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吉美玉正在发脾气,“……白白浪费我一百两银子,那贱人竟然不上钩!”
吉光耀着急,“那现在怎么办?人可还在里面等着呢。”
正说着,外面丫鬟来报,“姑娘,大姑娘来了,说是来赴宴的。”
吉美玉一楞,“怎么突然又来了?”
吉光耀忙站起来拉她,“管她为什么,时机难得,快把人请见来。”
两人匆匆跑出去,见吉美瑾带着喜丫正往里走,两人忙笑脸相迎,吉美玉佯装委屈道:“姐姐,还好你来了,方才光耀还怪我没能把你请来,说你一准儿还怪我们呢。”
吉美瑾笑道:“我觉得你之前的话很对,今日之后我们兄妹难得再聚,怎么得也该一起吃个饭。”
吉光耀道:“大姐快请里面坐。”
两人对视,一左一右夹着她往里去,吉美玉吩咐自己的丫鬟,“吃的好些都凉了,你赶紧撤下去重新上。”
丫鬟答忙进去收拾,吉美玉又递给喜丫五两银子:“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再做些热菜来。”
喜丫看吉美瑾,吉美瑾道:“听你们二姑娘的。”
喜丫便也走了。
姐弟三人进了会客室,里面灯光昏暗,影影重重。
两人让着她在上首坐下,吉美玉四下一看,惊呼道:“光耀,你给大姐准备的贺礼呢?”
吉光耀找了一圈,哎呀一声,“给忘我房里了。”
说着对吉美瑾歉疚道:“大姐,我让二姐帮我去擡贺礼过来,你稍等我们片刻。”
吉美瑾笑眯眯的点头,“去吧,别急。”
二人见她毫无防备,不由暗喜,对视一眼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关上房门,一溜烟跑远。
吉美瑾四处看了眼,灯光昏暗也藏不住这房里摆设的精致和贵气,与她那小院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时从内室走出来一个人,高挑的身影见到她行了一礼,“姑娘,人已经打晕了。”
吉美瑾眼睛一亮,“走,看看去,是不是十分俊美?”
章丹嘴角抽搐了下,也不知道将军晓不晓得他的未来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吉美瑾进了里面,看见一个男人趴在榻上,凑近一看,满心好奇被凉了个透——竟然是贺安澜。
意外似乎也不怎么意外。
用贺安澜来对付她是最有用的手段,可她想不明白,贺安澜怎会配合。
已经失去看帅哥的心情,她摆摆手,“没什么看头,走吧。”
章丹暗松一口气,忙打开侧面的窗户,护着她爬出去,再把窗户关上。
落地后打了个唿哨,前面回应了声,章丹护着她在夜色里很快走出去,在一丛绿竹后与荼白会和。
荼白低声道:“姑娘,那两个就蹲在门口。”
吉美瑾看过去,果然两个黑漆漆的人正鬼鬼祟祟瞧着里面的动静。
许是一直安静,吉美玉忽然道:“怎么没声音?”
吉光耀道:“还要什么声音,你不是说主要是拿下把柄威胁她以后为我们所用吗?那现在直接进去撞见他们俩的‘奸情’不就行了?”
吉美玉:“那总要弄出点动静我们才好冲进去吧?”
吉光耀:“你傻啊,他们俩要真做了什么明天那个还怎么嫁去将军府?吉美玉,不能真让这场婚事吹了,否则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吉美玉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我们只有拿到他们通奸的实际证据才能威胁那贱人。”
说罢又随口道:“要真做出什么那也是她自己犯贱,明天我替她嫁给大将军不就行了。”
话落,忽然心中一动,对呀,只要让父亲撞破他们俩的奸情,吉美瑾就绝不可能嫁去将军府。明天早上她换上喜服盖上盖头,到时候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她就是铁板钉钉的将军夫人了!
吉美玉越想越可能,一把揪住吉光耀的胳膊,“趁着他们俩还在里面,你现在赶紧去把父亲叫来!”
吉光耀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不都说了这事不闹大就我们知道吗?”
吉美玉眼里迸发出灼热的光芒,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她说:“你懂什么!我们总不可能一辈子威胁她吧?可我做了将军夫人又不一样,我可是你亲姐,到时候你要什么我还能不给你弄来?”
吉光耀一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可依然有些犹豫,“你真能嫁进去?大将军能要你?”
吉美玉狠狠瞪他一眼:“到时候拜过天地入过洞房,他敢不认?”
吉光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背靠将军府为所欲为的吸引力太大,他几乎已经想到不用辛辛苦苦读书也坐享高官俸禄的日子。
终于狠狠点头,“那我去,你可要保证,到时候我要什么就得给我什么!”
吉美玉暗恨他不知轻重,急声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的吧,要是让那两个出来什么都迟了!”
