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暴利 成则荣誉加身，败则倾家荡产……
沈鹳趁着周县令自顾不暇, 便开始对县里的产业下手了。
周县令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也并非都是虚名。他把县里的酿酒业搞得风生水起，利用安县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把马帮酒文化发挥的淋漓尽致。
甚至碰瓷了南方的玉冰烧, 让老幼妇孺都能知晓那一句。
“北有马帮酒, 南有冰玉烧。”
马帮酒的特点是烈, 可以暖身, 适合常年在户外生存的人。而他们北方到冬天也极其寒冷, 有时为了取暖，就连孩子也要喂一口。
但这既是马帮酒的优点，也是马帮酒的缺陷。
过分的灼烧感让贵族们都不爱饮用这种酒，他们更喜欢那种细软绵长有回味的佳酿，而马帮酒就只能面向普通老百姓。
正因此，周县令之前见隔壁县的荔浦芋头火了，心中才十分愤懑不平。
但这马帮酒，依旧缺的是一个渠道。
沈鹳很早就盯上了这种酒, 他知道这是安县的支柱, 也是周县令格外看重的，才故意表现出了对这种酒的不在意。
如今, 便到了他下手的时候。
普通的贵族或许饮不惯, 也不想喝这种酒。但若是家中从军, 拥有功勋的那些贵族可未尝饮不惯。
沈鹳刚到安县就和周县令攀好了交情，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行为举止之间都对他毕恭毕敬。
而他这次便借着这样的印象，带了人去各大酒坊探查。
沈鹳是大张旗鼓来的，他暗示酒场负责人自己可以有渠道将他们推荐到京里，做更高端的酒业, 也能赚更多的钱。
像荔浦芋头那样的例子，没有几个人会听得不心动。鉴于这人和县令关系十分好，他们也都以为是通过县令允许的，自然没有起疑心。
“您若给我们介绍门路，那想必心中早就有对这分红的想法了。” 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酒场老板道。
“自然，我要两成。”沈鹳态度强势，看上去毫无转圜馀地。
“两成，这也太多了……”酒厂老板算了算他们的盈馀，两成已经差不多是全部了。
“各位不如把眼光放长远些，你们算的那是按照你们现在的酒价，诸位想想隔壁县的荔浦芋头那可是翻了百倍的。如果这样算下来的话，你们还嫌多吗？”沈鹳一脸胜券在握，把合同拿了出来。
“这……”老板们还是有些迟疑，但其中的诱惑让他们态度得到了松缓。
“如果当真的如您所说的话，这两成也是应该。但……”
沈鹳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打断道，“我是瞧在你们周先领的份上，才给你们介绍这门生意，说你们不愿意，我再去物色别的就好。”
在任何暴利行业中，一旦对方认真思考，就很有可能被理智劝住。唯有短暂的刺激，还有一时的上头，才能让这群人化身亡命的赌徒。
沈鹳深谙其中的道理，他才不会给这些人喘息的时间。
见沈鹳擡腿就走，有不少老板明显松动了，甚至有几家松口。
“我签！他们不愿意的话，我签，我家可以做这个！”其中一名男子眼底满是狂喜，冲上来就迫不及待的签字画押。
在他的感染和鼓动之下，超过半数的人都签了。
到最后，领头人也没了办法，只好妥协地签字。他们乌泱泱的签完之后，却发现有一人不愿。
“刘麻子，你咋都不签？”不少人疑惑问道。
“俺没有你们那种大志向，我就只希望全家能吃饱穿暖，而我酿的酒，也只想给那些需要的人喝。”刘麻子缩在角落里，说话有些紧张，但态度很坚决。
“嘁，那你就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吧！等我们都发大财了，可让你羡慕！”其他酒厂老板们都十分不悦，这刘麻子仗着自己酿出的酒足够好，一直都不赞成他们的决定，这下他们也懒得叫他。
沈鹳也不在意，只是一家的话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等他把这个牌子做好，这刘麻子可就不能再酿酒了。
沈鹳把签好的合约塞好，承诺让这些老板们等消息就行。
等出了门，沈鹳身边的小厮道，“大少爷，您真觉得这酒业有干头？”
“呵，无论有没有干头，我都稳赚不赔！”沈鹳得意道，“要是成了，那就你好我好，大夥儿一起赚大钱。要是不成，那他们可就注定只能给我免费打工了。”
“那倘若他们后期维持不住，给不了您这两成呢？”小厮继续追问。
“那没办法了，届时他们只能拿出酿酒的方子和场子做抵押了。”沈鹳表情阴鸷，他这人向来都是要扒一层皮的。
成则荣誉加身，败则倾家荡产。
