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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覆仇的机甲神[重生] > 作品相关 (21)

头说,“地面反馈没有出现特殊情况。”

“是不是你们还有人要害他?”陈方大声说,她几乎惊慌失措了,开始口不择言,“妈妈……”

“陈方!”这个时候,还是女王喝止了她,虽然女王有着同样的怀疑。

投影中,邵续霖冲进了人群,他挨个看着围着的人们,满怀希望的一个个看过去。

“他在找什么?”女王低声问。

邵续霖脸上的神情从急切明亮慢慢的越来越晦暗,最后像是绝望了起来。欢快的人群簇拥着他,可是他的神情却像是刚刚打了个打败仗丶一溃千里痛苦不已。

“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陈方也不知道邵续霖在找什么,她担忧地看着立体投影里的邵续霖,心中也慌乱了。

拍摄机器人为了寻找好的角度,一直在跟着邵续霖的正面旋转,投影的画面在不停的转动,邵续霖周围的人群都仿佛成了模糊不清的影子。

“真可怜……”陈方喃喃地说。

女王看了看视频里的邵续霖,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欲言又止。

突然,邵续霖好像看到了什么,冲过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一个人。

“他的朋友?”女王问。

邵续霖抱住的那个人皮肤黧黑,貌不惊人,脸上还有道伤疤。

“他的仇人?”女王又问,她也看过邵续霖案件的卷宗,她依稀记得两年前在卫星城负责主审邵续霖案的母亲的特使脸上就有条伤疤。

邵续霖低着头,脸贴在那个人的肩头,头发垂下了挡住了脸,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

“哥哥……”即使周围人山人海,即使嘈杂声惊天动地,拍摄机器人仍旧把邵续霖发出的声音传递到了飞船中。

被邵续霖抱住的人原本脸上是惊愕的神情,听到邵续霖的声音,他的表情柔和下来,擡起手,摸了摸邵续霖的头发。邵续霖一动不动,甚至还好像为了方便那人的举动微微偏了偏头。像是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两人周围像是忽然有了一种温柔而又怪异的气场。

那人回过身,面对面看着邵续霖,邵续霖也擡起头。

年轻的战斗英雄脸上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神情,即便是在战胜巨兽的时候丶或者是在洗清冤屈的时候,他都是一张漠然的脸。此刻,人们终于从他脸上看见了迟到了很久的狂喜,隐隐约约居然还有一些委屈和愤懑。

真的从未有人见过他这般七情上脸的模样,——除了他对面的人。

那人似乎对邵续霖的各种表情都习以为常了,他伸出手,大概是想摸邵续霖的脸。在他手指触摸到邵续霖的那一刹那,邵续霖抢先擡手,抓住那人的手向自己拉了一把,用力拥抱那人。

“简桦。”他轻声地,一遍一遍地说。

好像眼圈都红了。

“是简桦吗?他的哥哥?”女王诧异地说,“档案中不是长得这个样子。”

“他化妆了。”陈方简短地说,声音有些奇怪。

女王看向自己的妹妹,发现她哭了。

就算女王再怎么看不懂别人的表情,但是妹妹的哭泣是一件她无法忽视的事情。

“你怎么哭了?”她柔声问。

“我……”陈方说,她努力地在笑,“我是说太好了,他还没有死……”

女王的表情越来越严峻,但是她没有打断妹妹的眼泪,沈默地看着她。

“我在……为他们高兴。”陈方说,但是眼泪在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女王擡起头,深深地看了看投影中的简桦和邵续霖。

简桦被囚禁数月,又长途奔波许久,身体虚弱,当天就被邵续霖和刘光送进了医院。

检查完以后,邵续霖不情不愿地被首都特使叫了出去,病房中只留下了刘光和简桦。

刘光盯着简桦看,看了很久。好在简桦和他相识多年,又深知他的那段倒霉情事,两个人之间基本难得存在情愫。

“再看要收钱了啊!”还是简桦先打开了话茬。

刘光曾经希望邵续霖娶陈方公主,这让他在简桦面前免不了有些尴尬,听见简桦这么说,他反而松了口气:“行啊,给你还是给你弟?”

