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这么胡来。”那个军官对刘光说,“给士兵们造成怎样的影响?影响士气!”
“从今天起,”刘光说,“士兵的训练交给简桦,你们都配合他。”
“这……”军官们面面相觑。
又过了几天,从北方城寄来了一个密码箱。
刘光和简桦打开了它。
最上面的,是一台拳头大小了微型电脑,按下开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黄远的立体投影。
“听说安绿岩上尉从王城监狱里越狱成功了。我们也很关心他的病情,安绿岩上尉一直是北方城的同情者,所以,我们为他送来了神经毒素的抑制剂。原本是为邵续霖配置的,只是简桦先生好像很抗拒北方城。想必,刘光上校没有这么狭隘吧?”
黄远笑了笑:“祝安绿岩上尉早日康覆。”
密码箱的底层,冰冻着不同颜色的四支药剂。
“这是一个人的药量。”医生检验以后,告诉了刘光。
刘光侧过头,看了看简桦,问:“既然有药剂了,你能不能覆制一套?”
医生低下头,想了很久,苦笑着说:“这药剂中有我不知道的成分……对不起,我做不到。”
☆丶暴风谍影·7
“那个人肯定有问题。”听完简桦的叙述之后,邵续霖肯定地说。
“嗯?”简桦感到了轻微的惊奇,“你也这么觉得?”
邵续霖点点头,手里握着简桦给他的金属小球,轻轻地拨弄着:“就说我吧,我身上的伤比他还轻,虽然瞎掉了,但是情况肯定比他要好。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到不了这里。首都离这里还更远一些,他怎么来的?”
“是啊,”简桦无奈地笑,“他一个人怎么来的。”
“肯定有阴谋,有人送他来的。”邵续霖肯定地说。
“我也猜是这样,”简桦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大概都会这么想吧。”
“那刘光还不把他赶出去?”邵续霖说,他的眼睛可以睁开,但是瞳仁是暗灰色的,没有光彩,就像医院外面的那口枯井。
“毕竟是安绿岩啊。”简桦说,口气也软了下来。
“好吧,”邵续霖嗤之以鼻,“就刘光那样,哪有点指挥官的样子?等暴风谷遇到危险了,他就后悔去吧!”
“你别说了!”简桦想到上一世暴风谷的结局,粗着声音打断了邵续霖。
邵续霖从声音里听出了简桦的不悦,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在对自己生气,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哥哥,你看。”他讨好似的说,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圆球,和简桦给他的那个金属球大小相似,但是这个是木头制成的,上面还有细细的木刺。
邵续霖站起身,把小木球朝一个地方滚出去,木球碌碌地滚出了很远,然后弹到了墙壁上,又滚了回来。
“我给你的金属球呢?”简桦问。
“我怕弄丢了,”邵续霖从手心亮出金属球,笑嘻嘻地给简桦看,“这个木球是我自己做的。”他得意洋洋地说。
简桦想了想,木球的质量更不均衡,邵续霖用它在做练习,比起金属球,是更加难了一层。
邵续霖说:“我已经很熟练了。用它我已经很很快的发现一个地方的出口和阻拦分别在哪里了。”
他开始训练才不过短短几日,已经进步到这样的程度了。
简桦一方面十分欣慰,另一方面看着他的眼睛,又无比的担心。
——毒性已经深入了他的神经,他快彻底失明了。
他需要抑制素。
简桦眼前忽然出现了冷冻箱中保存的那四管不同颜色的药剂……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安绿岩中毒的时间更久,症状也更为严重。再不抑制毒素,安绿岩就要死了。
“先生,您为什么要给暴风谷送去抑制剂呢?”
在暴风谷外,一百公里远的地方,黄远和自己的一个随从站在空旷的戈壁滩上。他也在擡头望着天空。
“先生,您在看什么?”他的身边是一个十五丶六岁的少年。
这次少年的话,终于被黄远听见了。
“我在想象,这满天上全部被星舰包围的样子。”黄远淡淡地说。
“啊?”少年缩了缩脖子,有些胆怯地说,“是我们的星舰吗?”
“不,”黄远古怪地笑了起来,“是敌人的。”
“要打仗了。”他意味深长地说。
少年看着黄远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先生,您为什么要给暴风谷送去了抑制剂呢?”
“不好吗?”黄远反问说。
“暴风谷是我们的敌人啊。他们不是不愿和我们联合吗?”少年满脸的疑惑。
黄远轻轻一笑,慢慢地说:“在远古的时候,有三个人,他们力大无穷,又亲如兄弟。人人都以为他们是无所不能的。后来,有个聪明人想杀了他们,你猜,那个聪明人会怎么办?”
