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这天, 谭诉下午见了趟段嘉深。
段嘉深这几天也很忙，每天不是出差就是跨国会议, 到今天才好点。
两人聊完生意上的事后, 段嘉深问谭诉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他组个局，喝酒打牌。
“你叫宋新阳他们玩。”谭诉说。
段嘉深疑惑地问：“你晚上什么事啊？”
他又顺嘴猜了句：“不会是又要和孟戚漾一起吧？”
谭诉转了转食指骨节上的戒指, 没有否认。
还真是。
段嘉深扯了扯嘴角，“你最近经常跟她一起吧。我忙了好几天了，就叫你一次。你上次不是还说, 不是非要跟她在一起。”
谭诉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戒指的手停了停, 淡淡地说：“是没有非要跟她在一起。”
他们达成一致，在心理上保持距离。他也不想破坏规则。
段嘉深听他这么说, 又说：“那就今晚一起。”
“行。”谭诉答应得很爽快。
段嘉深走后没多久, 谭诉的微信响了一下。
-孟戚漾：你晚上回不回来吃？
谭诉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掀了掀眼皮。
孟戚漾这会儿正在保鲜室。
她刚写完一章, 想看看晚上吃什么。
昨天逛超市买的菜还剩一些没做。
她拿着手机又发了条消息。
-孟戚漾：你回来吃的话, 我就把昨晚剩的菜做了。
发完消息，大致想好能做什么后, 孟戚漾关了保鲜室的门。
过了五六分钟，她收到了回覆。
-谭诉：回。
差不多的时间，段嘉深那边也收到了谭诉的消息。
-谭诉：不去了。
-谭诉：没记错我们上周六才一起喝的酒。
-段嘉深：……
晚上谭诉回去的时候，孟戚漾已经备好了菜，坐在沙发上看综艺。
谭诉进门走过去, 听到声音的孟戚漾擡头在等他。
“回来了？”
她懒懒地窝在沙发上, 腿上很随意地盖了条毯子, 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
综艺还在放着，发出笑声。
在她迎接他回来的这一刻, 谭诉恍惚间有种她应该一直在这里的想法。
他走过去想吻她一下，又觉得这样太亲密了，跟他们的关系不对。
孟戚漾看着谭诉走近，在她的面前停下，然后不说话。
她面带疑惑，正想问他，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谭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擡眼说：“我接个电话。”
转身前，他到底没忍住，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当谭总的手机也挺累，一天这么多电话。”
孟戚漾调侃完暂停了综艺，站起来说：“我去炒菜。”
她去中厨后，谭诉接起电话，站到景观落地窗前，点了根烟。
一根烟抽完，电话还在继续。
他把烟头按进烟灰缸，顺手松了衬衫领口的纽扣，应了电话里一声，转身走向中厨。
孟戚漾正在中厨里炒着菜，头发被随意地用鲨鱼夹夹了起来，很利落，身上穿着围裙，微微垂着头，侧面露出一个鼻尖。
馀光看到谭诉，她转头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一下。
随后孟戚漾收回视线继续炒菜，谭诉就站在厨房门口讲电话。
等孟戚漾一个菜快炒完了，谭诉才打完电话。
他收了手机走进来。
孟戚漾拿着勺子正准备在出锅前尝尝咸淡，看到他过来，就把勺子递给了他。
谭诉按住她的手，让她放下勺子，低头来亲她。
孟戚漾关了火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跟他接吻。
亲着亲着就有点失控，孟戚漾发软地抵着身后的竈台，推了推他，说：“不行，我生理期。今天来的。”
谭诉“嗯”了一声。
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就是补一个吻。
他在她的嘴角亲了亲。
孟戚漾微喘，跟他说：“我打算明天回去了。”
谭诉顿了顿，直起身体看她。“孟小姐睡不了就要走？”
孟戚漾：“……”
说得好像她来就是为了睡他一样。
虽然这几个晚上确实是这么过的。
“放着谭总这么个男人在眼前，看得到吃不到确实也难受。”她说。
谭诉笑了一声，语气如常：“后天走？正好我后天去出差几天。”
孟戚漾：“也行。”
把锅里的菜盛出来装盘后，孟戚漾又做了一个菜一个汤，谭诉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吃完晚饭，谭诉今晚倒是难得没什么事，不过两人什么都做不了，打算一起看点东西。
孟戚漾找电影的时候，看到视频网站的首页上推荐一部国内建筑设计师的纪录片，封面就是温老。
“你外公。”她看了眼谭诉，“这个你看过没有？”
谭诉：“没。”
孟戚漾之前为了写书做功课的时候看过温老的纪录片，这部没看过。
她打开看了看，第一期讲的就是温老。
视频里提到望秋路，孟戚漾问：“望秋路的房子现在是空这么？”
谭诉“嗯”了一声，“要不要去看看？”
孟戚漾：“现在？”
谭诉打了个电话，两人就出门了。
开车到望秋路是八点多，车停在了一座小洋房前。
孟戚漾坐在副驾上，好奇地看了看外面。“是这里？”