“都行。”简桦笑。

刘光在他病床边沿大大咧咧地坐下,就差把脚跷上来了:“好像比视频里看着更瘦了,你吃苦了。”

简桦说:“你也是,辛苦你了。”他知道刘光在邵续霖身上出了多少力气,从最初的沙漠救援,到后来的立功,再到最后的审判,刘光一点一点地保住了邵续霖的命。

刘光挥挥手:“没事没事,你都用装死来吓我了,我不拼了命保住这小子以后还怎么有脸来见你。”

说着说着,他又沈下了脸:“不过你回来了,下一步肯定要审当时特使被杀案了。你和虞飞城,你看怎么办吧?”

杀死首都特使的人是虞飞城,但是目前顶了罪名的人是简桦,因为此案简桦背上了逃犯的名声。

如果重审此案,虞飞城和简桦必定要有一个人为此负责。

“虞飞城也救了邵续霖不止一次,”简桦说,“我担罪名,我死不了,我爸的势力和名气能保住我,虞飞城孤儿院出身,就算现在是卫星城最高指挥官,但是在首都,有谁能保他?”

此时战争还未平息,虞飞城目前掌管的卫星城对战局非常重要,刘光此时也不希望虞飞城出事。听见简桦这么说,他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还是皱了皱眉:“我他妈真见不得你这个背黑锅背上瘾的劲头。”

“那你说怎么办?”简桦反问。

刘光哑口无言,只重重拍了怕简桦的肩:“再等等,你先装病,装得越严重越好,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谢了!”简桦说,握住刘光拍在自己肩上的手,两人较力一样互相握了握。

“还有最后一件事,”刘光说,脸上的轻松和戏谑一扫而空,“帝国上下都知道邵续霖要娶公主了……我承认这其中有我一部分错,当初为了救他什么烂招都使了……现在怎么办?”

☆丶火烧森林宫·5

刘光在病房呆到黄昏才离开,他和简桦坦诚地聊了很多东西,原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事,——尤其是他希望千辛万苦逃出生天的简桦继续隐姓埋名不要暴露身份的事——,两人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隔阂,但是说开以后,他们都仿佛轻松了不少。

简桦住在卫星城守军内部的医院里,整整半天的功夫,他的病房门前极其热闹。先是有卫星城的人马在门口开始守卫,不久之后,首都来了几个侍卫,又一次明确了简桦的逃犯身份,要求卫星城把简桦移交给他们。卫星城的军人只听虞飞城的,不肯离开,双方在病房前纠缠了许久,都不肯让步的情况下,一左一右开始了共同戒备。

他们争吵的时候,简桦和刘光一直在门里听着,苦笑不已。然后刘光灵机一动,也让自己从暴风谷带来的两个兵守卫到了门口。

这下,简桦的病房前共有三波人马在面面相觑了。想象了一下病房前热闹的盛况,刘光乐了很久。

大概是因为简桦病房前站着几乎半个排的人高马大的士兵,包括医生和护士在内的其他人都被震慑住了。刘光走后,再没有其他人来探望简桦,简桦靠在病床上,听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邵续霖不知道忙什么去了,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

到夜色浓重的时候,简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做了很多荒诞离奇又破碎的梦。

在半梦半醒间,他先是想起了田芮奇和苏臣,两个年轻人应该已经回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得找个机会帮他们离开卫星城,——还要帮助他们寻找一个好的出处。毕竟他们是为了帮助自己才离开了北方城,陷入无家可归的境地。

然后梦见了刘光过去的恋人安绿岩,一半俊秀的脸和另一半满是伤痕的面容。

还有邵续霖,白天时,他从行驶的汽车上跳下来,匆匆向自己跑来。他那时候的焦急惊慌的脸,微妙地和前世的最后,他凝望濒死的自己的时候看似冷漠平淡的脸重合了。

想到这里,简桦陡然一惊,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猛地从恍惚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房间里仍旧一片黑暗,邵续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脱下了外套,也爬到了床上,隔着被子,用力地抱紧了简桦。

