同住, 在并肩作战的过程中, 他们也成了生死相托的挚友，就连青云你也……”
村长怕触及贺青云的伤心事, 转而道，“晏家主跟着你父亲来过许多次村子，只是都并未暴露身份。之前在县里批不下来的手续，也是晏家递了话才批的。我知道你这孩子心有戒备, 但你真该同他好好聊聊，晏家主如今身居左丞之位，就算在朝堂上也有话语权。”
其馀几人显然是不知晓内情，之前还奇怪晏家主为何特意跑来此处。
村长顿了顿道，“此次他来，也是隐瞒了身份的，只对外声称是京城来的富商，只是我们几人在此，我才给你们透了底。”
贺青云颔首，决定找晏清好好聊聊。
等她找过去的时候，几人不出意外的不在，贺青云倒也不急，她一边摆弄着驯鹰的事，一边耐心等着。
驯鹰这几日有了不小的进展，鹰已经被她熬服了，能在被拴住的情况下，执行一些的简单的指令。
“你在这作甚？”晏河依旧是不欢迎的语气。
而现在鹰就有了一展身手的机会，贺青云只吹了声短哨，鹰就飞过去啄伤了晏河的手，伤口不算深，却也要节几日才能愈合。
晏河完全在状况外，他自小生长在京城里，这是父亲第一次带他远赴边塞之地，他从未见过冰雪荒山，就连鹰在他记忆中也只是被杂戏团用来表演的动物。
“二少爷。”方衡上前两步想帮晏河处理。
晏清却拦下了，“先撩者贱，况且不过这点小伤。”
方衡只得退下。
晏河只觉父亲偏私，既如此，他靠自己就是。
在晏河拔剑的瞬间，贺青云两步上前贴至晏河跟前，用巧劲拨开他的手，一个翻转让他的手腕出现酸麻的胀感，竟没拿住剑。
这对习剑之人来说，是巨大的侮辱。
剑落地的瞬间，便是剑士“死”去的瞬间。
“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晏河面露怒色。
方才只能算贺青云投机取巧，晏河这种世家子弟从小就要接受君子六艺的学习，她也不过是打个出其不意，她半步都不能让。
贺青云乘胜追击 ，用匕首贴住晏河的脖颈，占据完全的主导地位。
“输了，就得认。”晏清一掌推开晏河，表面是站理贺青云，实则是为了避免他那不懂事的二儿子受伤。
伤在脖颈处，可不好看。
而他这二儿子，偏生又最好面子。
晏河眼底猩红，父亲向来不喜他，而长兄又文武俱全，旁人提起他也都只是一句晏海的弟弟。
贺青云见情况不对，主动转移话题道，“晏叔父，我来是有事想问您。”
晏清看了一眼二儿子，瞧他那听不进去话的样子，先让贺青云进了屋。
方衡也不是第一次收拾烂摊子了，二少爷如今正叛逆得紧，家主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能靠他这边劝劝。
他想起二少爷最兴趣的那一招，不若就现在教他。
贺青云跟着晏清进了屋，在点燃了蜡烛后，屋内才亮了起来。
二人对坐在塌上的矮桌两侧，晏清熟练地生火烧水，举止之间依旧大方得体。
做完一系列前需准备后，晏清才开始冲泡。
滚烫的沸水冲进茶叶的瞬间，茶香味溢了出来，茶叶也缓缓舒展。
热气腾着，稍凉后，一口入喉，暖意驱散了夜里的寒气。
“青云你寻我何事？”晏清淡淡望着对面人。
“青云冒昧一问，晏叔父来此是要办什么事？”贺青云想过无数种问法，可与其和这样身居高位之人兜圈子，不如直截了当。
晏清轻笑出声，“直言不讳，这点也像。但青云你要知道，有时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这其中的危险不是你能估量的，如此，你还想知道吗？”
“想！”贺青云没被吓到，反倒更坚定了。
那双直击人心的眸子，让晏清不得不重视，他朝着墙敲了几下，示意方衡和暗卫清散周围人等，等得了回音，他才不疾不徐讲起来。
“讲个故事吧，有两个少年相识于微末，一开始互看不顺眼，后来却有了相同的志向，一人守千里边关，一人稳朝堂大局。可奸佞当道残害忠良，共赴盛世的愿望还没能完成，长安的路就只有一人走了。”
贺青云听得出在说谁，却依旧不解。
“想听更多也不是不行，但其中细节我不会说给无关之人听。除非……”晏清故意顿住，贺青云这孩子少年老成，让他起了逗一逗的念头。
贺青云也不墨迹，“还请晏叔父明示。”
“除非，你拜我为师。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晏清是真的生了这个念头，他想教导这个孩子，不是单纯为了保护，更多是看到了希望。
他不知道未来的路，靠他一人能走多远，但贺青云身上有那两人的影子，让他在疲惫的档口，心中莫名慰藉。
贺青云楞住，从晏清这，她自然是能学到不少东西，但若晏清要求她做些……
晏清看出了迟疑，“我不会借着为人师的身份强求你做不愿做的事，但你就不想瞧瞧你父亲来时的路吗？”
贺青云心神一晃，说实话，贺承言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个从山里出去的人，竟能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被封镇国大将军。
上一世，她一直在与命运抗争，贺承言就像她的同类。
