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间的门半开着, 能看到床上蜷在一起的被子，床头柜上是拆开的包装。
还没散尽的气息若有似无地飘出来, 侵袭感官。
谭诉让心思回到工作上, 问起韩远下周的日程。
本来他周一下午和周二上午在南城有会，现在临时在周一上午又加进来一个。
“行，今天晚上去, 周二回，你跟我去，梅琳留下。”
“好的谭总。”
跟韩远打完电话, 谭诉回到沙发上坐着, 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点了两下，从通讯录里找到段嘉深。
有些话总归要说。
电话拨出去,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
谭诉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
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 终于通了。
段嘉深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谭总最近是忙得连点信儿都没有, 怎么, 现在终于想起我这个兄弟了啊？”
谭诉没接他的调侃, 问：“你在哪儿？”
段嘉深：“去机场呢。”
“出差？”
“是啊，美国那边临时有点事。妈的上次一去两个多月, 都给我去出阴影了。”段嘉深抱怨，“好在这次就几天。”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谭诉：“电话里三两句说不清，等你回来再说。”
段嘉深笑了一声，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什么重要的事啊, 非得当面说。”
谭诉：“是挺重要。”
段嘉深听他的语气有点严肃, 觉得反常，“谭三, 你别吓我，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一般的事他不会是这个语气。
谭诉笑了笑，“没有。”
听他笑，段嘉深又放心下来，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行，正好我要到机场了，等我回来再说。”
打完电话，谭诉看到韩远发来的航班信息，在晚上六点多。
之后，他让人送了身衣服来，换了衣服回登园。
老爷子今天喊人回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问起谭诉昨天做了什么。
谭诉的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昨天周六。”
“我听说，昨天你妈那里给你安排了个饭局？”老爷子一副随口一提的样子。
显然是听到了消息，在试探。
谭诉温声一笑：“哪儿传出来的消息？我昨晚倒是去了个酒会。”
老爷子点点头，“也不知道哪儿传岔了消息。”
听到消息的时候老爷子也觉得不太对，谭诉好好的怎么突然听了温慧的。
提到酒会，谭诉想起回去更新的孟戚漾。
趁着老爷子和大哥说话，他拿起桌上的手机。
刚解锁屏幕，他的手顿了顿。终于知道自己那会儿忘了什么了。
他没她的电话，连个正经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他想起她走的时候的样子。
不知道她是也没想起来，还是没有要留的意思。
吃完饭，老爷子叫了谭诉他们堂兄弟说话。
谭诉在中间的功夫出来抽了根烟，正好遇见老太太。
“怎么心不在焉的。”
谭诉听到声音转头，笑了笑：“有么。”
“还说没有，都没注意到我过来。”老太太说，“来的时候我看你还好好的。”
谭诉没说话。
老太太看了眼他的手，问：“手怎么弄的？”
谭诉翻过捏着烟的手看了一眼。斜着的划痕从手背中间到食指根部。
“不小心划的。”
傍晚要去机场，谭诉是直接从登园走的，让韩远去他家拿了东西，顺便拿了那部手机。
周师傅和韩远到登园的时候，手机已经充上电。
谭诉上车后开了机，点开微信。
和“莉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大年初一。
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果然没人接。
谭诉退出微信，转头往窗外看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又点开手机上的短信。
他翻了几下，翻到没加上微信好友前，她发来的那几条短信。
电话打过去，不出所料，关机。
这也不是她常用的手机号。
他把没用了的手机往旁边一扔，拿起自己的。
目光扫过桌面上的微博图标，他停顿了一下，又移开。
总不见得去微博私信。
私信不知道会埋没在哪里。
坐在副驾上的韩远从上午在电话里听到女人的声音开始，就满脑子老板的八卦。
下午去老板家拿东西，听说要拿这个手机，他当时就想到，那个女人不会是很久没有消息的莉莉吧！
突然，后排传来老板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到机场还要多久？”
周师傅看了眼导航，“五十多分钟，有一段高架有点堵。”
谭诉看了眼时间，没再说话。
去找人也只知道她住哪栋，不知道她住哪层。
一时半会儿还真联系不到她。
