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崩溃 放弃了求生的机会
侯老二楞住, 这可是笔不小的价钱。看着小姑娘信誓旦旦，他也重新估量起来这个消息的价值。
“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细聊？”侯老二建议道。
贺青云见鱼已经上钩，自然是欣然答应。
在侯老二的引领下, 他们来到了一间茶铺, 小二熟练的把他们带到了包间内, 泡上了一壶虫屎茶。
“这消息事关周县令的命脉, 就不知道你敢不敢买了。”贺青云故意激将道。
“笑话！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买的消息。但这消息要一千两, 我可不敢确保值不值。”侯老二是个生意人，虽然容易被带动情绪，但绝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冤大头。
“我包你物超所值，这一千两不单包含消息，还有能证明的依据，我连同消息一并给你。”贺青云使了个眼色，暗卫就将覆拓的账本，一整箱放到了桌子上。
贺青云趁机打开, 露出上面的两本。
侯老二眯眼一眼,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应当是账本。
周县令, 账本……
侯老二很快就反应过来, 其中牵扯的事情。周县令这些年做的买卖, 在他们这些消息灵通的人面前，多少有些暴露。周县令在短时间内发家暴富, 也导致盯上他的人并不少。
侯老二评估衡着价值，咬了咬牙，掏出了一千的银票，“这消息我买了, 但我要买断。”
贺青云点头，“自然。”
说罢，就把账本和银票来了个交换。
黑市买卖消息的规矩，自然有黑市的规矩。若是买断的消息，再从旁的地方流出，道上买消息的人，就会不约而同追杀这个卖消息的。
所以，侯老二压根不怕贺青云反悔。
侯老二迫不及待地拿着账本翻了起来，才翻了几页就发现其中劲爆的钱财流通，这买卖当真是不亏！就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是有何本事，能拿到这等私密的账本！
正当他准备擡头再和那小姑娘攀谈二句，对面哪还有两人的身影？
要不是这一箱账本还放在面前，他都要以为方才是他的幻觉。
那两人，居然悄然无声就离开了。
但这并不是他需要关注的，他只需把心思放在这一箱账本上，好好用好这消息，赚一笔泼天的富贵钱。
离开茶馆后，贺青云直接在系统地图上锁定了陈念的位置。
不出意外，陈念果然是在一个买卖药材的摊子上。
贺青云找到陈念时，陈念刚好买完药材要走。
“贺青云？你怎么会在这儿？”陈念从不认为鬼市是个安全的地方。
“我是来找你的，陈念姐。”贺青云直接道。
陈念只好扯过贺青云，把她拉进角落，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贺青云答非所问，“我连着找了你好几天，这才听说了你在这儿的消息。”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果你是为了你那姐姐来跟我说善堂的事，那你就不必开口了。”陈念拒绝得果断，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也不会再参与到善堂的筹建。
“并非如此，是有位故人想见陈念姐一面。”
“谁？”
“晏家主。”
陈念有些恍惚，自从师父去世后，和这些人的过往就恍如隔世。
但逃避并不是办法，何况现在人已经追到了面前，没有功夫的她，根本不可能逃脱。
思虑再三，陈念还是点头同意了。
差不多也到了鬼市闭市的时间，三人拉紧身上的黑色斗篷，在陈念的带领下，寻了个人少的出口。
因为时间太晚，见面约在了第二天。
晏清还是老样子，沏了一壶热茶端坐在那。
陈念见到晏清又不免胆怯了几分，她站在门边迟迟未进去，还是贺青云牵着她往里走。
到了跟前，陈念还是毕恭毕敬叫了一句，“晏家主。”
晏清却只是让她坐下，“这段时间不见，倒是生疏了。我知你师父的去世令你无法接受，但知道当初真相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我……一个？”陈念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出声。
虽然善堂当时受到了重大打击，但明明……
晏清无力地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善堂的命脉全靠你师父在苦撑，后来出了事，也就分崩离析的差不多了。最后留下的也只有你们几个师兄妹，后来你和木槿下落不明，你另外三个师兄妹，为守善堂，尽数被奸人所害。”