少年想了想,说:“找更厉害的大力士来!”
黄远笑了,说:“国士无双丶英雄难求,更厉害的大力士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少年皱起了脸:“那怎么办?”
黄远说:“那个聪明人,给那三个人两个桃子。”
“啊?”少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两个桃子要怎么分啊?”
“就是因为不好分,所以那三个人全都死了。”黄远摸了摸少年的头。
“因为桃子不好分……所以三个大力士就都死了吗?好奇怪……”少年说。
黄远哑然失笑,说:“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算了,这么肮脏的东西,还是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黄远把目光转向了暴风谷的方向,看着远方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乌云,诡异地笑了一下。
在暴风谷中,医院里,医生又一次给安绿岩检查了身体。
“已经有所好转,眼睑内的黑色斑点正在慢慢消除,”医生对站在旁边的刘光说,“到明天,注射完第三针药剂,他会好很多。”
病床上,安绿岩双目紧闭,还在昏睡之中,但是苍白的半边脸上,已经渐渐有了血色。
刘光点了点头,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欣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药剂真的不能留下一点吗?”
医生闻言,看向了刘光,摇头说:“不行,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毒素,如果擅自减少或者增多药量,我怕病人会有生命危险。”
刘光低下头,沈重地叹了口气。
医生知道他是在想药剂能不能分给邵续霖一些。
“长官您不必感到歉疚,”医生说,“北方城说了这些药是给安绿岩长官的。”
刘光依旧不说话,回身走到安绿岩病床前,把他的手放回到被子里。
“简桦长官是个大气的人,他不会放在心上。”医生说。
刘光说:“简桦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那您还有什么不安的?”
刘光安静了一会儿,说:“我去看看简桦他们,你照顾好绿岩。”说着,刘光向门外走去。
刘光才出门,就看见了简桦,正从药房里走出来。
“你在干什么?”刘光停下脚步问。
“镇痛剂用完了。”简桦回答,拿手中的药盒给他看。
简桦又等了一会儿,见刘光一直不说话,就说:“我先走了。”
“简桦。”
他走出两步,忽然听见刘光在身后叫自己,简桦转过头,刘光凝重地看着他。
“我是真的很想帮助你们。”
“我知道,”简桦说,走过来拍了拍刘光的肩,说,“我很感激你。”
深夜。
邵续霖睡着以后,简桦一个人到了一旁的房间,打开通讯器,那头的陈寄已经等了他很久。
“怎么现在才来?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一接通,陈寄就开始抱怨。
“让你帮我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简桦装作没有听见陈寄的抱怨,说。
“哦,”说到正事,陈寄的声音马上靠谱起来,“第一件,两个月前,因为我妹妹登基十周年,首都这边确实释放了一批犯人,中间也确实有编号17335的。我试着了解一下这个犯人的身份,遗憾的是,他们说这个犯人毁容又神志不清,他们帮他治疗了很久也没有好转,确实查不清他的身份。”
简桦垂下了眼睛,看来,他对安绿岩身份的怀疑,确实是过虑了。
“第二件,”陈寄说,“你让我帮你找神经毒素的解药,我已经问过我妈妈还有妹妹,甚至把王宫的医官们都拷打了一圈,他们表示,确实这种神经毒素过去是皇宫所专有的。但是十年前,北方城的那位被流放之前,带走了所有的这种毒素,甚至连配方相关都带走了。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陈寄和北方城的大王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立场的关系,他们关系一向不好。陈寄提起他,都用“北方城的那位”来代替。
——这种毒素的来源并不是王宫,相反,是从北方城来的。
挂断通讯以后,简桦楞了一会。
——前世,是黄远他们帮邵续霖越狱的。这一世,是不是他们也找过了邵续霖。
“我只相信你。”邵续霖在简桦的手心这样写过。
是不是他们见无法带走邵续霖,所以有了让他中毒这样的举动。
——而安绿岩身上的毒素从何而来,也就格外地引人怀疑。
这件事必须马上告诉刘光。
简桦猛地站起身,在屋里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走了几圈,又颓然地坐了回去。
如果告诉刘光,安绿岩极有可能是北方城的奸细。刘光真的会相信他吗?安绿岩和刘光是自幼相识的搭档,而简桦在刘光心目中不过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兄弟。