简桦已经醒了,邵续霖也知道简桦已经醒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无数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情绪像浓重到了极点的水蒸气,无声地在房间中流淌。

隔了很久很久,简桦伸出手,想摸一摸邵续霖的头发。才一动,他的手便被邵续霖抓住了。邵续霖攥住他的手,拉到唇边,虔诚又温柔地亲了亲。

简桦早就发现了,邵续霖喜欢亲吻他的右手,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背。每次都好像倾注了百分之百的专注。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简桦用这只手牵着他,把他带回了家。

慢慢地,邵续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了起来,可能是回忆起了沙漠上突如其来的别离,他猛地一翻身,伏到了简桦的身上。简桦大惊,正想说门外有人。可是邵续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只是低下头,冰凉的额头紧紧贴着简桦的额。

他的睫毛扫到简桦的皮肤上,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在心上在不安又温情的跳跃。

“我看看你的伤。”邵续霖用气声说,因为门外那群人。无论是被虞飞城和女王派来监视简桦的侍卫,还是那两个被刘光派来保护简桦的士兵,都同样让人感到不耐烦和厌恶。

见简桦没有回答,他轻轻把手探进了简桦的病号服。他一直无法忘记那天简桦就在他面前,被巨兽用巨刃一般的捕捉足几乎捅了个对穿,然后拖出了藏身的地方。

因为姿势,他只能摸到简桦腹上的伤,半个手掌般长短,斜斜地切过,伤痕崎岖不平。前面如此,邵续霖知道简桦背上还有更大更深的伤。

简桦的伤是北方城的医生为他治疗的,医术高明,但是条件是在有限。如果是在卫星城或者首都,根本不会留下伤痕。

简桦好像能听见他突然加快的心跳。

邵续霖收回了手。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亲了亲简桦的额头,然后是耳垂。最后停在了胸口。他在听简桦的心跳声。

——你活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简桦沈默着,摸了摸伏在自己胸口的邵续霖的头发,温柔而坚定地抱住了他。

“睡吧。”这是重逢以来,简桦说的第一句话。

黄远坐在飞船里。他面前也是白天卫星城盛大庆祝的投影。这一天来,众人议论纷纷的焦点都是突然出现死而覆生的简桦,或者是今天大失常态的邵续霖,最引起关注重播无数遍的当然是他们那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但黄远现在看的不是这里。他一个一个扫视着视频上出现的人影。

“田芮奇……”

“苏臣……”

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两个少年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其中一个他的侄子,另一个是他理想中自己的接班人。

——从接到报告简桦在北方城逃亡开始,他就隐隐预料到了苏臣和田芮奇在其中起的作用。真正看到,还是感觉到了伤心丶愤怒和失望。

还有邵续霖。

下午的时候,邵续霖和他联络上了。

“恭喜你!”看着联络投影中慢慢出现的邵续霖阴郁的脸,黄远抢先一步,带着假模假样的笑容说。

“为什么骗我他已经死了。”邵续霖问。

“如果我没有救他,他确实应该已经死了。”黄远回答。

“你利用我。”邵续霖说,声音表明这句话已经是他的结论。

——其实不只。黄远心中的最重要的位置都给了邵续霖的父亲,十多年来他念念不忘的永远是要帮邵元帅覆仇。对于邵续霖,就算是利用,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当年的感情。

“算是吧。”眼下黄远只能这么说。

“你打算对我哥哥做什么?”邵续霖冷冷地问,眼神好像他已经起了杀意。

“也没什么,如果要杀他我就不会救他了,”黄远说,“本来打算等计划成功了,送给你当奖品。”

“他是我的,”邵续霖说,“我8岁起他就是我的了,别把他当成什么奖品。我会杀了你。”