陈念瞪大了眼，死死握紧掌心，难以接受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呢？是他们说他们要离开善堂的！他们要弃师父于不顾！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对吧？”
晏清清明的眸子与陈念对视着，谁都知道他所言非虚。
一旁的方衡连忙补充道，“当时善堂出了事，将军也被污蔑了叛国罪，下落不明。家主在奔赴前线寻找真相的同时，安排我们对善堂进行保护。但当时已经太晚了，我们去到的时候，善堂里已无一人生还，而官衙那边给的结论是善堂作恶，百姓们群起反抗，最后也没有找出幕后真凶。”
陈念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一旁的贺青云连忙拍背安抚着她。
“不是的！善堂没有作恶，没有欺压任何人，甚至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靠我们努力。是我们勒紧了裤腰带，宁愿自己少吃一口，也不愿意他们横死街头！可没想到他们倒打一耙，重伤了师父，并且要杀掉她，我才不得不带着师父一路向西逃窜！”
晏清推过一杯茶来，“我知道那对你打击很大，但我现在必须要一个真相，一个不再让死者蒙冤的真相！”
晏清一身正气，于公于私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眼眶里打转的泪还是落了下来，陈念心里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是啊，她这样一味回避逃窜，也只不过会让师父背负骂名罢了。
陈念狠下心来，终于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在贺承言被污蔑叛国后，善堂也背负上了利用流浪之人作奸犯科的名头。流言四起，说他们收容女孩是为了进行权色交易，平时虐待收留的孩子，把所有人都当做奴隶使唤，也有不少人死在善堂之中。
原本不少人是心存疑虑的，但在善堂中发现了许多孩子的尸体后，风向就完全一边倒了。他们喊打喊杀，冲进善堂，要把幕后之人全部清理个干净。
而就算他们报官，官衙的人也只是姗姗来迟，有时甚至谎称人手不足，压根不出面。
可事实是，当时疫情肆虐，善堂为了不传染更多的人，主动收留了那些感染疾病的人在后院。他们救活了不少人，可也有一些无人无力回天。
但这些，也仅仅只是造成了善堂的动荡和混乱。
真正让善堂分崩离析的，是那些被他们援助之人的指控。
从花楼里救出的女孩，污蔑他们强迫卖.淫。身染重病救回的孩子，却说他们下毒谋害。
这样的指证远不止两件，陆陆续续还有不少孩子站了出来，而他们也成了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坏人。
陈念是极其崩溃的，她深知师父心怀兼济天下的心思，也看得到他对每一个孩子的尽心尽力。
正因如此，那些他们付出了真心的孩子却跑出来倒打一耙的时候，陈念才真正意识到了人性的恶。
无论他们是为钱还是被威胁，都做出了丧尽天良的事。
到最后，甚至有人暗杀师父，在治疗的时候，利用那份信任和毫无防备，暗地里捅上一刀。
而此时，官衙也正式下达了对陈木槿的抓捕。
陈念没了办法，她本与师兄妹商量，准备几人一同带师父离开，却遭到了几人冰冷的拒绝。
他们嫌恶的看着她，说出绝不会共患难的话，然后把东西砸了几包出来，在师父昏迷的情况下，强行驱赶她们离开。
说到这，陈念像是想通了什么，“他……他们……”
“他们是把生还的机会留给了你和木槿，他们如何不知此时的危机，倘若当真要弃你们于不顾，又何苦在官衙来之前，给你们银子，将你们赶走？”晏清肯定了陈念的猜想，无奈反问。
陈念的泪水像是断了线，她潜意识里还是不能接受，“可是，明明他们说，他们一个是富商之子，一个是县令之女，还有一个有进士未婚夫的……”
“所以，是他们放弃了求生的机会，选择留下来守住善堂。”贺青云听到这，也算明了。
陈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原本以为懦夫是真正舍弃自己生死英雄，而她却没能做到守好师父！
见此情况，晏清也不愿再逼陈念，打算等她冷静下来再问。
贺青云却并不是这么想的，或许对陈念有些残忍，但现在正好是全盘托出的最佳时机，也是陈念自我重塑的唯一机会。
“陈念姐，我知道这对你而言很难接受，但我希望你也可以勇敢一次。”
贺青云的话给了陈念无限勇气，是啊，那个一直躲在大家后面的人，也是时候该站出来了。
陈念吸了吸鼻子，擦掉满脸的泪，开始讲起她带陈木槿一路流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