论理智,简桦怀疑安绿岩的证据极不充分,甚至有可能被想到是因为简桦一直以来对北方城的偏见。
而论感情,简桦就更加不是安绿岩的对手了。
——与此同时。
在暴风谷的病房里,没有开灯。
门口看守的位置上,意外的竟然空无一人。
一个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径直走到一边的保险柜旁。他好像没有钥匙,掏出工具拨弄了一番后,保险柜的门打开,里面是黄远送来的最后两管药剂。
那人对着药剂看了许久,擡起手把它们一起取了出来。
☆丶暴风谍影·8
直到天色快明的时候,简桦才趴在桌上稍稍睡了一会儿。
等他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有明亮的光。而他,躺在了床上,旁边并没有邵续霖的身影。
简桦匆忙站起身,走出门外,看见邵续霖站在门口的空地上,仰头对着阳光照来的方向。
“续霖,你怎么了?”简桦问。
邵续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对着简桦,露出了笑容,说:“简桦,我好像看见光了。”
他有时候喊简桦为哥哥,有时候就是直呼其名。找不到其中的规律。
“什么?”简桦大为惊奇,连忙走过来,看邵续霖的眼睛,果然其中原本覆盖着的毛玻璃一样的那层暗色淡了不少,已经依稀有了一点光芒。
邵续霖说:“早上起来,就觉得好像眼前不是那么黑了。”
“很好!”简桦说,欣慰地想,经过这么久的治疗,毒素渐渐变淡了也说不一定。
邵续霖的心情也像是非常的好,在晨曦下,似乎笑容都在闪闪发光。
“有人来了。”邵续霖忽然说。
简桦回过头,果然看见刘光站在了门口。
“他的眼睛能看见光了,也许这种毒素日子久了,就能好转一点。”简桦对刘光大声地说。
他忽然发现了刘光严峻的表情,也敛起了笑容。
“怎么了?”简桦问。
阳光下,刘光的脸却没有半点温度,说:“安绿岩的抑制剂失踪了。”
简桦看着刘光的脸,半天才理解了他话语中的含义。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而沈重。
病房里,众人正忙碌地为安绿岩做着急救。他中毒比邵续霖早,也比邵续霖深,从开始解毒以来,他的情况在慢慢好转,原本今天应该注射第三针,解毒剂忽然失窃,让安绿岩体内的毒素失去抑制,骤然间到了发作的边缘。
简桦和刘光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诊疗室里的安绿岩。
他的情况很不好,心脏的跳动急促没有规律,警报器不时的发出急促刺耳的提醒声,告诉大家这个人正在死亡线上挣扎。
很长时间之后,医生才走了出来。
“怎么样?”刘光马上迎上去问。
医生捏了捏自己双眼中间的位置,疲惫不堪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然隐隐早有预料,但这样的答案,还是让人接收困难。
简桦和刘光都低下了头。
医生沈思了一下,忽然走到了简桦的面前,问:“邵中尉的情况是好转了吗?”
简桦擡起头,看着医生的脸,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
“同一天,邵中尉的情况有所好转,而安少校就要死了,”医生说,“这个巧合巧到我都不敢相信了。”
简桦看了看默然不语的刘光,对医生说:“作为医生,病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你更应该保持冷静。”
医生似乎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大声说:“安绿岩不只是我的病人!他是我的兄弟!他原本已经可以活下来了。”
“闭嘴!”这时,刘光更大声音的压制住了激动的医生。
他放低声音,对医生说:“你失态了。这样不行。”
病房里面,医生的助手们都听见了门口的骚动,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医生狠狠地瞪了简桦一眼,转身走回了病房。
“他从凌晨一直忙到现在,心情一定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刘光说,慢吞吞的声音,像是在安抚简桦的情绪。
“你也觉得邵续霖的好转和安绿岩的病情恶化有关?”简桦问。
“我相信你。”刘光含糊地说。
简桦不知道思考了一会什么。忽然转过头离开了医院。
“喂!简桦!”刘光跟在他背后喊。
“下午的训练要开始了。”简桦头也不回的回答,快步走远了。
刘光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也换上消毒服装,走进了病房。
“他就要死了,我无能为力。”医生说,对着走到他身边的刘光。
刘光看着病床上消瘦的安绿岩,久久说不出话来。
“从安绿岩身上就能看出来,那种毒素只会在人体内累积,不可能存在什么药性变淡的情况。”医生说。
“我相信简桦的为人。”刘光说。
“他要死了。”医生指着安绿岩说,果然刘光马上就停止了为简桦的辩护。
“简桦为了救他弟弟,可以杀了首都的特使带他弟弟越狱。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他做不出来?”