车里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谭诉叫了韩远一声。
韩远回头。
“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确定是谈恋爱的？”谭诉轻飘飘地问了句。
韩远：“啊？”
谭诉皱了皱眉，看向他，“哪个字听不懂？”
“不是的。”他只是没想到老板会问起他的私事。
韩远其实对老板的问题还有点疑惑，有种老板的重点好像不是在“确定”而是在“谈恋爱”的错觉。
不是谈恋爱还能是什么。
跟女朋友是怎么在一起的，他跟不同的人说过很多遍。
他熟练地从那晚吃饭前在微信上聊天开始，讲到那晚吃饭丶看电影，送人家到楼下……
谭诉耐心听了大半，打断他：“行，知道了。”
完全不是一回事。
**
孟戚漾这边从酒店回到家，先打开电脑上传新章安抚了的读者。
中午点外卖吃完后，她下午又补了个觉，醒来已经快六点了。
睡一觉起来，腰腿的酸痛好像更明显了，她慢吞吞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目光扫过手腕上还没消的红痕。
就一只手腕上有，在淋浴间被绑得太久，当时倒也没觉得疼。
幸好她是在家工作，可以不用出门，不然多引人注目。
微信上有尤欢下午给她发的消息，问她今天是怎么回事，还给她打了语音电话。
她睡得太熟没听到。
也是怪她一直以来的更新太稳定，今天上午到时间没更新，也没请假，不少人来问她怎么了，包括编辑丶认识的作者。
她也是到家后才一个个回，跟报平安似的，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谁能想到她是色/欲熏心，一下子忘了。
孟戚漾给尤欢回了个语音电话，在等她接的时间里下了床，去浴室洗脸。
上午在酒店洗漱的时候她只注意到了胸口的吻痕，现在穿着睡衣站在镜子前，把头发扎起来洗脸，她转了转头才发现后颈那边也有一枚。
她把睡衣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领口下面真的没眼看。
提示的声音停止，语音电话通了。
孟戚漾开了扬声器，用水洗脸。
“宝贝，你下午干什么了，怎么消息也不回。”尤欢的声音传来。
孟戚漾关了水龙头回答：“睡了一觉，刚醒。”
尤欢：“睡这么久啊。”
她又说：“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更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都要杀到你家了，正好看到你发微博，才放心下来。”
孟戚漾拿起手机，离开浴室，随口回答：“没来得及回家更。”
尤欢抓住重点，“你昨晚没回家？你昨天不是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么。”
她又想起她下午在睡觉，猜测说：“你难道是跟哪个以前的同学——”
孟戚漾轻咳，“跟谭诉。”
尤欢：“？？你们不是都没联系了吗？”
“碰巧遇上的。”
孟戚漾一直没跟尤欢说自己和段嘉深的那层关系，说了就得提到那段过往。
她不愿意提，姜湉一直也不知道。
“你们……然后呢？”尤欢问。
孟戚漾：“然后我回来更新了。”
尤欢：“……”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
“……”
孟戚漾确实不知道。
之前和谭诉的接触就挺让她心痒的，到这一步是氛围和感觉到了。
“不说我了，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孟戚漾问。
两人又聊了会儿尤欢和她男朋友的事，一直聊到尤欢准备直播。
挂了语音电话，孟戚漾点了晚餐，打开电脑。
她开文前就存了十来章稿子，到现在存稿已经快见底了，还有两章，得努力努力，把发出去的一章补回来。
接下来两天，孟戚漾没有出门，一直在家写稿。
有天晚上下楼扔垃圾，她看到一辆黑色欧陆gt安静地停在楼下，有点眼熟。
没等她多想，驾驶座的车窗落下，露出谭诉的脸。
她挑了挑眉，先去把垃圾扔了，走回来的时候，谭诉已经下了车，正好关上车门。
黑衣白裤，斯文懒倦地立在灯下，身影修长，宽肩窄腰。
孟戚漾走过去，被他勾着腰搂进怀里，擡起下巴。
谭诉靠着身后的车门，两人接了个吻。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接吻变得很自然。
这仿佛是在补上前天早上缺失的一个吻，亲得有些缱绻缠绵。
孟戚漾被亲得有点喘，“谭总几天没动静，今天来是休息够了？”
又轻又软地阴阳怪气完了，她还要加一句：“比我想象的快。”
是还在记恨那晚被嘲笑在他手里到得快。
谭诉笑了一声，被她前面那句话气笑的。
当他只为了那档子事么。
后面那句话又让他心里软了几分。
他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我去了趟南城，今晚刚回。”
孟戚漾被掐得微颤，看了看他。
怪不得风尘仆仆的。
“在楼下等了多久？”
“孟小姐在意么。”
也阴阳怪气起来了。
孟戚漾问：“谭总等不到我怎么办？”
谭诉低头，慢条斯理地把她耳边的头发撩到耳后，“这不就是等到了？”
没等她再说，他松开她的腰。
“不请我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