吉光耀跑了,吉美玉看向黑洞洞的院子,想着泼天的富贵马上就要轮到她,激动的隐隐发抖。
等吉光耀带着吉良洲并一行仆从打着灯笼匆匆而来时,大门口已经没有吉美玉的身影。
吉光耀一楞,一时惊疑不定。吉良洲见他停住脚步怒道:“不是说你姐姐病重,你楞着干什么!”
吉光耀被推进院子,一行人涌进正堂,一路上没见到一个下人,吉良洲没注意,满心都是二女儿突发恶疾的惶恐,见里间有光,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去。
“美玉——”
入目所见,他重病的二女儿正和一面熟的男子相拥在床上,睡得正酣。
春雷滚滚,晴天霹雳。
王嬷嬷带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小院时,吉美瑾正伏案抄书。
“大姑娘,老爷和夫人有请!”
王嬷嬷对她一向面上还算过得去,此时却满脸愤怒,根本掩饰不住。
吉美瑾放下笔,疑惑道:“嬷嬷,这么晚发生什么事?”
王嬷嬷险些冷笑出声,冷着脸道:“大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吉美瑾颔首,“也好,正好有些东西要交给父亲,喜丫,把这些收起来一起带去。”
“是,姑娘。”
吉美瑾带着章丹和喜丫,吩咐荼白留下。
正房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站战战兢兢,屋里不时传来吉良洲的暴喝,或是吉美玉的哭诉。
吉美瑾笑眯眯地走进去,“父亲,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么?”
打眼瞧见衣衫不整的贺安澜正颓丧跪在地上,而吉美玉扑在周氏怀里痛哭,笑脸一顿,满面不解,“父亲,这是怎么了?”
吉美玉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从周氏怀里擡起头,满是恨意朝她扑来,“都是你这贱人害我!”
章丹朝吉美瑾面前一站,‘嘭’地一声,吉美玉像是撞到一堵墙般往后弹去,被跪在地上的贺安澜一挡,两人顿时摔做一团。
周氏见女儿摔倒,忙大喊人扶起来,吉光耀难得凑上去帮忙。
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吉美瑾躲在章丹身后险些笑出声来,好容易才装出一副受惊模样。
吉良洲将手边的香炉狠狠扫掉,陶瓷香炉砸到地面摔成几瓣,也终于让众人安静下来。
周氏忙扶着吉美玉坐到一旁,抱着她垂泪。
吉良洲强忍怒气,阴沈着脸看向吉美瑾,“上回,你说我听信谗言,这回我就先听你说。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吉美瑾满脸懵懂,“父亲,您到底在说什么,女儿不懂?”
吉良洲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跳,吉美玉大哭道:“你还在装!我和光耀好心邀请你小聚,你却……你却……”她到底说不出那些话。
吉美瑾疑惑道:“是啊,你们请我赴宴,可我去了之后你们两就离开,一直不曾回来,我只好独自回去。这有什么问题?”
“你瞎说!你明明……明明打晕了我,然后……然后把我和他一起放到床上!”
吉美玉猩红着双眼驳斥,一面厌恶地指向一直沈默不语的贺安澜。
吉美瑾顿时大惊,“什么?妹妹你丶你竟然和他睡到了一张床上?”
她疾走两步站到贺安澜面前,不敢置信般道:“你!你们贺家究竟要害我们家到什么时候!若不是厉将军不嫌我名声不好,我便只有死路一条!如今,你们还不满足,竟还要害我妹妹!贺安澜,你们贺家还有没有良心?”
她声声质问砸在心头,颓败的贺安澜终于擡头,血红的双眼透过凌乱的发丝落在她身上,含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阿瑾……”
吉美瑾难忍厌恶,退后一步,转身对吉良洲严肃道:“父亲,我们坚决不能放任此事,报官吧!”
吉良洲懵了,其他人也傻了,一直哭诉的吉美玉都楞住。
吉良洲:“你丶你在说什么?”
吉美瑾挺胸擡头,严正道:“父亲,美玉不能白白受此欺辱,虽然女儿不知贺安澜是如何闯进我们府中,但他此等行为与禽兽无异,必得将他报官法办!”
“不行!”
周氏最先反对,焦急道:“这种事如何能报官,若闹得人尽皆知,玉儿就毁了!”
吉良洲也反应过来,忙道:“对,美瑾,这件事绝不能闹大!否则,不仅我们府上名声尽毁,便是你与将军府的婚事只怕也不成了!”
吉美瑾义正言辞:“父亲,只要能为妹妹讨回公道,我的婚事毁了便毁了,家中名声没了便没了,大不了您辞去官职,我们一家都回老家去!”
撂下这番震耳欲聋的话,吉美瑾转身对章丹道:“劳烦你现在跑一趟,去把将军请来,就说我们府上要退婚。”