刘光的眉头越锁越紧。
他记得,几天前,他去看望简桦和邵续霖,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简桦的声音:
“无论如何,我也会治好你。”
那时候,简桦的声音十分坚定,又带着一种古怪的狠绝。
简桦来到训练场上。发现平常这个时候,早列队站好了的士兵们都三三两两懒散地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简桦看了一眼旁边的副手。
副手很狼狈地回看了一眼,跑到士兵们中间,大声说:“列——队!训练官来了!”
士兵们都一动不动,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嗤笑着说:“他是我们的训练官?”
简桦扫了训练场一眼,马上分辨出领头的是哪几个人,他没有说话,沈住气观察他们的举动。
“这种人怎么能当我们的训练官?”一个人说,声音洪亮传遍了半个操场。马上有人充当传话筒,一句句把他的话重覆传遍了整个训练基地。
“一直以来,刘光长官教我们怎么战斗,其他长官教我们怎么打仗,第一次有这样的长官,给我们做榜样,教我们怎么害战友!”
“是啊是啊,”跟着,他的同伴们就开始起哄,“滚出暴风谷!”
他们开始有节奏的喊着口号,用手在地上打这拍子,开始只有他们几个人,后来,慢慢有一些士兵加入了他们。
简桦眉头一皱,他前世在青年堡垒带兵十年,对付刺头早有心得,正要开口说话,一个士兵匆匆从旁边冲了过来。
“对不起长官,我来迟了!”他大声说。
是前几日第一次训练时,跟简桦当面扛上的田芮奇。自从那日他被简桦惊吓,在众人面前丢了丑以后,这几天他一直老老实实训练,乖得像只绵羊。这时候他冒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要伺机报覆。
“卧槽你们都在干什么呢!这是训练时间呢!”田芮奇仿佛才发现训练场上的情况,睁大眼睛惊奇地说。
“我们不能要这样的长官,害自己人!跟他学,战场上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同伴?”闹事人中,为首的一个对田芮奇说。
田芮奇看看他,又看看简桦,好像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妈你小子又听到什么流言了?”田芮奇走过去踹了那人一脚,笑着骂道,“你这猪脑子,又他妈被谁给煽动了?”
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简桦心中觉得似乎大有文章,也停住了脚步,静观其变。
那人被田芮奇踹了一脚,好像有些畏惧,没有还手,只争辩道:“他害了安绿岩长官!”
“你是新来的吧,”田芮奇说,“你认识安绿岩长官吗?你见过他吗?刘指挥官都没说是简中校害的安绿岩长官,你瞎吵吵个屁啊?”
他的话语犀利,一针见血,那人被他骂得说不出话来。
“都他妈给我站起来!别坐在这丢人现眼!”田芮奇又踹了坐在地上的几人一脚,大声说,“现在是训练时间!到战场上也这么无组织纪律的想坐就坐,就等着看怎么死吧!都站起来!不想干了就回家去!少丢暴风堡垒的人!”
他的一番笑嘻嘻不正经又像是正经的喝斥。坐在地上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开始有几个站了起来,最后都站起列好了队。
“长官!列队完毕,可以训练了。”田芮奇小跑着,在简桦身边立正以,眼睛里有洋洋自得,语气就像是对大人邀功的小孩子一样。
“田芮奇什么时候开始服气简桦的?”在旁边高处的房间里,几个军官一直在观察训练场上的一切,互相询问着。
“不知道,田芮奇不是个有名的刺头吗?”一个军官说。
“也好,能有人管住他也好。”另一个人笑着说。
“不是好事啊!”年纪最大的军官长叹了一口气,看周围人迷惑地看向了自己,他解释道,“暴风谷的大家能聚集起来,全是因为刘光的缘故。现在出现了一个简桦,当有人可以为简桦而违逆刘光命令的时候。暴风谷就危险了。”
在暴风谷外。
一辆吉普车从远处急速驶来,停在了河滩上。
刘光焦急地跳下了车,黄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古怪地笑。
“解毒剂,还有没有?”刘光来不及跟黄远打招呼,直接说,“请再给我一份。”
黄远看了他一会儿,答非所问地说:“今天怎么没有带你的副官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刘光的副官是简桦假扮的,看来,黄远已经看出来了。
刘光意识到这点,反而冷静下来,说:“我在问你解毒剂的事情。”
“呵呵。”黄远笑出了声音,然后说,“抑制剂我还有,不过在北方城。要他们送过来可以,不过得需要我们大王子的同意。”
刘光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他一直不愿暴风谷卷入北方城和首都之间即将开始的内战,但是这次,黄远是要逼迫他站队了。
“不用紧张,”黄远看出了他的心理,说,“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允许暴风谷收留简桦和邵续霖。”
——“看,很合理吧?我们甚至不要暴风谷把简桦和邵续霖送到我们手上,只要你们不庇护就可以了。”
☆丶暴风谍影·完
“哥哥,我们走吧,离开暴风谷。”深夜,邵续霖对简桦说。
简桦正在用灯光照他的眼睛,帮他进行恢覆的训练,听到邵续霖这样说,他的手抖了一下,放下了灯。
“为什么”他说。
邵续霖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抓住了他的衣袖,如同小时候一样,晃了晃:“这里的气候太差了,真的有点受不了。”他故作委屈地说。
简桦笑了起来,说:“你哪有这么娇气?”