黄远擡起眼睛,两个人在投影的幻影中对视,互相看着对方叵测的眼神。

黄远在心中后悔为什么要救简桦,还有在北方城时为什么不一早就让苏臣杀了简桦。

原本他可以用邵续霖父亲和简桦的死来胁迫刺激邵续霖,现在行不通了,他已经失去了邵续霖的信任。

——真糟糕,好像简桦一覆活,邵续霖的智商就跟着回来了。

“简桦还活着,你不是应该高兴吗?”黄远岔开了话题,“我们的计划还要照旧。”

“我不可能娶陈方,现在就更不可能了。”邵续霖说。

“没让你娶她,只不过是个订婚,”黄远挥了挥手,“皇家十几年来第一桩大喜事,聚集了所有大人物以后,才好查出真相。”

他还没说完,擡起头只看见邵续霖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的计划没这么简单,”邵续霖说,“你的目的一直是把大王子推上王位。首都马上要血流成河了吧?”

“你想退出?”黄远冷笑着反问,“邵元帅的儿子就是你这么个胆小鬼?”

“我会自己替父亲报仇。你和大王子的事情,你自己去忙吧。”邵续霖说,紧接着就想中断联络。

“喂!”黄远喊住了邵续霖。

他阴森森地盯着邵续霖,邵续霖在关键时刻打了退堂鼓,关键的一环缺失,所有的计划功亏一篑。而巨大的危险就要袭来。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黄远说,“王位上那个小笨蛋召大王子到首都,相信你也看出了大王子命在旦夕,我要你想办法保证大王子从首都全身而退。”

邵续霖是个聪明人,他马上察觉到了黄远话中所有的言下之意和陷阱。黄远表面上放弃了这次暗杀计划,但仍旧想把自己逼上他的那条贼船。

“你在利用我。”邵续霖说。

“当然,”黄远也毫不掩饰,“因为我有你拒绝不了的筹码。简桦还活着,是不是当初首都特使被杀案就要开始重审了?”

“不是他杀的。”邵续霖打断了他。

“但是他会认罪,”黄远笑了,“他比你记恩多了,只要大王子能从首都全身而退,安全返回北方城,我会找到个人帮你天衣无缝的解决这个案子。”

邵续霖沈思了一阵子,又擡起了头:“现在还在打仗,你们想打内仗别把我们卷进来!我会跟他去暴风谷,你们抢你们的王位,我去守着国门,让你们放心的打。”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是满满的嘲讽。

黄远神色一变,然后马上又笑了:“邵续霖,如果大王子死在首都,这段时间里和我们的每次交流,马上都会被公之于众。包括这次胎死腹中的完美的计划。”

“你想威胁我?”邵续霖瞪着他。

“不不不,”黄远说,“当然不会是我放出的,但是会被那个女人查到。大王子死了,我肯定也活不了,一些秘密,藏也藏不住。”

“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哥哥对北方城的态度。想想看,他知道了你和北方城勾结,会怎么样?”黄远说。

黄远的话突然顿住,因为他看见投影里,邵续霖对他拔出了枪。尽管只是投影,并不能伤害自己分毫,但是黄远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你和敌军勾结,你发动政变,你想杀很多人。你想做的和你已经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猜到了,我不是傻瓜。”邵续霖说,“我唯一被你算计了的,是你骗我简桦死了。所以我懒得管你做的所有龌龊事。别激怒我。”邵续霖说,然后退出了联络。

黄远看着他消失地方的虚空,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很好,”黄远自言自语地说,“找到他软肋了。”

☆丶火烧森林宫·6

《请柬》

刘光阁下:

本周四晚八时,帝国大剧院将上演新排舞台剧《哈冉王子》,敬请您届时莅临观赏。

——首都女子大学·文学司

周四,晚,7时整。

刘光走进帝国大剧院宽大敞亮的厅堂,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太香了。像是首都的贵族夫人小姐们都来了,大厅内布置的富丽堂皇,处处摆卖了鲜花,还有演员家人朋友送来的花篮。

鲜花配美人,这幅在世人眼中都美不胜收的画面,对于刘光鼻子的折磨却是非同小可,花香以及香水还有脂粉的气味顺着美人手中的羽毛扇,钻进入刘光的鼻腔,带给这个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的是一个又一个喷嚏。

