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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直至停在云府大门外, 傅环脸色阴沈下了车,他对身侧男使道,“去, 敲云府的门。”

云府的门被拍得砰砰作响, 一开始, 云祯以为是罗绫来找他, 急匆匆亲自迎出去,走至一半, 见到怒气冲冲的傅环已闯了进来, 他瞬间冷了神色。

傅环站至他面前, 正要开口,云祯冷声道,“进屋说。”

他收了原本喜悦的神色,转身朝正厅行去。

傅环满腔怒意, 随他进了屋后, 冷笑一声站在那道, “祯哥儿好厉害的人。”

云祯悠闲自在地转过身, “哦?”

傅环死死盯着云祯的脸, 他问, “你如何能这般狠毒?”

云祯轻巧走至主位上坐下, 身子轻松往后靠,“我怎么了?”

“你在打什么哑谜?少来你这一套,自小你就是如此,永远目中无人,永远性子难处, 可无论如何,我也算与你一块长大吧?为何你就要如此对我?”

“原来你也知晓, 你与我一块长大。”云祯面色一沈,“我还以为,你是同我母亲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云雀!”傅环怒声喝道,“你为什么,非要如此!”

云祯啧啧两声,“傅环,小点声,你这般疯模,倘若给我母亲瞧见...”

“别提你母亲,你无资格提她。”

“谁有资格?你?”云祯嗤笑,“你如此气急败坏一路杀来找我,倒叫我对你有些另眼相看。”

“因你将此事办得太绝!”傅环怒吼起来,眼眶一下湿润,“你为何留了那封信给你母亲?”

“你要离开云府,随你离开便是,可你为何非要跟她说出来我是谁?你知不知晓,她先前压根不知那人是我,我已经不奢求,能以傅环的面目去同她在一起,为何你竟连这一个身份也不肯给我?”

傅环撕心裂肺一般,“她看了你的信,什么都明白了,她现在不愿见我,她执意要与我从此再无瓜葛,可我已经是她的人,她却为了你,再不肯要我。”

“你为何如此行事,你为何非要毁了我?!”

云祯听得不住摇头,他冷笑一下,一手搁在扶手上撑住脸颊,提醒他,

“傅环,你只比我大五岁,是我自小相识的邻家哥哥,为何如此不知羞耻?我阿娘今年已三十五岁,你才刚二十,你竟敢同她在一起,你算什么?”

“我是真心爱你娘的。”傅环吞咽下泪水,“你什么也不明白。”

“人人都有颗真心,所以有了真心便可以为所欲为,连自己的长辈都能够觊觎。”云祯毫不动容,他冷冷道,

“既是真心,想必即便不能同她再和从前一样相处,也依然能够喜爱着她吧?只要你人还活着,只要还能看见她,如此,这般同她分开又如何呢?”

“你以为,我爹爹不想继续真心待我娘吗?可他走了,他若还活着,你以为,还能轮到你?”

“是以就如此吧,别再接近我阿娘。”

傅环站在那儿,失魂落魄地垂下双手,“你不懂,云雀,你什么也不懂。”

傅环总算低声下来,“若你爹爹还在,我自不会如此,我或许就会死在傅家后宅里,或许就被我父亲随意嫁给谁,我这般可怜,岂是你能见到的?”

“傅家正夫恨我生父,从前最得我母亲钟爱,于是背地里害死了他,又来折磨我。”

“我一身伤痕,还要去给你庆贺你的生辰,若不是你娘心细如发,发现了我的处境,若不是她同我娘说了一二,我娘将我交给三爹爹抚养,我今日,连同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早死了...”

“你阿娘自你爹爹走后,总成日喝酒,可她极在意你,你不愿意的事,她再如何觉得为难,也会应你所求,可你怎知她每夜难眠?”

“云雀,我是真心钟情于你母亲,”傅环说着,突然朝云祯跪下,“你就...成全我吧。”

云祯却讥笑,“你休想。”他盯着傅环,“我一日不点头同意,你一日便休想此事。”

“云!雀!”傅环恨道,“你不要逼我。”

云祯“哦”了一声,“可你也在逼我,喊你‘爹爹’。”他也有些咬牙,“你如何敢,你儿时来我家,我爹爹还抱过你,你在他离世后,却如此堂而皇之,与我母亲相携进出?”

傅环死死看着云祯,他双目落泪,坚持道,“我想嫁给你阿娘,你可以不喊我爹爹,往后你只喊我名字便行,甚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名分,云家所有的一切,你的事,我全都不管不要。”

云祯猛地站起身,走到傅环身侧,“我说了,你!休!想!”

他气得扔下一句,再也不想多看傅环一眼,擡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日在雪香寺,他站在寺庙殿堂外,见到了摘下幕离的傅环,他这才明白,母亲这阵子成日外出是为什么。

从来没有t一人,自父亲离世后,让母亲如此,云祯惶惶然,飞快逃离了寺庙。

他后来留下一封信,告知给母亲那与她言笑晏晏的郎君,究竟是谁。

云霞看见这封信,瞠目结舌中,去傅家拜访,她双眼冰冷,看着傅环不语,傅环知道她认出他了,他的身姿,他不再伪装的声音,他一切的一切。

傅环慌了神,在云霞告辞离去后,追去云府。

他向云霞坦诚一切,他曾有恩于木秀阁的掌柜,他知晓云霞常来木秀阁饮酒赏景,便装作木秀阁的小倌,去帮云霞斟酒,掌柜帮了他这个忙。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的酒水洒到云霞衣上是预谋,他一字一句皆能说进云霞心底是预谋,甚至那夜令二人迷乱的酒水,也是预谋。