但是他知道邵续霖的担忧,顿了顿,说:“别担心。那些小家夥们我能搞定。他们比你好对付多了。”
邵续霖也知道骗不过简桦了,收起装出来的委屈,沈默了一会,说:“我不愿你受委屈。”
简桦楞住了,无言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自己也被冤枉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邵续霖偏头,躲开了他这哄小孩子一般的举动,认真地说,“所以我最恨别人不相信我了。你肯定也是一样,我们离开这里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的眼睛在好转,我能保护好你,以后也一样。”
听他的话语,简桦无奈地笑了笑,说:“你这一点也不能忍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改?有事情发生了,不想着解决,不想着解释,跺跺脚就想离开。让别人怎么能不误会你?”
“你不知道,”邵续霖摇了摇头,“没人愿意听的。他们逼我承认我杀死了父亲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然后我就再也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了。”
说完以后,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除外。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愿意跟你说。”
沈默良久,简桦沈思着,说:“如果一年以后,暴风堡垒,会生灵涂炭……”
邵续霖的脸也马上变了颜色:“果然……快要打仗了吗?”
原来邵续霖也察觉到这点了。他和刘光还有黄远,是简桦重生以来,见过的唯独的三个有战略眼光的人。
“我们走吧,”邵续霖说,这次的神情无比的认真,“我们留在这里,他们会始终怀疑我们是奸细,也会有人相信我们,但是长久下去,势必会造成暴风谷的分裂。”
他终于说服了哥哥,简桦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你来跟我告别?”刘光说,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因为恼火,还是因为惊讶。
“是的,给你添麻烦了,我打算下午就带着邵续霖离开。”简桦站在他对面,坦然地说。
“是因为最近的流言吗?说你或者邵续霖偷了救命的解毒剂?”刘光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些都他妈是无稽之谈,我一直都是相信你们的。这件事我会看是谁放出的流言,尽力来查。”
简桦苦笑了一下,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留在这里,暴风谷会一日日的不安稳起来。”
刘光说:“有我在,护住你和你老弟两个倒霉蛋还是没有问题的!你知道不知道,黄远跟我说,只要我把你们俩赶出暴风谷,他就给我一份新的解毒剂。我一口就拒绝了。要是这么轻易出卖了你们,我以后还要怎么混?怎么跟青年堡垒那群老不死的交代?我把简桦和邵续霖交给北方城了,他们不杀死我?”
“那正好,”简桦笑着说,“我们走了,你跟黄远谈判,加大筹码,记得坑他们一笔。”
刘光不说话了,默默地看着简桦。
简桦最后叮嘱道:“敌军进攻的日子近了,你要做好防备。”
说着,他转身推门出去了。
“简中校!”田芮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守在刘光的办公室门口等候。
“怎么了?”简桦问。
“听说你要离开暴风谷了,能带我一起去吗?”田芮奇说。
简桦吓了一跳,问:“为什么?”
田芮奇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小孩子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般:“我觉得你教的东西都非常有意思,我想跟着你继续学习。”
“胡闹!”简桦哭笑不得,骂了一句,就要离开。
“简桦!”刘光的声音从背后喊住了他。
简桦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转身,背对着刘光。
“你是因为马上要打仗了,害怕暴风堡垒输,才要离开的吗?”刘光阴沈着脸问。
“当然不是!”简桦回过头,焦急地想要解释。
“那就留下来,”刘光不愿听他的解释,脸色极其难看,说,“帮我打胜仗,或者,陪我死。”
简桦默然了许久,立正,对着刘光认真严肃地说:“是!”