盛装的贵族女子们偏过头,嫌弃地看着这个衣着随便的高个子。陪同她们的男伴倒是有不少认出了刘光是谁,蠢蠢欲动想过来和这个心目中的英雄搭话。

“先生,您是……”有个十七八岁穿着华贵的少年带着满脸激动向往凑近到刘光跟前,像是想来表达自己的崇敬。

但此时刘光已经忍耐不住了,顾不得失礼推开少年,慌不择路地冲到一边一扇小门,掩上门,把光亮喧闹和折磨鼻炎的香气一起关到了身后。

刘光靠着门,又打了好几个喷嚏以后才勉强恢覆精神,心想自己还是应该早回暴风谷,再在首都呆下去,他极有可能在种种场合被呛死了。

他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少女的笑声。

他身处的位置是应急楼梯间,和外面环形豪华的扶栏楼梯比,这里的楼梯间简陋狭窄阴暗,很少有人来往。

刘光擡起头,看到上面一层的位置,栏杆边露出一个女子的脸。

“陛下。”刘光微微躬身,虽然那女子按照首都的习俗,化了粉白的妆,但刘光还是从那惨不忍睹的妆容下辨认出了女王。

女王又是微微一笑,从楼梯上快步跳了下来,刘光看着她宽大的裙摆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摔了下来。

“你居然会来!”女王说,兴冲冲地冲到了刘光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侍卫都不在旁边。

刘光又闻到了那股呛鼻的脂粉气,忍不住向后靠了靠。

“哎呀!”女王像是才反应过来,匆忙后退了几步,从礼服裙摆的褶皱中变魔术一般拿出折叠羽毛扇,对着自己用力扇了几下,如同是厨房散味一般,然后问,“是不是好点了?”

虽然女王天真幼稚丶头脑简单,但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女人。

刘光慢慢呼吸,看着她笑,问:“您的侍卫呢?”

“都在楼上休息室,太闷了,我出来散散心。”女王说。

“太危险了,陛下。”

女王哈哈大笑,自顾自地挽住了刘光的手,说:“有你在,我还怕有危险。”

“陛下,您还是不应该擅自离开侍卫,这里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安全,比如说楼下的阶梯通向地下室,那里防备薄弱,如果有匪徒……”

“好啦好啦,”女王打断了刘光,拉着他往楼上走,“我命令你今晚陪我看戏。不用满脑子战斗了。”

女王和刘光的声音渐渐远去,在他们身后,楼下,灯光照不到的阴暗的地方,有几个人潜伏在黑暗中,只有他们手上的雪亮的匕首,偶尔反射着光。

“该死的,坏我们好事!”一个人愤愤地说,他手上还有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头顶。

为首的人看了看身后,收起了利器,说:“撤。”

女王拽着刘光进了三楼的贵宾包厢,是正对着舞台的最好的观赏位置。其他观众也陆续进场了,纷纷遥远的向着女王行礼。

女王也含笑一一点头回礼,小声对刘光说:“等表演开始就好了,灯光一黑下来,就看不见他们,不用跟他们周旋了。”

“楼下的贵宾席有我一个位置,不然我还是去那里吧。”

“不许,”女王说,“这里的位置比楼下好!”

——也比楼下尴尬,刘光苦笑着,已经感受到了无数双审视打量自己的目光。女王和公主都已到适婚年龄,自从公主和邵续霖基本成为“国民情侣”以后,女王的一举一动,和哪位男士多说了一句话,都成为了公众关注的焦点。

“而且,”女王狡黠地笑,“你在楼下,鼻子会受不了的!”丶

这话倒是真的,刘光认命地在女王后面半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演出还未开始,舞台下的乐队正在演奏一些轻快的乐曲。

“你说,你看成弟弟的那个邵续霖,是不是想谋反哦?”女王突然说。

刘光陡然一惊,从他此时的位置只能看见女王端坐的背影。刘光含糊着笑道:“不可能。”