这边糕点铺子已经核算完全，定价之下还能有一定量的盈馀，有了环山铺子宣传的加持，以及沈二的暗中帮助，铺子的名头很快就打了出去，一时之间人满为患。
沈鹳此时恰巧理过此处，看见贺青云等人后，他眸光一暗，使唤小厮插到最前面把这些糕点都包下来。
“喂，你们谁是掌事的？剩下的这些糕点我们公子全包了，你算算多少钱，给我们全部装起来！”小厮在沈鹳身边待久了，语气间都是颐指气使。
“你谁啊！没条件，我们都排着队呢，你来插什么队？”身边的大妈不乐意吼道。
柳闻桃自然也不惯着，“我们这儿有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就算有钱也得给我排队，乐意买就好好排，不乐意你就走！”
小厮没想到会被这么个商铺女薄了面子，“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跟我讲话！”
“我管你是谁！”柳闻桃本来脾气就跟个小炮仗一样，但为了不耽误买东西，还是选择先给排队的乡亲们装糕点。
“我可是服侍皇商沈家的沈大公子的！”小厮连忙吼了一声，见没有人搭理他，跟个小受气包似的，跑回去跟沈鹳告状。
在小厮的添油加醋之下，沈鹳也火了，他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把这铺子给他砸了，却被贺青云带着几人挡住了去路。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沈鹳装傻充楞。
“这句话该我问问沈大公子。”贺青云丝毫不怯场。
“我不过是来买糕点，瞧你们弄出这么大阵仗。”沈鹳试图倒打一耙。
“看人数分明是沈大公子这边人更多。”贺青云不卑不亢。
沈鹳听说了不少这小姑娘的传言，还知道村民一致同意她当了村长，而环山村的产业表面上是赵淙拒绝的，实则定然是贺青云的意思。
他一定要给这小姑娘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依附自己是唯一的出路。
见这边围了不少人，有些好奇的百姓们也跟了过来，他们看着正在对峙的两夥人，一脸看好戏的准备等他们起冲突。
沈鹳瞧着更多人聚集，便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动手的最佳时机，“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也就不扫兴了。寻方，你去排队买几个糕点，其他人跟我回去。”
贺青云也装作和谐道，“那就多谢沈大公子赏脸了。”
她并没有退一步，直到沈鹳完全走远，才让赵生他们去忙自己的事。
方才与沈鹳的交锋让她意识到，这人一定会对他们采取措施，看来日后得更加谨慎提防了。
但让贺青云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夜里，铺子就遭了殃。次日去开门时，所有店铺都被砸了个稀碎，完全没有办法经营售卖。
头天没有买到的大夥情绪激动，贺青云为了补偿只好把所有样品拿出来，当柳闻桃带着人分发。
好不容易劝走了大夥，柳闻桃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一定是沈鹳让人做的，他之前就瞧我们不顺眼，现在干脆直接上手了。报官，这一定得报官！”
贺青云赞同，原本被刺杀的事情都没有解决，现在又出了铺子被砸的事，看样子必须要逼周县令一把了，就算是推人出来背黑锅，她也一定要个结论。
贺青云望着眼睛红红的柳闻桃，安慰道，“好了，别哭了，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好的，你就带着大家重新整理铺子，准备再次开业。”
柳闻桃像一只炸毛的猫，“谁哭了？我才没哭呢！我这是风沙进眼睛了！哼！开业的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
贺青云无奈一笑，但看她恢覆了斗志，心里也就放心了。
贺青云分别叫上了赵淙丶宋莽丶姜绾，甚至还特意去铁匠铺子，暂时喊回了贺一鸣，几人朝着官衙去。
贺青云熟练地击鼓鸣冤，惊动了周围的不少人。
“草民呈冤，前有恶人半夜拦杀，今有贼人毁我商铺。”
周县令如今本就风向不好，听到贺青云鸣冤，原本是想装作视而不见，在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高喊着。
“周采狗官！百姓冤屈你不闻不问，今日要是不给大夥一个说法，咱们就去郡里告你！”
周县令没办法，只好升堂。但因为吸引的人太多，府衙的侍卫根本维持不好秩序，他刚一出来，脸上就被砸了臭鸡蛋和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