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耍小聪明。”楚帝垂眸低视，淡淡地注视着楚诚。
“你装傻充愣也好，喜欢卖弄也罢，你的那点小心思，朕并非不知。”楚帝负手于后，绕着楚诚踱步徐行，“只是懒得点破，便由着你来。”
“只是，朕到底是太纵容你了，老八。”楚帝语气一冷，楚诚嘴角微颤，不敢动弹，“你真当朕这么好说话了？”
楚帝上下打量着楚诚，眼中晦暗倏明，似晴似阴。
“老八，少耍点小聪明。”楚帝有些语重心长道，“偶偶耍耍还可以，但你若是以此立身，便迟早会害了你。”
“谨，谨听父皇教诲！”楚诚低颅喝道。
“行了。”楚帝又行回了御桌之后，缓缓坐下，“起来吧。”
“是，父皇。”楚诚起身，有些踉跄，脑袋仍有晕眩，伴着些许混沌。那猛磕了好多下，可没虚砸，全是实打实的头撞大地，楚诚一时半会还缓不过来。
“说说吧，为什么要定三年婚约，嗯？”楚帝肘撑扶手，斜身靠椅，道，“你是不是想放她回去？”
“是......是。”楚诚萎靡道。
“为什么？”楚帝挑了挑眉。“大凉公主如此秀丽，我瞧你也并非不曾心动。”
“我，我......”楚诚有些支吾。
“你可怜她？”楚帝淡淡道，眼神犀利如剑。“可怜她年仅十五便要远嫁敌国无依无靠？”
“是......”楚诚垂头丧气道。
“呵，妇人之仁！”楚帝似有怒色，又缓道，“是因为齐妃吗？”
“嗯......”楚诚垂颚。
“哼，她既为国之公主，皇族生育十几载，自然要有为国献身的觉悟！”楚帝冷冷瞧着楚诚，又道：
“如有需要，你的三位皇姐，朕亦会毫不犹豫的送出去，你觉得朕有问题吗？”
“没有，身在皇家，理应如此......”楚诚黯淡道。
“既如此，那你又何必悲悯大凉公主。”楚帝眼眸虚眯。
“我认此理，亦会悲此情，情理相冲，并不矛盾。”楚诚道。
“哼，你虽怜大凉公主远嫁他国，但朕观你亦对她有所动心，如今她既已相许，又为何不应，欲放其回去？”楚帝斜眼审着楚诚。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所爱所喜之人，就应当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去追，而非用家国之责束于其身，再迫使其做抉择，此非大丈夫所爱！”楚诚咬牙道。
“哦？难道你宴席一诗，赢得还不够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吗？”楚帝眼神不定，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了一切，“还是说，是因为你取用了他人的诗句博得佳人芳心，所以心虚，心有惭愧？”
“诗仙，对吗？”
楚诚心神一震，如遭雷击。
“不对？不对？不对？老爹为什么会知道诗仙？”
楚诚震惊的心声在楚帝响起，别提楚帝心里又多乐了。
“不对，不对，难道是老爹信了我的仙人赋诗说辞，便叫赋诗仙人为诗仙？不然为何是诗仙之名？而非李太白？”
楚帝眼神虚眯成缝，心想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李太白之名，再惊吓他一下。
楚帝想了想还是压住了玩闹心，压迫感来源于未知，就是要让楚诚处于一种似是而非的朦胧之感，让他连猜带蒙，看不透摸不着。
万一说太清楚，漏了底，反而容易被察觉出什么。
“如此，朕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声纯情？钟情呢？”楚帝眼神闪过一丝嘲弄，神色忽地一转，怒其不争道：
“真是愚蠢！女人都送到你碗里来了，你竟然想放走！”
“你还在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在对她好！实则你根本不懂女人！”
楚诚垂头不语，他确实不懂女人，前生几十年靠着一身腹肌赚了一堆妹妹威信，却连女生手都没牵过。
但他有自己的坚持。
“朕让你即日下聘，择日成婚，你，应，是不应？”楚帝咬字一顿一沉，充满了压迫。
“全凭父皇安排。”楚诚颓唐道。
“但朕改变主意了。”楚帝嘻嘻一笑，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朕允了你的三年婚约。”
楚诚一愣，疑是听错了，半晌回过神来，即刻大喜道：“孩臣谢过父皇！”
“呵，别急着谢朕，别怪朕没提醒你。”楚帝眼神严肃起来，又道：
“如今楚凉边界可不太安定，你若许下三年婚期，届时边界旦起干戈，公主便绝无再还之理，你当真要立三年婚约么？”
“孩臣确定。”楚诚颌首。
“如此美娇娘，错过便再难有，老八，你当真不后悔么？”楚帝眉眼一眯。
“绝无悔意！”楚诚笃定道。
“愚蠢！”楚帝怒道，“孺子不可教也，给朕滚！”
“那......”楚诚僵僵道。
“你喜欢三年便三年！朕倒要瞧瞧你日后后悔莫及的模样！”楚帝怒挥大手，“愚蠢至极！给朕滚！”
“谢父皇！”楚诚大喜。
楚诚踉踉跄跄地走下台阶，适前于殿上还有些稍缓，现在走起台阶整个人上下起伏，脑袋里就好像一团搅和粘稠的糊浆，乱作一团，还随着起伏震动，脑袋好似都要颠散了。
适才走尽台阶，整个人便似要倒，剑碧正在台阶下方候者，这一瞧，立马穿身过来，沉腰挤肩，往楚诚腋下一钻一架，给楚诚撑了起来。
剑碧解开背上剑绳，系到腰间，扶住楚诚，搭着楚诚的右肩从左腋顺到右腋，屈腿躬身，缩身往楚诚怀里一挤一靠，拱身一提一驮，便把楚诚伏在身上，双手拢着胯骨。
“剑碧......”楚诚下颚抵在剑碧肩头，有些颓靡，“你说我是否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是。”剑碧淡淡道。
楚诚双目一睁，一口怒气就冲上来了，只是头这一抬，顿时一阵倒天晕眩，气又散了，无力地搭在剑碧肩头。
“唉，你怎么连安慰人都不会啊......”
“嗯。”剑碧淡淡点头。
楚诚唉声叹气，半晌，哀声呼号：
“哎呦！你的手劲好大呀！我的屁股要被你掰成两半了！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