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7-23 14:40:48 字数:3066
“小苏简……”陈去华唤的这一声,苏简只觉得心里甜甜的,整个人马上快活起来。
这几日兵部明显对神武大营热络非常,对四部重整之后的军阶设定和人事任免极其热心。兵部尚书原峄日日遣人来神武大营,要陈去华前往相商,还时时邀他饮宴。因为陈去华的部将中就有原氏子弟原征,因此却不过情面,每日都疲于应付,苏简曾一度嘲笑他这个总教头变成了总交际。但是,军阶重整一事还是在木先生丶卢昭丶傅菁等人的协助下,终于尘埃落定,兵部与神武大营联名具了上疏,连同那份《练兵十策》一起,通过七王,给永徽帝递了上去。
过不了几日,两份上疏永徽帝都准了。至于具体的人员任免,苏简听到的说法是“已有圣裁”,苏简非常自然地把它理解为“无需过问”,也顾不上八卦了,每日自管自过着自己的教官日子去,对原征和庾信他们说,自然会有公之于众的时候。
果然,不多日,神武大营新的军阶和人事任免都公布了。陈去华将原天部校尉以上的军官都传至大帐中,公布了他手中的名单。
原天部的军阶存在不少问题,主要反映在风林火山阴雷六营的军阶并不完全统一。例如,只有林字营有“什长”这一职务,但这个职务实际只是结成弩机阵的时候发号施令之用,在平时则没有任何管理职能。又如各营都有“校尉”这个军衔,比如苏简就是正七品的致果校尉,除她之外还有昭武校尉,却是正六品的;但风字营和雷字营中,就只有统一的“校尉”军衔,不再区分品级。这大约就是多年来天元朝武事不举,各营自管自闷头练兵的结果吧。
这次重整之后的军阶从低到高依次是:
什长:什长的职务推广到整个神武大营;执戟:相当于百夫长,节制十名什长及其带领的小队;副尉:节制十名以上执戟,如有特殊的小规模兵种而由校尉执掌之时,副尉则作为校尉的副手。校尉:校尉分为宣节校尉丶致果校尉丶振威校尉丶昭武校尉四个品级,分别节制副尉或作为将军的副手。将军:将军分为游击将军丶定远将军丶云麾将军丶镇国将军四个品级,可以层层节制。
在将军的军衔之上,还有兵马大元帅的职务,则只是虚职,在皇帝认为需要的时候,才会亲自任命。
除了改革的军阶之外,永徽帝的钦命之中也公布了第一批军中人事任命的军官。
苏简的父亲,目前正在西北戍边,节制山字营的苏越,被亲封为品级最高的镇国将军丶原林字营陈去华与雷字营石琅领了云麾将军的头衔丶原风字营卢昭任定远将军丶原火字营傅菁任游击将军。将军以下,原各营校尉大多有所晋升。苏简由于前次大校表现出众,又是出身泰武之家,这次竟然连升两级,成为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在苏简熟识的诸人中,只有原征与她平级,庾信当上了振威校尉,杨安与姚平都是致果校尉,而更为年轻的丶又或是出身平凡的,如那原火字营的小校冯宝,则被授了宣节校尉,等等。
这次圣上亲封的军官大约只占全体军官的一半左右,大部分较低级别的军衔尚且空缺着。永徽帝则吩咐这部分空缺的职位则按照在《练兵十策》之中建议的,选拔原天部普通士兵与地部新兵中优秀之人,考核之后授予新的军衔。总之,之前商议许久的练兵方案以及人事任免,永徽帝已经全盘通过了。陈去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却冷不防有人在自己身后重重拍了一掌,回头去看,一张张笑脸挤到自己身前,大家夥儿都拱手齐声道:“恭喜陈将军丶贺喜陈将军!”