谭诉直接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车。
望秋路的小洋房是温老的故居。《望秋随笔》里“望秋”两个字就是来自望秋路。
温老的影响力太大，建筑圈外很多人也都知道他的名字。
四月是木绣球开花的季节。每年木绣球开花的时候，温老故居外的围墙就会成为热门打卡点。
成簇成簇的白色绣球花从墙头探出来，在昏黄的路灯下很漂亮。
有两个女生正在围墙下拍照，还有拿着专业设备的人专门来拍晚上的花。
谭诉带着孟戚漾走了进去。
其他在拍花的人就看到一男一女走进小洋房，心里疑惑他们怎么能进去。
一走进去，孟戚漾就看到了长在围墙边的木绣球。里面的比外面更加繁盛，热闹得自成氛围。
“进去看看？”谭诉拉着孟戚漾穿过院子。
谭诉打的那通电话大概是叫人准备，房子里的灯是开着的。
孟戚漾跟着他参观，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书里那些零散的场景渐渐跟她所看到的对应了起来。
她看到了温老常坐的那把摇椅，看到了那张被他刻了痕迹的画图桌，走上了他觉得有点陡的的楼梯。
文字变成了现实，变成了可以步入的空间丶可以触摸到的家具。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愉悦丶兴奋。
从楼上参观一圈下来，路过一楼的一个房间，孟戚漾说：“是这里吧？”
谭诉询问地看她。
孟戚漾笑了下，“谭总闯祸，弄坏了温老的模型，偷偷在里面补救，以为别人不知道。”
谭诉回忆了一下：“是这里。”
“我后来翻了首版，里面没写你成没成功。你上次说你成功了，然后还是挨骂了，骗我的吧。”
谭诉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真的。”
“温老不像是会骂你的。”孟戚漾很怀疑。
“是我妈。”
“为什么啊？”
“因为觉得我浪费了时间，没做正事。”
孟戚漾好笑地说：“不会是因为没做作业吧？”
谭诉淡淡地“嗯”了声，没多说。
那么多年过去，回到这里提起旧事，很多画面还很清晰。
散落的竹子，温慧严厉又尖锐的声音，还有外公护着他的样子。
倏地，怀里被填满。
谭诉回神，下意识地擡起手环住怀里的人。他低头，看到的是孟戚漾的长发。
孟戚漾抱住了他，“感谢谭总给的奇妙夜。”
谭诉顿了两秒，问：“就这么谢？”
孟戚漾贴进他耳边，语气暧昧：“等……下次还谭总一个。”
谭诉虽然现在迷恋她的身体，却忽然不想让她这么还。
“孟小姐能不能来点有新意的？”
“……”孟戚漾松开他的脖子，往后仰了仰看他，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有新意”是什么。
谭诉：“等孟小姐想到再说。”
**
周四这天，谭诉去出差，孟戚漾回了家。
谭诉这趟一去就是好几天，周末也在外面。
姜湉这个周末跟着师哥师姐出来比赛。
好不容易比完，正要离开举行比赛的酒店，她在酒店门口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姜湉。”
姜湉转头，看到刚才他们还讨论过两句的车的后排车窗落下。
“谭总？”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谭总”，谭诉的指尖在扶手上点了点。
姐姐妹妹一个样。
“我叫谭诉。叫三哥吧，都这么叫我。”
似乎只有这么称呼最合适。
姜湉觉得这位谭总身上有股很强的气场和距离感，让她会有点紧张。
她叫了声“三哥”。
“你怎么在这里？”谭诉问。
姜湉：“来参加比赛。”
谭诉想起来这里周末是在举办大学生创业比赛。
“比得怎么样？”
姜湉：“还可以，我们团队拿了银奖。”
她又礼貌地问：“三哥你在这里是？”
“开会。”
姜湉点点头。
她看了看不远处在等她的师哥师姐，说：“师哥师姐还在等我，那我先走了？”
谭诉“嗯”了一声，又忽然想到什么，叫住她，“姜湉。”
姜湉回头。
谭诉：“加个微信吧。”
姜湉有点犹豫。
他跟孟戚漾哪天分了，她还得删好友。
她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就加过孟戚漾的追求者，联系不上孟戚漾了就来找她，还问她怎么能追上她姐姐，真的很麻烦。
谭诉看到了姜湉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
视线跟他的对上，姜湉有种心里想法被看透的感觉，一瞬间有点尴尬。
“因为你姐姐加你的人很多？”谭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湉摇了摇头。
有是有，但是不多。
她其实也没见过谁。
收了人家的生日礼物，姜湉到底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加上好友后，姜湉跟谭诉说了一声，就追上师哥师姐了。
“姜湉，没想到你居然认识车里的人。”
“谁啊。”
“我还以为里面是什么膀大腰圆的老板，好帅啊！”
姜湉：“我姐姐的男朋友。”
几人很惊讶。
姜湉看了看躺在列表里的谭诉，给孟戚漾发消息。
-姜湉：我刚遇到谭诉了。
-姜湉：加了微信。
所以要分手的时候最好处理好，不要给她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