女王回过头,说:“从那天庆典以后,我已经几次召请他到首都来,他都不奉命。不是想谋反那是要干什么?”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为了他哥哥吧,”女王说,“他哥哥身上的命案也马上要重审,他躲在卫星城,不就是怕他哥哥被定罪嘛。”

刘光面色沈重,想为简桦辩解几句:“他哥哥的案子或许另有隐情。”他不便说出真相,因为真凶虞飞城也是他想保住的。

但是女王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还在愤愤不平:“人怎么能忘恩负义成这样?有人拼尽全力救他,自己的名声都不顾,还差点为了他也陷入牢狱之灾,他的事情解决了,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相反,有的人事情开始的时候就失踪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见影踪,等他名利双收的时候才又出现?他天天守在那个人前面,根本不顾对他好的人有多伤心!他到底有没有良心?做人才不能像他这样!”

刘光此时才明白女王为什么一直让他在身边,原来是为了给邵续霖传话的。

刘光沈默不语。

“你让他到首都来,”女王脸上的欢愉之色已经全然不见,眼睛里有了几分威胁之意,“他再不来,我要派特使去卫星城了。”

刘光站起身,生硬地说:“陛下,我还是去楼下吧。”也不等女王回答,就要自行离去。

“请稍等,”女王的声音又柔和了起来,说,“你不要生气呀,你知道的,因为我妹妹喜欢他,所以我们都做了很多事。重新查十几年前我父亲的案子,惹了我母亲生气。还有和我哥哥,——北方城的大王子,我们都有了和解的迹象。眼看就要订婚了,他闹这么一下,我妹妹有多伤心,我的面子有多难堪。”

刘光对陈方公主一直心怀歉疚,听女王这么说,不由自主地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要是怕他哥哥的案子麻烦,所以不肯来首都,你让他放心,他以后是我妹夫,我会杀了妹夫的哥哥吗?笑话!我不会让家里人伤心的。”

刘光又回头看了看女王,她站起了身,故作平静地看着刘光,但是刘光从她眼中看见了忐忑和焦急。——也可能是一个姐姐慈爱的心。

——但是,太天真了。天真到几乎愚蠢。

从简桦重现众人面前的那一刻起,邵续霖和公主的婚事就已经彻底告吹,不仅仅是因为邵续霖不愿意,而是首都和卫星城还有北方城之间微妙的平衡又被打破了。

邵续霖丶虞飞城丶黄远丶大王子丶公主,甚至包括刘光自己,每个人的立场又开始有了转变。

刘光最后向年轻的女王陛下行了个礼,离开了女王的包厢。

关上门的那一霎,听见舞台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乐曲声,大幕缓缓升起,表演开始了。

刘光走到已经无人的休息室,打开了和简桦的通讯。

立体投影里,简桦还在病房中,脸上的气色比原先好了不少。没看见邵续霖的身影。

“邵续霖呢?”稍微寒暄几句之后,刘光就切入了正题。

“我让他去帮助虞飞城训练机甲操作人员了,”简桦笑了笑,“你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

“是啊,”刘光叹气,“在首都呆久了,我差点也错觉根本没什么战争了。”

投影中的简桦盯了他许久,突然哈哈大笑:“你是在哪里?为什么穿成了这样?”

和来看演出的其他人相比,刘光穿得已经算是朴素,但是见惯了北方城衣衫褴褛的士兵的简桦看来,刘光穿得简直花枝招展!活像一只孔雀!

刘光看看自己,狼狈地干咳一声:“女王让你和邵续霖来首都。”

简桦听到他的话,脸色也一变:“她召请了吗?”