的确,熟悉天元朝军事的人可以一下看出,陈去华仅仅在这几个月之中,便“异军突起”。此人出身平凡,全无家族势力背景在后支持,却在短短一两年之间平步青云。他近日来俨然成了神武大营的主事之人,永徽帝对其信赖有加,几个重要的条陈奏折都一次批过。那些政治嗅觉敏感的人一下子都对他关注起来,尤其是听说这位年过三十的青年将领尚未娶亲,一直只身一人住在大营的时候。
陈去华不免也拱了手向大家还礼,连说:“同喜同喜!”这几个月他人情世故上也长进不少,便道:“今日我做东,请大家在庆云楼吃席,一起庆祝,好不好!”众人当然欢声叫好。陈去华的眼光越过众人,看向站在远处的苏简,道:“大家也别放过苏简呀,这小家夥儿这次升职升的不小。我出钱买酒,大家一起灌他!”众人又是大笑,又是起哄,拥着苏简等一群人去了庆云楼。
庆云楼位于城南的东巷坊,离神武大营很近,渡过律水没多远就是。据传庆云楼祖上是大内的御厨,后来辗转出宫,在外城的东巷坊开了一座饭庄。东西巷坊原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而在永徽帝之时,东巷坊逐渐成为食肆酒铺云集之所,而与之一街之隔的西巷坊则多为教坊之流的所在,是世人寻芳问柳的妙处。未时一刻,神武大营众人,换上了常服,欢欢喜喜地拥着陈去华等人去了庆云楼。
苏简是第一次来庆云楼这等高档次的饭庄,只觉得这座庆云楼,自内而外都透露着豪奢,却又不骄矜,乍一看还是颇为低调。只是等神武大营众人一起拥到二楼雅座,才愈发看出这庆云楼的不凡来。雅座之内,两面山墙之处,列花架,一面是四时香花,一面是奇松异柏制成的盆景。苏简只觉得幽香扑鼻而来,带着一丝清凉之意。墙上挂着名家书画,据原征说,这些都是当朝大家。席间器皿也精致非常,一水儿的天青色瓷器,无论杯盘碗碟,象牙的筷子,每一位前面还放了一个小小的鼻烟壶,从内里绘制了细细的人物,透亮又出彩。这可惜这班将官之中,用鼻烟的人就相当少,能赏识这等器皿的人就更少了。
那老板似乎与陈去华相熟,陈去华一说,便应下,只用片刻,菜肴就流水价一般送上来。陈去华却不过众人的极力要求,与老板打了招呼,说是水酒尽管上,哪怕是要喝空了庆云楼,也得让这帮兄弟们喝好了。一旦上了酒,这帮行伍出身,平日里连酒星也沾不到的士兵们便欢呼雀跃,叫店小二统统满上,然后就开始吆五喝六地行起酒令来。
苏简推说不会酒令,只坐在一边小口小口地饮着。这个时代的酒颇像前世里的黄酒,入口绵和,但是后劲颇大。苏简不敢多饮,只看着一拨人跟着一拨人来到陈去华面前敬酒,陈去华从不拒绝,酒到杯干,有时还捎带上苏简,逼她也陪上几杯。
酒过三巡,庆云楼二楼雅间特地请来了教坊乐手,为神武大营的一干人等奏乐助兴。一时间,鼓乐齐鸣,整个席面甚是热闹。陈去华又自己起来,来来回回各桌都敬到了,冷不丁莽汉子姚平喝大了,搭了陈去华的肩,道:“陈将军,这庆云楼酒饭虽好,可惜没有姐儿唱曲儿助兴。将军,兄弟们都觉得不曾尽兴呀!”
苏简听了,又闻见姚平那里传来一阵酒臭,连忙捂着鼻子说:“老姚,你莫不是喝醉了?”
姚平哈哈大笑,引得整个庆云楼楼上神武营的将士都回过头来。姚平笑毕,喷了一个酒嗝,对苏简说:“小苏简,你莫不是也没见识过青楼吧。要不我们今日就吃定了陈将军,让他带我们去抱月楼去耍,大家说,好不好?”众将听了,轰然一声喊好,更有一人,在远处大声叫道:“听说陈将军就要纳了抱月楼的花魁。我们此去可是要见市面喽……”正是楚平蛮的声音。
陈去华的脸色突地变红,一直红到耳根之后,可是没有矢口否认,只是坐在椅上尴尬地笑着。这会儿众将起哄地更急了,有人大吼:“结账!店家赶紧结账。我们要赶到抱月楼去见小嫂子去。”少时庆云楼的老板上来,陈去华往他手里递了一小锭赤金。苏简听到那庆云楼老板轻声对陈去华说:“将军,抱月楼连妈妈那里,小的已经使人去打招呼了。”陈去华尴尬地笑笑,道:“袁老板,如是这饭资不足,陈某明日遣人送上。”不等那老板答言,已经有好几名校尉一拥而上,挟了陈去华,拎着酒壶,朝楼梯口走去,口中还呼和着:“去抱月楼看花魁喽!”
苏简异常尴尬,去也不是,不去吧,独自归家,又太露行迹。想了想,终于横下一条心,与庾信原征两个,沿着东巷坊,说说笑笑朝西巷坊巷末那一座高耸的花楼走去。那座花楼就是在整个天京城艳帜高举,堪称西巷坊“花中魁首”的抱月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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