独独爱慕她不是。

云霞羞愤难当,她可以碰很多人,心底不觉有愧,可她绝不碰良家子弟,尤其还是傅环这种,与云祯一块长大,曾为同窗,且是同僚之子的人。

云霞喝令傅环离去,傅环的骄傲,亦不准他拿自己的清白要挟云霞,可他一日日被云府闭门在外,书信,音画,再无打动云霞的可能时,他毫无办法的近乎崩溃。

他生了一场病,病愈后心郁难当,此间云霞一次也没来看过他,他挣扎着下床,用力拍着云府的大门,云霞不要他,可以,得向他说个明白。

云霞朝他扔来云祯的信,面色霜冷,眼下青黑,心肠那般硬地对他道,她与他绝无可能,甚至云祯也知晓了此事,云祯也不同意。

傅环失神落魄,他同云霞在一起的时候,便知晓云霞极为在意她的独子,是云祯,定是云祯不同意,所以云霞才不肯要他的。

他知道云祯无辜,却又怨恨云祯,他茫然无助之际,忽碰到一个人。

宴景!

这个云府的下人,不知何时得知了他隐秘的心思,好心教他,要击中云祯真正的要害,就要杖打蛇七寸,才能逼云祯低头。

他指引他怎么行事。

于是他追来罗家村。

傅环绝望跪在云府大厅的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云祯冷漠离去,叫他一厢痴情成了笑话。

云祯亦觉得心里难过,他为他父亲感到人心易换的凉薄,更是为故人离去后,世事无常感到苍凉。

他出了府,径直去找罗绫。

可罗家已在午歇,他在罗家门口站立一会,转身想离开。

门此时却被打开,罗绫轻手轻脚,想再去找罗河,冥冥之中,竟好似与云祯心有灵犀一般,她拉开门,突然看见云祯在自家门前回头,那般惊讶望她的模样,她也吃惊站在那儿。

她没想到,她打开门会一下子便看见云祯。

云祯更是想不到,想见她,见不到,如此失落时,她突然出现。

云祯心如小鹿在撞般,再忍不住,不顾一切上前一把抱住罗绫,他在罗绫耳边低声念着,“罗娘...罗娘...”

罗绫心跳极快,浑身都有些僵硬起来。

她简直呆立当场,微微迈脚想后退,可她忽察觉不对,云祯如此模样很是异常,她想了想,缓缓擡起手,轻轻拍了拍云祯后背。

云祯沈默不言,他所有哀伤,在见到罗绫后,全部被风远远吹到身后。

“怎么了这是?”罗绫轻声问。

风轻悠悠地吹着,初春风里还有些凉意,可这却是驱走寒冬的风,如此暖人心。

“春耕时节,我阿娘得忙着地里,可家中依旧有许多山货得挑去镇上卖,是以这阵子我会偶尔不在村里,不过卖完这些山货就好了,对了,你还不知晓吧,我家前阵子在镇上租下了一个铺面。”

府试之后,还有四五个月才到解试,罗绫能稍稍休息阵子,见罗桑忙得犹如陀螺,没有停下的时刻,便自告奋勇要帮着卖货。

罗绫坐在云祯身旁,方才在罗家门口,她见云祯沈郁,却不肯说话,便带云祯去山里那棵大树下。

二人此刻一同坐在树上,要看对面的瀑布,罗绫边开解,边给云祯编着草虫。

许是自觉家丑,云祯始终安静不语,只默默盯着罗绫,听她劝解,叫罗绫一时也有些心慌起来。

罗绫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她极力告诫自己,要同云祯有所距离,不可失了分寸,可她越来越克制不住地,每天去想云祯。

不知他此时在家中做些什么,不知他等会是否又要来她家中找她,不知他到时又要拿什么书来骗方温言。

云祯安静地听着罗绫说话,看罗绫说得累了,身子惬意往树身一靠,眺望远处青山。

正是春令时节,大地拔了绿芽,天高地广一片葱绿,实在叫人欢喜,罗绫不由生出感慨,“寒冬离去,春日甚美,真真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冬雪离去,大好春光,谁不喜爱?她心中被满山春色喜悦,心情也畅快着。

可唯有相思似春色...

云祯听罗绫此话,心头却微微一动。

他疑心罗绫在借此春光向他表明心意,他心绪倒由此好了起来,甚至擡眼有些期盼道,“你若肯留钟情与青山,青山定不负你长情意。”

云祯总算肯开口说话了,罗绫嘴角勾起,“那自然肯的,我心有青山,唯愿年年好韶光。”

云祯心跳快起,这是罗绫给他的承诺吗?

他不由微微靠近罗绫,轻声呢喃,“罗绫...你真好...”

罗绫察觉云祯好似有些困意,便笑了笑,安静地陪在他身侧,见他似乎不再如方才一般郁气,这才放心地长呼一口气。

果然,不一会,便见云祯安心地睡在罗绫身旁,罗绫编好草虫回头去看,云祯白皙的面容上,朱唇高鼻,静静垂下的眼帘,睫毛长长地盖在上面,是如此美的一个郎君。

罗绫解下自己外袍,轻轻盖在云祯身上,四月还是微冷,她低头捏着草虫,心想为何极光还不出现。

再不出现,她真有些舍不得这儿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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