“是的,据说被邵续霖拒绝了。”

简桦沈默了一会,说:“他没跟我说。”

“不来不行了,她说要派特使了。……我真担心邵续霖会学你,杀了特使,然后带你逃亡。那我们这么久以来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我知道了,”简桦说,他知道刘光的猜想很可能就是事实,“我会劝说他马上动身前往首都。”

刘光点了点头,说:“不要太担心,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会带着你们俩一起回到暴风谷。”

☆丶火烧森林宫·7

远处模拟操作台上的那个年轻军人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一套机甲攻击动作的操作流程,从头顶的巨型投影看,他汗流得快要虚脱了。但总算成功了。

身边指挥台的工作人员们见证了他的努力,纷纷鼓起掌来。

那个年轻军人似乎也是停顿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成功了,疲累的脸上露出笑容,回过头看指挥台的方向。

指挥台上只站了两个人,邵续霖和一个女助手。

邵续霖有个不利于作战的坏毛病,在战胜敌人或者挑战成功的时候,只要稍有空闲,就会下意识地回头看后方,那是最早和简桦在一起养成的习惯。在他几次被列为机甲操纵员教科书的战斗录影流传开来以后,很多年轻的机甲师在不自觉的学他的一举一动,包括这个坏习惯。

邵续霖转过身,走向了离开的电梯。

他身后,早已熟悉他性格的助手代替他完成了接下来的指令:“指导时间结束,请机甲师自行熟悉操作动作。”

受虞飞城委托,邵续霖每天都在营地帮助卫星城训练机甲操作人员,那些都是百里挑一的年轻人,和邵续霖差不多大的年纪,很崇拜邵续霖,个个都认真听话,但是学习进程依旧缓慢。原因大概是卫星城虽然有着一流的设备,却缺少暴风谷那种大战迫在眉睫丶要么成功要么死的氛围。

走出营地,看见头顶上乌云滚滚,在卫星城光污染般炫目的路灯下,门口的守卫向他立正行礼。

“邵长官。”一个人从身后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邵续霖回头看,是刚才在操作台上的年轻军人,还穿着被汗水打湿的训练服,像是一跳下训练台就匆匆赶了过来。

“邵长官,”那年轻军人敬了个礼,笑了,露出了两颗虎牙,“谢谢您的教导,我父亲托我带份请柬给您,想请您莅临我家吃一餐饭。”

最近邀请邵续霖的饭局很多,邵续霖都回绝了,他忙着照顾简桦。

而且,这里是卫星城。他还记得自己在眼盲时,被首都特使押到养父的坟墓前,那时候暴雨般落到自己身上的拳脚。

“不用。”邵续霖简短地说,仿佛没看见那个可能比自己还大上几个月的年轻军人一瞬间僵住的笑容,推开他的手,向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才离开基地不远,就下起了大雨,邵续霖没有关上车窗,任大雨打进车内,落到自己的身上。

快到卫星城的雨季了。邵续霖轻轻笑了起来,在卫星城的上上个雨季,简桦冒着大雨,冲进囚车,带被诬陷杀害养父的自己逃亡。

那时候他瞎了,看不见,身上只有一套单薄的囚服和简桦披在他身上的外套,雨点很大,风很大。

现在,轮到自己来保护简桦了。

前几天,回到简桦的病房,简桦告诉他准备去首都接受审判。

邵续霖很不乐意,首都黑森林王宫的那三个女人,要么狠毒丶要么糊涂丶要么天真,北方城的大王子快要进首都了。这时节的首都,简直就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口。

邵续霖有种预感,大王子到了首都,肯定会有惊天动地的剧变发生。

——外面还在打仗,但愿他们自己家人内讧别闹出太大动静,影响战局。

最近,首都上下也人心惶惶,因为前几天帝国女子大学排演了一部话剧《哈冉王子》,是根据几百年前地球的一位戏剧家的名着《王子覆仇记》改编的,原着是王子抽丝剥茧查出真相为冤死的父王覆仇的故事,帝国女子大学的那些贵族小姐们倒是非常有胆识,把故事改成了王子为父王丶母后覆仇,打败了鸠占鹊巢的阴险贵族夫人。

故事的指代感本来就已经非常强烈,她们还生怕人看不出来,王子的父亲死的那一幕基本照搬了十几年前老国王遇刺的场景。

——胆量令人钦佩,行动却是找死。

戏剧还未结束,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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