贺青云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既然想就去做，“晏叔父愿意收我为徒，是我的幸事，但礼不可废，学生寻一吉日行礼。”
“好，那便三日后如何？”晏清估摸着得空的日子，还有贺青云准备的时间。
贺青云起身鞠了一躬，算是应下。
茶尽人散，也到了该入寝的时间。
贺青云归家时，瞧着还在等自己的二人，加快了两步上前，简单说了拜师的事。
可躺到床上后，贺青云却没有一丝困意，她点开系统，看着许久不布置任务的面板陷入沈思。那一直往前的技能格，恐怕是系统还在运作的唯一证明。
刀剑和弓箭已经被她刷到近乎满格，除了身体素质上无法弥补的实力外，单论招式已无几人能是她的对手。
但这远远不够，她知道还存在太多的问题，于她个人而言自是自保无虞，但既然现在选择了全村人，她就必须有带领大家活下去的法子。
而这也是她愿意拜师的原因之一，晏清身为家主，自然有其御下之道，而他官至左丞，在军中也有一定威望，掌握的多得是她不清楚的知识。
贺青云无聊地转着匕首，一个黑影却凑进了窗户。
未免打草惊蛇，贺青云起身从门侧翻了出去，看到的却是在那比划个不停的贺一鸣。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你不讲信用。”贺一鸣控诉道。
贺青云不解。
“你明明说我看好了周政，你就给我一把剑的！”贺一鸣龇牙，他讨厌人就是因为人们贪婪不守信，脆弱易死丶
这事是贺青云理亏，她最近忙昏了头，彻底忘了这件事。
“明日你就同我一起去县里铁铺，我给你买一支顶好的剑。”贺青云带着哄孩子的语气。
“当真？”
“当真！”
贺一鸣这些日子已经很少心起暴虐，也没了寻死的想法，周围人虽然吵吵闹闹，却也并不惹人烦，就连沈婆婆也会时不时来瞧他。其实他也知道贺青云忙，只是觉得答应了的就该给他。现下对方一松口，他也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
不过都出来了，不如就趁机拉练一下。
贺青云迎面袭击上去，贺一鸣立马闪身躲开，他瞬间明白贺青云的意思 ，两个人就此分毫不让地打了起来。
两人虽没下死手，却也没有放水。
无论是躲闪还是攻击，二人都更加游刃有馀，贺青云更是身如游龙，让贺一鸣逮不到一点。
这更让贺一鸣起了好胜心，正因为是贺青云，他才不想输。
输过一次的人，怎么能再输第二次？
这一场打得格外酣畅淋漓，两人都累得倒在了地上，这是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切磋。
贺青云却前所未有的舒心，这段时间积攒的压力，也在这一刻趁机宣泄，她躺在地上望着始终明亮的北极星，心底的目标愈发坚定。
她要在这乱世存活，要看看那些人前进的路，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你想留在山上还是一起下山？”贺青云首次问起。
“你们在哪我就在哪。”贺一鸣已经习惯了同他们在一处，他原本是个无家可归之人，现下却也生了无限的渴望。
从他有记忆时，就已经在这座雪山里了，是狼王收留了他，教会他生存了杀戮之道。可狼的生命与人并不对等，等狼王老去，新的狼王产生，他也就成为被放逐的对象。
狼王在临死前也曾想过把他送去村庄里，奈何大夥自己都吃不饱，更不可能要个同野人一样的脏小孩。
他就像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满屋目的地活着，游荡在天地之间。
但现在，他好像有了念想。
贺青云这人很奇怪，她不与你直接说，可你偏偏能从她的行为中感受到那份坚定，她那打不死的精神和旺盛的生命力，就像是贫瘠土地里的花，让贺一鸣想看看花会开成什么样。
贺青云难得睡了个好觉，趁着今天去镇子上，她打算把拜师礼需要的也一一采买。
当然了，也得给贺一鸣选一把好剑。
贺青云带着贺一鸣先去了早市，买芹菜丶莲子丶红豆丶红枣丶桂圆丶干瘦肉条。
早市距离他们新购置的房屋很近，这段时间忙碌下来，早就有不少人认识了贺青云，一见她过来买东西，都忙着招呼她。
因为是用来拜师的，贺青云打算采用最新鲜最好的食材，她打算今天定好，明天回村的时候再来拿。
早市里人很多，得了空闲的人顺嘴就唠上两句。
“你们听说了没？那皇商沈家的长子居然来了咱们县！这些日子采买了不少东西，据说，咱们这的特色也能有机会沈到皇上面前！”肉铺的大婶道。
“咳，这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卖菜的另一个婶子瞧了瞧四周，故作小心地凑了上去，低声道，“听说这沈老板和周县令处不拢，沈老板在那边收货，周县令就在暗中捣乱，就连现在想出现那可都得经过周县令的授意！”
生怕旁人不信，她还补充道，“这可都是我那在客栈的小姨子透露的，可假不了！”
贺青云一听到又向那肉铺靠了两步，装作挑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