当天夜里。那个黑色的人影又潜入了病房内。
安绿岩躺在病床上,身上全是各式各样的一起,他看起来奄奄一息,只有头顶的心电仪器还见证着他微微跳动的心脏。
黑影走到病床边,看了安绿岩许久,从手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管试剂,用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注射到安绿岩的血管中。
“啪”,这时,灯被打开了。
黑影慌张了一瞬,看门口,灯光下,简桦和刘光站在那里。
“解毒剂不是在这里吗?为什么你会告诉我失踪了?”刘光问。
灯光下,那个黑影原来是暴风谷里唯一的医生。
“哦,”医生有些惊魂未定地说,“刚才有人放到了病房外面,我看见了,想着绿岩的病情严重,就急忙拿了进来。”
“你看见了放在外面的来历不明的药?就马上拿进来给安绿岩注射?”简桦说。
连医生都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是有多么的不合常理。
看着刘光和简桦的脸,医生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坦然地说:“再不给他注射,他就要死了。所以……”他轻轻地一笑,像是自嘲般地说,“我心软了。”
“你什么时候和北方城的人勾搭上的?为什么会成为他们的奸细?”刘光问。
“我是个医生,”医生说,“我有良知,从几年前起,我就是北方城的同情者。我和绿岩一样,都是站在北方城和真相一边的。——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解毒剂失窃,”刘光覆杂的目光看着医生,他们已经是多年的同事,“你一向是个冷静的人。但是你那时候拼命的想把嫌疑放到简桦身上,还放出了流言,印发其他人对简桦的不信任。那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失态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医生笑了,说,“我还练习过很久,想不到演技还是太差了。”
“北方城所知道的关于暴风谷的情报,你是你告诉他们的吧?”刘光说。
医生不语,像是默认了。
“大家都十分喜爱你丶尊敬你丶感激你。”刘光说。
“对不起,上校,可是……”医生看着刘光,“如果发生战争,我的良心还是驱使我站在北方城的一边。……我希望北方城赢。”
“也是你的良心,驱使你给这个重伤的人下毒的吗?”一边的简桦忽然开口说。
刘光和医生都看向了简桦。
简桦拉起了病床上安绿岩的手,指尖划过他手上的针眼,说:“如果安绿岩早就中了神经毒素,他根本到不了暴风堡垒。他原本来的时候,虽然受伤严重,但是没有中毒。是你,用从黄远那里得到的毒素,给他下了毒。”
简桦看着医生,目光中有怒气:“他的情况比邵续霖更加严重,您的良心,到底给他下了几次毒?”
听到简桦的话,医生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后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到了墙上,轻声地丶失神地说:“我也不希望他死掉啊……”
标序无42
☆丶43胜利阴影·1
9个月后。
这一天的暴风谷没有起风,空气中没有弥漫暗爱的沙尘,能看见蔚蓝的天空。
暴风堡垒的正门其实是暴风谷谷口的那两座山一样高的悬崖,此刻,山崖像闸门一样从两端打开。
忽然,从远处,天空中缓缓飞过来一艘巨大的飞船,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悬停在了暴风堡垒的山崖前。
飞船的下端打开一个圆形的出口,最先看见的,是闪着金属光泽的机身腿部,然后是腰部的武器舱,胸口处的操作室,头部的眼睛处更是一整片闪动着红色宝石光芒的防护罩。
——用数个钢索悬吊着的机甲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哇!太酷了!”有站在刘光简桦身后的士兵情不自禁地说。
简桦仰头看着缓缓放到地面上的机甲。这是前世卫星城堡垒制造一半就毁在了大轰炸中的两台机甲之一。前世,简桦只来得及看见它还未完工时的样子。
“虞飞城还有点能力啊?才9个月,他居然弄出来了!”邵续霖对简桦说,九个月来,他第一次没有敌意地提起了虞飞城。原本在他心中,虞飞城窃取了他的哥哥应该继承的卫星城,早早地被他列入了死敌的名单。
他的眼睛已经覆明了,在抓到北方城的奸细以后,刘光和黄远做了一个交易,用奸细交换了神经毒素的解药。
“不吃亏,”当时刘光笑着跟简桦说,“毕竟他当医生也跟着我好几年了,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说要离开,要我杀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就当送给北方城了吧。”
机甲缓缓地落到了地上,几根钢索顶端的吸力盘收回,钢索“嗖”一声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